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眼神遞向羅志森,他微微點了下頭。
“我早上接到這樣一封來信,這個人是沖我而來,現(xiàn)在我不想通過警方解決?!?p> “嗯,您的心情我理解。警力不足并不代表警方?jīng)]有實力解決,大部分家長在懷疑孩子被綁架之后,都會選擇報警,然而在確認孩子被綁架之后,又都會選擇放棄警方的援手?!?p> “你也看到了,昨天警察他們連監(jiān)控都弄不清楚,我還能相信誰?”我的情緒又險些失控,羅志森摟住我顫抖的雙肩。
“黎小姐,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的是冷靜?!?p> “如果是你的孩子不知道被誰帶走?不知道在哪?你告訴我怎么冷靜?”羅志森已經(jīng)摁不住我了,被惶恐和緊張束縛了整晚的焦慮和煩躁正愁無處釋放。
“洛!或許袁編輯的話是有道理的!”羅志森的口吻少了些強勢,多了點建議的空間。
“黎小姐,我之前參與過類似的營救,也采訪過不少受害家庭,我清楚你的擔心,可是你必須相信警察!他們有專業(yè)的偵查能力,也有豐富的處理經(jīng)驗,更有強大的聯(lián)動系統(tǒng),這些都比我們單個家庭坐以待斃地面對要強。”
再次來到警察局,我們把這封信交給了民警。
“您撥打這個號碼了么?”
“還沒。”
“我們昨晚根據(jù)案發(fā)時段,把附近片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調(diào)取了出來,但是未能獲取到作案人員的清晰畫面,不過可以初步確定一點,那就是作案人員有著較強的反偵察能力,他有意利用干擾設(shè)備躲避了監(jiān)控拍攝,這以構(gòu)成嚴重的違法行為?,F(xiàn)在有了您提供的這份匿名信,我們基本可以立案偵查了。接下來我們需要對您的手機或固話進行監(jiān)聽,并要嚴密監(jiān)控您店里的往來人員?!?p> “喂,黎洛,好久不見,你終于打電話了!”這個語氣好熟悉,但可惜聲音好像被處理過了。
“你是?”
“你還是報警了!”
“阿縵在哪?”
那邊突然就掛斷了,我再撥過去已是關(guān)機的提示,手機順勢跌落于地。
警局里面監(jiān)聽的工作人員無奈地搖著頭:“時間太短了,獲取不出來?!?p> 我還是打草驚蛇了。
警局為便于監(jiān)聽,特意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員跟我們回到家里。
“小洛,吃點飯吧?!眳前⒁贪扬埐藴亓撕脦妆?。
我抱著小亮,無法給他解釋姐姐去哪里了,我們只能等待那個人自己上線。
傍晚彩霞逐日,客廳里的落地窗前映出了橘紅色的光暈,這轉(zhuǎn)瞬即逝的霞光,就好像人追逐的幸福,美好而短暫,我無意欣賞卻布滿了整塊窗臺。若不是這場意外,阿縵現(xiàn)在應(yīng)該歡快地徜徉在童話王國,沒有我在身邊,阿縵她該怎么辦?她一定嚇壞了,一想到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我的心便被揪住不放……阿縵,你究竟在哪里?
小亮餓了,他的眼底充滿了疑惑和被我渲染的恐慌,這雙眼睛無時無刻不讓我想起阿縵,羅志森把小亮抱過去交給吳阿姨。我攥緊手機,不能放過任意一個聲音。
晚上,陌生號碼打來,工作人員示意我待他準備好再接聽:“黎洛!”
“阿縵在哪?”羅志森靠向我,用手臂稀釋著我的緊張。
“呵呵!準備500萬,后天放在幽湖的小提琴少年雕塑下?!?p> 電話再次掛斷,我無助地閉上眼睛,阿縵的聲音在我心里聲聲呼喚著我,可是我卻聽不到她真實的聲音!
“黎小姐,阿縵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安全的,至少在拿到錢之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袁紹彬安慰道。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會對阿縵做什么,500萬,我去哪里籌措這么多錢?”
我倒向羅志森的肩膀,阿縵失蹤之后,他也非常著急,但是此刻只有他能鎮(zhèn)靜我的不安了。
“洛,放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阿縵會沒事的!”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監(jiān)聽的工作人員阻止著我們的計劃。
送走袁紹彬,羅志森回來悄悄地告訴我說,袁紹彬后天會在不起眼的地方盡量拍下可疑人員。整整兩日沒有合眼的我最后還是沉沉地睡下了,夢魘一層追趕著一層,拽我走向極度黑暗的深淵。
“阿縵!”我被噩夢驚醒,羅志森也去起身來靠向我。
“志森,我等不了啦!阿縵的過敏食物他們知不知道?阿縵換個地方一定睡不好……”
“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主人不在,花生也吃不下,它已經(jīng)兩天沒怎么進食了。阿縵不在,屋里少了許多歡鬧聲,只有恐懼在猙獰地回旋和浮動。
第二天的等待仍然是心理的博弈,袁紹彬猜想對方是在逐步擊潰我們的防線,每過一秒,我的確都在向著他們所希望的結(jié)果去妥協(xié)。
監(jiān)聽的工人人員說,僅能根據(jù)陌生號碼查到實名制的辦卡人,但很遺憾,他們都是剛剛丟過手機的人。
程翼將一杯水遞給我:“黎姐,我把阿縵的照片發(fā)出去了,只要他們在江城一露面,我不信沒人見到?!?p> 我也只能暫且把希望分散開來,這樣再見到阿縵的機會或許能多一些。
下午羅志森背著警局的人去籌錢了,當他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他自信的眼神,稍稍放下一半的心。
晚上,又是一串陌生號碼打來,我顧不得去看監(jiān)聽人員的手勢,趕緊接起來:“阿縵在哪?”
“明天九點,把錢放在我說的地方,否則,你知道后果!”說完那邊又掛斷了。
我盯著這個時間,昨晚來電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整夜無眠,疲憊抽干了我的力氣,我仿佛這夜空中漂浮的云彩。那個書房已經(jīng)按照阿縵的喜好,繪成了桃粉色的墻壁,書架上羅列著她兒時戀戀不舍的故事書,剛搬過來的時候,阿縵還不適應(yīng),每晚睡前都會摟著我的胳膊,拜托我去窗口確認有沒有怪物,拉上窗簾,她還要我陪伴在身邊才能安睡……
我翻開阿縵的相冊,從小到大每個第一次都有我在身邊。這個房間已經(jīng)空了三天,除了勒索電話,沒有任何她的音信,警察在城內(nèi)搜索著各類可疑人員,程翼也發(fā)布了失蹤信息,但是尋找的道路,卻依然一片模糊。
終于熬到了天明,據(jù)說警局昨天已經(jīng)部署了周密的計劃,能否把阿縵營救出來,我還不敢樂觀地預估。
羅志森一早出去晨練,我們約定好,他去把昨天放在車上的錢交給程翼,由程翼和袁紹彬先去幽湖。我提起警局幫我預先準備的“錢袋”,隨后出門,這里面沒有錢,估計他們看到會瘋掉,我們不敢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處,為了以防萬一,羅志森才要做足錢的準備。說到底,我們還是篤定他們?yōu)殄X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