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羅志森電話不斷,我沒有找到機會去揭開小迪和他的認識經(jīng)歷。
為了方便,羅志森請了一位護工阿姨,24小時照顧我在醫(yī)院的飲食起居,我自知感謝的話也是多余,竟欣然接受了。
下午羅志森又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有意避諱我聽到,他繞出病房很久才回來,而我像個孩子等待家長一般,期盼每一次睜開眼睛都可以看到他。
“黎洛,我可能要離開段時間,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聯(lián)系白毅?!闭f完他對護工阿姨交代了幾句,沒有說等他電話之類的,他走了,只剩下房間大門落鎖的脆聲。
如果我說我需要見你呢,羅志森。
每天我都要編著各種理由,向阿縵以及老媽報備我的情況,好像世界離開我不能運轉(zhuǎn)一樣的,就是回不了家。期間經(jīng)理也來電詢問,什么時候結(jié)束出差,我知道這又是羅志森的安排,一面拖延著日期,一面在醫(yī)院里趕著前期沒完成的工作,當(dāng)然,期初上網(wǎng)本被護士沒收過幾回。妮子的敏感細心,永遠讓我有圓不過去的慌,小迪在外散心,我拜托妮子不要為我的事打擾她。好在有妮子隔三差五的陪伴,日子過得沒那么慢,我交代了大部分事實,只是沒有把羅志森的名字說出來,她挺高興的,希望我能早點走出蘇齊的陰影。她也提醒我男人喜歡新鮮感,有錢的男人妻妾成群,小心自己剛爬起來又栽一跟頭。白主管定期送花過來,盡管我說了病房里無處安放,可他送來的花還是擠滿了護士站,這是羅志森的安排吧。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聯(lián)絡(luò)上了,卻獨不見他的關(guān)懷。不是我有意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只是他的突然消失,讓我更想了解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明天周五,我想出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蔽覍χ谙魈O果的妮子說,因為昨天看到的檢查結(jié)果,它也鼓勵我。
“你想趕緊去上班?有時候,男人欲擒故縱,就是掉你胃口的?!蹦葑宇^也不抬地削著蘋果,很不屑的樣子,“護工,他請的,按期付費,他自然知道你的情況,白毅,他的助理,定期送鮮花,他安排的。你也說拒絕過他,顯然這是他在和你博弈,為你付出這么多,等你回報啦。”
“我沒事了啊,阿縵都好久沒見我了,我不能這么心安理得的……”想快點見到阿縵不假,但是也想見到他,所以有點說不下去了。
“算你靠譜地說句話?!蹦葑佑锰O果一下塞住我的嘴巴,“好好好,黎大小姐,周五出院?!?p> 出院后,回到家里先洗了個澡,下午把房間打掃了一圈,準備去接阿縵。
因為不想給自己留下謊言的破綻,所以在老媽家一刻沒停。晚上帶著阿縵去了披薩店,娘倆胡吃海喝了一番,白助理來電話了:“黎主管!你怎么出院不跟我講一聲啊,現(xiàn)在哪里?。俊?p> 我猜是羅志森又給他安排任務(wù)了。
“我?guī)е⒆釉趲X安路的必勝客吃飯呢,你吃了嗎?白助理?”
“哎喲,我哪顧上吃飯呀!黎主管你就在那別動了啊,我這就去找你們。”
“哥哥好。”阿縵的小嘴巴上全是油,我還沒來及擦。
“你好!小朋友!”白毅轉(zhuǎn)向我說,“要不是今天花店小哥去醫(yī)院找不著人,我都不知道你出院了?!?p> 我趕緊在嘴邊豎起食指,向他使眼色,小聲說:“噓,我和護工阿姨講了呀。”
幸好阿縵正低著頭,自顧自地大快朵頤。
白毅低聲說:“阿姨還剩幾天的工錢,肯定舍不得退啊。”他看看阿縵,繼續(xù)對我說,“你們那小區(qū)不安全,羅總早就安排我給你們找好房子了,一等你出院,立馬搬家?!?p> “說搬家就搬家,他為什么不自己跟我說!”本就生氣他這樣的憑空消失,現(xiàn)在又替我安排搬家,看似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但是他憑什么直接駕馭我的生活。
“羅總遇到點棘手的事,這些都是他臨走前交代我的。”
“什么?他不在南城!?”
“是呀,走了有段時間了,公司這邊向他匯報工作都是通過視頻會議,他那邊不是一般的忙。”
“既然這么忙,你不跟去輔佐他?!?p> “羅總交代我辦好這邊的事再說?!?p> “媽媽,你們在說誰啊?”
我摸了摸阿縵的腦袋,跟白毅說:“今天太晚了,我和孩子也需要休息,明天打包,后天再搬家吧?!?p> 然后我又聯(lián)系了房東太太協(xié)商退租的事,老人家很善良,非但沒有收取違約金,還承諾過兩天等兒子回來的時候,把剩余的房租轉(zhuǎn)給我。
回到家里,休息片刻,陪著阿縵洗漱完畢,拿出她最愛的《睡鼠寶寶睡不著》的繪本,很順利地哄她睡下了。
我取來手機,BJ時間晚9點30分。醫(yī)院里的硬板床我都睡慣了,回到家里,卻沒有一絲睡意。從羅志森出手相救,懲治孫燁成,為我向家人以及上司制造突然消失的理由,到他安排聘請護工,每周五配送鮮花,再到他留下得力干將保證我的周全,羅志森一路追隨,他的確洞悉著關(guān)于我的一切,并慎密地安排著,把能預(yù)想到的善后工作布局得井井有條。他自知這一去,定是分身乏術(shù),才留下平日近身不離的白毅,安頓好他能考慮到而又無暇親自顧及的事情,我的事情。
而我呢,單單因為人家沒有聯(lián)系自己,就猜度于人,幾個小時前還因為他沒有直接將安排與我商量而生氣。
我不由自主地給羅志森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謝謝你!
消息發(fā)送成功,但是沒有立即得到回復(fù),我抱著手機,淺淺入夢。
早上醒來,手機尚有電量,但是傍晚那條問候,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只有去的蹤影,沒有返回的聲音。
周末我將最后一盆多肉裝進箱子,和阿縵雙雙來了個give me five,登上白毅的車,我們駛出小區(qū)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口保安換了兩個年輕人。
又搬家了,阿縵顯得有點興奮。來到新的社區(qū),她更是滿心歡喜,一下車就央求我?guī)热グ滓阏f的小游樂場轉(zhuǎn)轉(zhuǎn),這里距離阿縵的學(xué)校似乎更近便,白毅向我介紹著周邊的站點和超市等,果然比之前的地方配套更完善。
“黎主管,小區(qū)里面配套的幼兒園,你可以考慮一下,把孩子轉(zhuǎn)到這里更方便,也很安全。”白毅提出建設(shè)性意見,這次沒有用羅總安排之類的話,讓我覺得挺舒服。
接著他又說:“本來羅總安排了給孩子轉(zhuǎn)學(xué),但是……”他看著我的臉,又故意強調(diào)了一遍,“但是!羅總說這個事情要先征求你的意見,只要你同意,剩下的事情我去處理?!?p> 這些也是白毅前天口中羅志森交代的事情之一么。我不禁捫心自問:黎洛,你何德何能?這些又如何承受得起,即使承受得起,又如何還得起。
送走白毅,細細查看房間戶型和布局,主臥和客廳里的陽光極好,白紗剛洗過,淡淡的芬芳,一會兒用它來迎接正午的日光,這里到了冬天一定很暖和吧。分類規(guī)放各個房間的包裹,手機依然沒有傳來他的回應(yīng)。
下午一點鐘,和阿縵在樓下餐吧解決午餐,手機一聲不響。
整日吃外賣總不是辦法,入宅起灶,晚餐煮了拿手的意大利肉醬面,阿縵吃了不少。飯后阿縵習(xí)慣了看會動畫片,我也獲得寶貴的私人時間,點了點多肉的數(shù)量,稍作修剪:“阿縵,注意音量,保持距離?!毙」媚飶牟粨?dān)心聽力和視力的水平下降,看在砸爛她pad的份上,就讓她看會電視機吧??墒请娨暤穆曇粼傩∮衷鯓幽?,我的手機失靈了嗎?整整一天沒有響過,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羅志森了,即使明天到了公司也不可能見到,我只想知道他的安好,不必見人,也不必聞聲,一個短消息就好啊。
若是不能再見,何必相互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