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羅志森正在門口等我,“小亮睡了,阿縵還在等你!小雪說你出來很久了,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哦,我打車回來的,有段路封閉施工,司機(jī)繞了一些?!蔽姨统鍪謾C(jī)來看了一下,果真有不少未接來電。
“怎么啦?累了?還是有什么事?”
“沒有,今天在書吧忙了一天,我只想趕緊睡覺?!蔽疵庾屗麚?dān)心,我不敢把今天有人尾隨的事情告訴他。
“花生!回來啦!看看我們的新家!”羅志森牽著花生跟在后面。
不知道問什么,剛才那個遜黑的背影總是晃在我的眼前,我隱約感覺是我認(rèn)識的某個人,但是在江城,我和小雪其實差不多,除了吳阿姨、程翼、羅志森,我還認(rèn)識過誰?
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窗子被撬開了一些,我順手去關(guān)閉窗戶,秋天快來了。
“阿縵快過生日了吧。”羅志森從身后攬住我說。
“嗯?!蔽尹c點頭。
“怎么過?”
“你想怎么過?”我知道羅志森一定有計劃了。
“再去迪士尼??!”
“長途跋涉,小亮身體吃不消的?!?p> “那就不帶小亮嘛!”
“不行,把他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那就帶上吳阿姨?!?p> “吳阿姨年紀(jì)大了,體力更不行?!?p> 我看到羅志森還在渴望地看著我,于是我說:“好吧,讓我考慮一下!”
合上眼睛,仍是揮之不去的詭異身影,或許他不是沖著小雪,而是沖著我而來,亦或者沖著志森……我不敢想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來到志森的美物。
“早??!黎姐!吃了嗎?”小雪啃著餅干嘻嘻笑著。
“吃了。”
這一天我坐在墻角處,細(xì)細(xì)觀察著每一個走進(jìn)來的顧客,回憶著昨晚的那個身影,看著這些人都像,又都不像,我快被自己的強(qiáng)迫情緒逼瘋了。
晚上我照例送小雪回家,一路上我不?;仡^張望。
“黎姐,沒事!”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呀!”
“我知道我有防身術(shù),我們教練可是做過保鏢的!”
“哎!”
回去的路上我壯著膽子一個人走著,我把手掏進(jìn)包里,抓著里面的手電筒,仿佛在等著把那個人引蛇出洞,可是他沒有再出現(xiàn)。
“怎么今天回來更晚了?”志森一臉疲憊地看著我。
“天不冷不熱的,我就溜達(dá)回來了?!?p> “這么遠(yuǎn)!”
“鍛煉身體嘛!”
……
一連幾日,我都沒有逮著那個神秘的人,漸漸地我便放松了警惕。
最近電臺上陸續(xù)播出孤寡老人的一些新聞,有不少老人連最起碼的溫飽都很是問題。一個新的想法忽然駛?cè)胛业哪X海,于是我撥通了基金會的電話。
“史院長,您好,我是黎洛!”
“黎小姐,您好!”
“我們基金會能否開辟一條新的救助方向,單親媽媽帶孩子固然不容易,但有許多沒有孩子的孤寡老人,她們的生活也很艱難啊?!?p> “黎小姐,我們基金會的救助是有限的,需要救助的人群卻是無限的,這就很矛盾,并且我們目前所救助的人群,均為女性,這些都是寫在基金會運(yùn)營章程里的呀!”
“嗯,我理解。那我們能否把范圍寬泛一點,哪怕是把孤寡老人中的女性納入進(jìn)來呢?”
“這個……黎小姐,您的建議我會慎重地我跟大家商議,我會把商討結(jié)果回復(fù)給您的!”
過了幾日,史院長表示他真的無能為力,不過他承諾會在基金會的定期會議中,再次研討擴(kuò)充救助范圍的事宜。我與羅志森商量后,他同意拿出羅媽媽留給小亮的一部分遺產(chǎn)捐贈基金會,希望能救助更多人。
“黎姐,你看我朋友圈里這個老人,多可憐啊!”
我取過她的手機(jī)來,老人緩慢地瞞珊著,一邊撿著廢品,一邊照顧著肩膀上背簍里的孩子……我小的時候,偶爾上學(xué)路過這里,經(jīng)常會看到有老人在這里撿破爛,偶爾也會有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那時候我還小,見到他們挺害怕的。可現(xiàn)在看到這個年邁的佝僂老人,自己都到了需要被照顧的年紀(jì),卻還得拖著小不點努力地活下去,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落忍。
“這不是南城嗎?”我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個地方。
“是啊,這是我我媽轉(zhuǎn)的?!?p> “哦,你過節(jié)回家么?”
“你要是需要我,就不回去啦!”
“呵呵!你倒是想不想回家呀!”
“說實話,我有點想我媽做的紅燒肉了,但是我不想放假的時候回去,她又得給我安排相親大會……”
“不如這樣,你提前回去,在家多待幾天?”
“不不不,我在家頂多帶上三四天就得被我爸我媽給嘮叨煩了。黎姐我來回就請四天假,行嗎?”
“多休息幾天!一塊幫我個忙!”
“好??!什么忙?”
“你幫我?guī)Щ厝c東西,送到星葉小區(qū),這個地址?!蔽译S手寫下爸媽的房門號,“然后你幫我給剛才朋友圈那個老太太捐點錢吧?!?p> 說完我把錢轉(zhuǎn)給了小雪,她的眼神讓我頓覺自己被罩上了金光。
“哇!黎姐,你真是我見過出手最大方的人了,我迪姐平時也就對自己才大方些!”
其實我想告訴她,想要幫助這個老人家的初衷,不只是因為可憐她生活不易,更是我在羅志森失而復(fù)得以后,在小亮平安康復(fù)以后,在生活有所好轉(zhuǎn)以后,越加懂得感恩和回饋。在那些數(shù)不盡的暗暗長夜里,我曾不止一次地許愿和起誓,若能換回我所愛的人,我愿用任何代價去交換……我想用這些點滴的事情,去積累和鞏固我們這個家庭的福祉。
回到家里,羅志森也支持了我的做法,他還把這段時間陪阿縵以及小亮畫的東西整理了出來,他們正在商量把哪些寄給蒙村的小宇。
孩子們熟睡后,我依偎在羅志森的身邊,我們靠在床頭上聊著天。
“洛!”
“嗯?”
“我們再要個孩子吧!”這句話的強(qiáng)勢口吻,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了,可是不知最近為何他總要提出這個問題。
“不要!”我抬起頭看向他,這幅立體的五官,自下而上望去,還是那么俊朗。
回憶當(dāng)初,我就是被這修長的脖子先吸引到的,他吞咽的細(xì)節(jié)和動脈的躍動,無不讓我為之著迷,我不禁抬頭去吻上這只長頸鹿,回應(yīng)而來的是狂風(fēng)驟雨般地席卷。
我以為今天的戰(zhàn)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逃脫了,但是羅志森前一秒還在這方寸間興奮地追逐獵物,下一秒忽然怔住了,戛然而止的安靜讓我不得不去注意他的神情。
“怎么了,志森?”他的頭一動不動,眼神凝滯,仿佛有些痛苦,連同周圍的青筋略微凸顯。
緩過片刻,他終于開口:“沒事,幌了一下。”
說完他翻身倒在一邊,額頭冒出虛汗。
我把薄毯蓋在他的身上:“好好休息吧!”
他握著我的手閉上了眼睛,時鐘一刻一刻地挪動著,漆黑的長夜,看似平靜,卻仿佛暗潮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