雪紛紛揚揚的下著,自夏朝復朝以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雪了,天地間都被包裹在一片雪茫之中。
幾只烏鴉不知從何方而來,撲動著翅膀劃過天際,向著都城中最高的宮殿飛去,倒成了這靜謐的天地間唯一動著的活物。
“阿姐”身著黃袍的少年皇帝悲痛萬分,一聲阿姐喚出,眼淚已流了滿面,而被他喚做阿姐的便是大夏朝最為傳奇的長公主,夏挽沅。
“別哭,”躺在床上的女子臉色蒼白,卻掩不住眉眼間的溫柔,由于長期身居高位,哪怕已經(jīng)臥床多日,說話間依然帶著些威勢。
“該教你的阿姐也教了,你要善待明臣,照顧好小羽,小喬?!?p> 夏挽沅盡力抬了抬手,夏元帝見狀立馬伸手握住她,夏挽沅笑了笑,目光掃過她一手帶大如今已頗具帝王之色的弟弟,以及圍在她床前痛哭的年幼的弟弟妹妹。
“阿姐走了,”體力已經(jīng)支持不了她說這么多話,夏挽沅頓了頓,“夏朝交給你了”
似乎說完這句話已經(jīng)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夏挽沅眼睛逐漸的閉合,耳旁的哭聲越來越大,卻仿佛再與她無關(guān),逐漸的遠去。
天元五年,將夏元帝一手撫養(yǎng)長大,招攬?zhí)煜沦t才,在夏元帝尚年輕時垂簾聽政,為天元盛世奠定下堅實基礎(chǔ)的一代奇女子,夏朝長公主,夏挽沅,薨逝。
夏元帝以國葬規(guī)格將長公主葬入皇陵,從此,這位亂世中最為奇麗的長公主封存于歷史之中。
傍晚的陽光斜斜的打在半山腰的別墅上,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點映在屋內(nèi)的女子臉上,微風輕輕的拂過,引得窗前的風鈴叮叮的響著。
似是被風鈴聲吵到,床上的女子蹙了蹙眉,小扇似得睫毛撲閃了兩下,終于慢慢睜開,露出一雙琉璃似的眼睛,只是此刻眼睛中帶著些茫然。
床上的女子保持了這個靜止不動的姿勢大約半個小時,若不是那雙大眼睛間或的閃著,旁人還會以為這人又睡著了。
終于消化完腦中的記憶,夏挽沅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有些疼,終于相信了這樁對她來說仿若天方夜譚的事。
明明已經(jīng)死去了的她,卻不知為何活過來了,只是現(xiàn)在的她重生在了一千多年后一個同樣叫夏挽沅的女人身上。
這個千年后的夏挽沅,本也是豪門出身,只是行事放浪,昨晚她與一群狐朋狗友聚會喝酒,喝的醉熏熏被司機送回了家。
說來也是可悲,明明出門前后都是眾人簇擁,熱鬧繁華之后,竟沒人注意原身已經(jīng)喝到酒精中毒了,被保姆扶到床上之后,沒過多久,原身就不省人事了,可惜無論她怎么掙扎,都沒人來救她,等再睜眼,這具身體已經(jīng)裝進了一個千年前的靈魂。
緩緩坐起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場景,回想著腦袋里殘留的記憶,夏挽沅有些驚訝,也有些感慨,真沒想到如今的人類竟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
身上黏黏膩膩的,還混著酒精和不知名香水的味道,有些難聞,夏挽沅掀開被子下床,宿醉帶來的頭痛讓她踉蹌了一下,踩在軟軟的羊毛地毯上,她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循著原主的記憶走到浴室里,鏡子里的人看起來很狼狽,燙的大卷的頭發(fā)凌亂不堪,妝容都花成一團,紅艷艷的嘴唇對于夏挽沅來說沖擊力實在有些大。
摸索著打開了浴室開關(guān),舒緩的音樂響起,自動調(diào)節(jié)好的溫水灑在身上,夏挽沅好好的洗了一個澡,將身上的污穢洗凈,終于感覺舒服了一些。
再站到鏡子前,鏡子中的容顏竟與前世的夏挽沅一樣,能被稱為夏朝第一絕色的長公主,容顏自是不俗。
但自從年少時國家動蕩,一邊撫養(yǎng)弟弟妹妹長大,一邊奔走于政治戰(zhàn)場中,在時光中磨礪了多年的長公主自然也不復年少時的傾世。
但如今鏡子前的她,方才二十二歲,正是青春年華,膚若凝脂,丹唇含笑,原本的夏挽沅總是喜歡居高臨下的看人,因而一雙好看的眼睛竟顯得有些兇氣,而如今的夏挽沅,眉宇間透著一股從容清雅,恍惚間竟像明珠上的浮塵被拂去了一般,光芒璀璨。
僅僅裹著浴袍的夏挽沅暫時還有些不適應如今的穿衣方式,不過夏朝的民風并沒有多么保守,畢竟亂世之中,沒有那么多講究,更何況夏挽沅向來不是墨守成規(guī)的人,既然如今的時代是這樣,那她也就隨著時代的風格去了。
這間臥室很大,帶著一個巨大的陽臺,夏挽沅走到陽臺上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的天氣特別好,臨近傍晚,大片大片的火燒云染紅了天際,如今已是春季,微風拂過,吹的人舒爽不已。
夏元帝由她一手帶大,已經(jīng)能夠擔下重任,她走的很放心,心中并無遺憾,如今她卻重生到了這里,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呢?
想了一會兒,夏挽沅突然就釋然了。
她向來相信因緣際會,既然上天讓她來了這里,那便既來之則安之了,夏挽沅撥了撥頭發(fā),看向天邊笑了笑,眼中帶著釋然和放松。
不過想到原身留下的一大堆爛攤子,夏挽沅有些頭疼,原身也太能鬧騰了。
正在頭腦里理著原身那些錯綜復雜的人物關(guān)系,一陣優(yōu)美的音樂聲突然響起,夏挽沅警戒的直起背,想起來這是手機的鈴聲,于是放松下來,走到床邊,從凌亂的被子里摸出了手機。
剛按下接聽鍵,對面的人就像炮仗一樣被點燃了。
“夏挽沅,你也太能作了,你還知道你是公眾人物嗎?!昨晚你醉酒的視頻被人發(fā)到網(wǎng)上了,你還嫌自己不夠黑嗎?!一次次連累公司一起被罵!你還真把自己當公主????!”
夏挽沅聽到這人的話,在腦海里搜尋了一下,這人應該是一直跟著她的經(jīng)紀人了。
夏挽沅出身好,長得好,當時入娛樂圈的時候,公司重視她,便給她派了個有經(jīng)驗的經(jīng)紀人,也就是這個陳勻,雖然夏挽沅演技差,行事囂張,但是她家里有錢有資本,這些年來被無數(shù)人黑,但黑紅也是紅,好歹也在娛樂圈占了一席之地。
說起來有些奇怪,在前世,戲子是不怎么受人尊敬的職業(yè),沒想到到了現(xiàn)在,居然能受萬人追捧。
換做以前的陳勻,肯定不敢這么跟夏挽沅說話,只不過如今的夏家正面臨著覆滅的危機,投資人紛紛撤資,股票飛速下跌,就在昨晚,夏氏集團正式宣告破產(chǎn),以前是夏家大小姐的夏挽沅,如今卻再也沒了囂張的資本,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夏挽沅一直沉溺于喝酒買醉。
電話里陳勻還在不停的說話,似乎以前被壓抑的太狠了,如今終于能有機會發(fā)泄一樣。
“喂!你聽到我說的了沒有!”
“你明天過來一趟,事情我會解決的?!?p> 說完這句話,夏挽沅直接摁下掛斷鍵,世界終于清靜了下來。
而電話那邊的陳勻,滿腹責罵一下子卡了殼,電話里的聲音是夏挽沅沒錯,但他怎么就覺得那么不對勁呢,夏挽沅不應該是對他破口大罵嗎?怎么變得這么冷靜,而且那個命令的口氣是怎么回事?
“裝神弄鬼!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要帶這個衰星?!?p> 低低罵了一聲,陳勻立馬打車前往公司,去收拾夏挽沅留下的爛攤子。
而別墅里的夏挽沅,正帶著些好奇的體驗著以前沒見過的新奇事物。
原身的性格張揚,因而總喜歡夸張的服飾,衣柜里凈是些大紅大彩的衣服,翻找了半天,夏挽沅才勉強找出一件淡藍色的齊膝絲裙換上。
拿起手機,走到一樓,下人們正在廚房里做飯,聽見聲響立馬出來,“小姐晚飯快做好了?!?p> 夏挽沅微微挑眉,據(jù)她的記憶,原身是結(jié)過婚的,但卻是靠著xx母憑子貴才得了進君家的機會,因而被她名義上的丈夫勒令不許公開他們的關(guān)系,但這座別墅里的人卻是知道她的。
她們只叫她小姐,卻不叫夫人,看來原身真是很不受待見。
“去安排車,我要出門?!?p> “小姐要去哪?”伺候在這兒許久的李媽媽聽到夏挽沅的話十分反感,昨晚喝成那樣回來,現(xiàn)在剛醒又要出門,她十分看不上夏挽沅的作風。
“我說,去派車?!蔽⑽⒓又亓苏Z氣,引得李媽媽抬頭,看到夏挽沅的瞬間,她便愣了。
面前的女子穿著淡藍絲裙,卷發(fā)披散在肩頭,原本喜歡濃妝艷抹的臉如今未施粉黛,卻像是雨后的青山一般富有靈氣,而最讓她不敢直視的卻是那雙含著威勢的眼睛。
“是,我這就讓他們?nèi)グ才拧!边€沒等腦子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下意識的說出了服從的話。
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前,司機為夏挽沅拉開車門,“小姐您去哪?”
“去國際幼兒園。”
“好的小姐。”乍一聽到不是酒吧飯店的地點,司機還有些不適應,今天這夏小姐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