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搞清楚!現(xiàn)在我可是你的老板!”
“就算你是老板,在危險面前也沒有豁免,不是嗎?”黎清回看過去。平靜的眼眸如同一汪水潭,淡薄光線透過水面,在潭底折射出清澈又斑斕的色彩來。
那色彩有些恍惚,又有些眩目,不禁讓景誠想起陽光折射入海平面時的樣子。
“景老板?”
“景老板?”
耳邊似有渺遠的聲音不斷飄來,海面上吹起了風(fēng),波浪涌起,似有久違了的潔白浪花一下子蓋了過來。
景誠驟然回神。
“嗯,怎么了?”
仿佛跌入了異空間,一時想不起山中歲月,看著眼前陌生的人和景他茫然應(yīng)道。
“你走神了?!泵嫒萸妍惖呐嵝阉?。
“是嗎?”景誠輕輕晃了晃腦袋,隨著記憶回攏,眼前的一切才變得逐漸熟悉起來。
“竟然想起以前的事。”他悵然地笑笑。
手中的薯片一下子索然無味起來。
“吃好了嗎?”他問黎清。
“嗯,飽了。”黎清點點頭。
“一起走吧?!本罢\站起身,也不顧桌上那些沒開過封的薯片。
待黎清將泡面干濕分類到垃圾桶里,隨著感應(yīng)門打開,二人走出全福便利店。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路燈亮起,昏黃的光影中夾著細小的雨絲。
地面看起來濕漉漉的,映著燈光,如同一團團模糊的油畫。
景誠和黎清沿著筆直的路走著。
“黎清?!睙o言地走了一會兒,景誠忽然腳步微頓。
“嗯?”體內(nèi)瑩瑩光團,明亮而活躍地映在黎清的感知之中。聽身旁有人喊她,黎清收回心神微微偏過臉。
景誠并未看她,而是望向前方更遙遠之處。
“就約在陽光館吧?!彼?,而后迎向黎清的目光,“要是你擔(dān)心小緣,我可以讓她不要露面?!?p> 見黎清低頭思索并不接話,又問:“怎么了?”
“沒,我只是有點疑惑?!崩枨寤卮鸬?。
“疑惑什么?”景誠不解道。
“平白無故地讓自己卷入危險當(dāng)中,只是為了增加點營業(yè)額?這個理由太牽強了?!?p> “話可不能這么說——”景誠搖了搖頭。
本想說點什么,可他忽然發(fā)覺眼前的女生明顯不是好糊弄的,最后只得無奈地笑著點頭承認。
“好吧,也許是現(xiàn)在的生活太乏味了,需要一點新鮮與刺激?!?p> 頓了頓,他又道:“放心吧,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景誠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黎清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且如果她有心探知真相,給黎澈的那通電話早晚也是要打的。
當(dāng)下黎清不再遲疑,翻到通話的歷史記錄直接撥了過去。
嘟嘟的提示只響了一聲,電話便被接起。
“喂。”
“我是黎清?!崩枨遄詧蠹议T。
對方仿佛早有所料,聽到她的聲音并不顯得驚訝。
反而以無比熟稔的口吻。
“想通了?”他問。
黎清“嗯”了聲:“不過見面的地點由我來定?!?p> “好?!睂Ψ?jīng)]說什么,很干脆地應(yīng)了下來。
“待會兒我會發(fā)你條短信,見面的地點就在上面。”黎清想了想又補充道,“離海鮮大酒家那塊并不遠,大概隔了兩三條街。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應(yīng)該能趕的到吧?”
“沒問題?!?p> 幾番溝通下來對方的態(tài)度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這讓黎清不禁產(chǎn)生了事情過于順利是否不太符合常理的錯覺。
畢竟黎澈殺人未遂,這時候就算不躲躲藏藏,也該想方設(shè)法掩人耳目或者忌憚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才是。
當(dāng)然,黎澈到底怎么想的她不清楚。
因為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間通話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我掛了?!膘o默了幾秒,黎清忽然開口說道。該說的已經(jīng)說完,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掛斷。
也許是從對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敵意。某方面來說,從通話開始黎澈便表現(xiàn)得心平氣和。
甚至在黎清的這聲招呼后,他還輕輕應(yīng)了句“好”,然后通話才至此結(jié)束。
“約著了?”景誠的視線瞟了過來。
在黎清通話期間,他很自覺地保持了沉默。直至前者放下手機。
“還是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他想了想,又問。
“為什么這么說?”編輯完短信,黎清把手機收進外衣口袋里,然后抬起頭看向景誠。
“你的這里。”景誠抬手指了指自己眉心的位置,“一直皺著,沒松開?!?p> “或許是有一些事情想不通吧?!崩枨宓?。
……
“你們這里的咖啡是怎么回事?”
“有沒有搞錯?哪家的咖啡像你們的這么難喝?”
回到咖啡館的時候,景誠和黎清正好聽到有一位客人在發(fā)脾氣。
巨大的嗓門充斥了整個咖啡廳,也惹得周圍想來這里度過安靜時光的客人頻頻投來不滿的目光。
小緣拿著托盤站在一邊,個頭本就嬌小的她漲紅了臉,微微欠著身,面對來自客人的訓(xùn)斥,緊緊拘在一起甚至都已經(jīng)開始顫抖的雙手泄漏了此刻她內(nèi)心最真實的情緒。
“對……對不起……”嚅囁了會兒,她終于小聲憋出一句。
以前咖啡廳里很少碰見這種情況,即便有,景誠也會下來出面解決?,F(xiàn)在恰逢景誠外出,小緣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但有一點,她能模糊感覺到,那便是她似乎給眼前的客人造成了什么困擾。
這是一位男性客人。他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椅上,西裝革履的,看起來衣著倒是有幾分考究,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但再怎么紳士的外形,也難掩此刻他眉宇間充斥的那股怒氣。
“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花了那么多的錢結(jié)果就給我喝這個!”那男子嚷嚷道,“店長呢?把你們店長給我叫過來!”
“抱……抱歉……”小緣低下了頭。景誠此刻不在店內(nèi),很顯然她無法滿足對方的要求。
話音未落,忽然感覺肩頭被人按住。
“我來吧?!庇腥嗽谒砗笳f道。
小緣回過頭,果然看到了景誠,以及站在景誠身旁的黎清。二人頭發(fā)濕漉漉的,看樣子像是剛從外面一起回來。
“你沒事吧?”黎清問道。
小緣紅著臉,靦腆又無聲地搖了搖頭。她不想讓景誠和黎清太過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