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縵漸漸有所好轉,蘇齊放心地返回到南城開始正常的工作,這段時間里,本以為羅志森會因為我和蘇齊經常在一起而感到不舒服,卻沒成想他們反倒因為阿縵成了一對朋友,我常常問他們在聊些什么,卻只換來他們的宛然一笑……羅志森的高情商讓我被他的人情世故觀再次折服。
這幾日陽光極好,人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我想把房間細細整理一番,妮子發(fā)來幾張她女兒的相片,時光記錄了她們的歡樂。離春節(jié)的團聚過去幾個月了,照片里的孩子又長高了。來秋也來信了,她說小宇把阿縵和小亮的畫視如珍寶。我撥通了來秋的電話,雖然我們給她購置了手機,可她說自己還是習慣了書信往來。我想阿縵接受治療的心理醫(yī)生不錯,就邀請她帶著小宇來這看看,她說過段時間就來。羅志森正在閣樓上的儲藏間里收拾以前的那些東西,我想起沈茂仁過年前來江城的情景,他再次提出想讓羅志森回到茂申集團,沈茂仁的銀發(fā)又泛出了幾層,他的樣貌永遠是疲于年齡的滄桑,即便和我一樣看出了他苦苦支撐的這份艱辛,繼承了滿腹生意經綸的羅志森卻仍然緊握住我的手,再次拒絕了沈茂仁。
“看著那白色的蜻蜓,
在空中忘了前進,
還能不能,
重新編織,
腦海中起毛球的記憶……”
阿縵最近愛上了周杰倫的歌,我們在這一點上倒是沒有代溝,治愈不分年齡,療傷本就是旋律所賦予的讀心力量。
微風拂過,床單在陽光的剪影中自在地舞動起來,小亮總是喜歡藏在床單的背面躲貓貓。
羅志森在進門處新置了副生態(tài)魚缸,里面五彩斑斕地安放著各種小景,孩子們喜歡得不得了,周末他帶著我們去水族館挑選了孩子們喜歡的熱帶魚。
“花輪老師,快看這條魚,好像你呀!”
“那你就叫花輪魚吧!”羅志森指著阿縵說的那條魚。
晚上,孩子們睡了以后,我在小亮床邊守了一會,最近他常常呼吸不勻稱,羅志森已經按照他的方式拜托老師們多多關照一些了,可我還是有些擔心。羅志森在床側翻看著以前的書信,他已經把它們分插整理到一本冊子里了。
“要是我也像你一樣細心該有多好!”我略感失望。
羅志森微笑著搖搖頭:“那樣就看不出我愛你更多一點啦……”
然后我們依偎在一起,回憶著那些年的往事。
我們?yōu)榘⒖z換了所新的學校,在她決定重返校園前的那天傍晚,羅志森在舊宅里為她舉辦了一場小小的paty,我們邀請了程翼、小迪、小雪,阿縵和小亮快樂地手舞足蹈,夜風清涼,繁星點點,大家好像都無憂無慮地享受著當晚的愜意,這樣恬淡的時光很久沒有蒞臨了。
程翼說美術館的朋友都很喜歡梅子露的味道,周一,我讓小雪去美術館給他們送了些過去,小迪提出開車送小雪,于是店里只剩下我一人。
趁著沒有顧客清閑的功夫,我打理著店內的花卉綠植,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都已有了小雪灌溉的印跡,門口的鈴鐺清脆響起,我以為是羅志森來了。
“志森,你來了!”說著我回頭看去,一位衣著講究的妙齡女人正站在門口,在柔暖的燈光下,顯得越加膚白肌嫩,她樣貌慈和,應是位優(yōu)雅的上流女人。店里文藝青年不少,但是像這樣知性又動人的女子,卻怎么看也想不起何時納為書友的。
“請問,你是黎洛嗎?”她看了一下款臺處懸掛的《寬恕》,溫柔地輕啟嘴角,禮貌而友好,看她的表情好像我們應該見過。
“對,是我?!蔽彝_信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門再次開啟,羅志森來了,他見到門口的女人有些驚愕,然后他看向我,仿佛想從我的臉上找尋些什么,而這位女士則一直轉身向她,我看不到他們之間眼神的交流,直到我開口打破了三人的這份尷尬。
“志森,你們認識?”
“不認識。”羅志森回答迅速。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他像一個人?!迸宋⑽㈩h首以示尊重,在我來不及補問又說道,“很冒昧,也許我不該來?!?p> 然后我的風鈴脆聲送客,羅志森微側讓路,她便輕身離開了,羅志森迅速轉身,他似乎想擋住這扇玻璃,擋住我好奇欲穿的眼神。
女人有根雙刃針,便是敏感,既能洞悉別人,更加傷害自己。羅志森的詫異,那女人為自己略顯失態(tài)補救的從容,無疑證明他們認識。她剛剛盯著《寬恕》,難道是認識羅阿姨?或許她和羅志森的相識比我更早?羅志森吸引女孩子的磁力,我是領教過的,他身邊桃花繁盛,我也無法顛覆他的宿命,只是我一直相信羅志森的感情不會欺騙我的,我們之間經歷了生死的堅持和相守,我沒有放棄過,羅志森肯走回來更不會食言他的承諾。可是羅志森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為什么遲疑了,慌張了?那女人到底是誰?他到底在掩飾什么?我又陷入了苦惱。
小雪和小迪來電話說她們在美術館和程翼他們一起吃飯,下午要晚些回來,反正周一也不忙,小雪也該放松一下的,我索性告訴她們今天不用照顧店里的生意了。
羅志森比小亮他們放學時間提早了很多出門去,我沒有問他去做什么,一整天除了店里的音樂,我們都沒幾句話可講。我是有點帶著醋意的負氣,他也無意找尋話題,我們一人捧本書,安靜地僵坐在兩邊,或許是氣氛太過沉悶,把他推出去找空間釋放了吧。
總之我的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卻沒有勇氣開口,讓我一個人靜靜也好。
“媽媽!我們回來了!”過了許久之后,阿縵和小亮進門了,后面跟著的是小迪。
“怎么是你接的孩子們?羅志森呢?”
“哦,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有點事,拜托我去接阿縵和小亮。”小迪把車鑰匙往桌上一扔,“哎喲累死我了,這個小雪還不肯回來呢!你怎么啦?”
若是小迪見了上午那一幕,她會和我一樣猜疑。
“沒什么?”
“瞧你那樣!一上午沒幾個顧客吧,老板都懈怠了。小亮、阿縵!走!跟小迪阿姨吃好好去!”
小迪剛帶著孩子出門,小雪電話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黎姐,我在美術館看到姐夫了!”
“美術館?”
“對,他和一個女人在爭吵呢!那個女人一直在哭……”
盡管未能親眼目睹小雪口中所述的場景,但是我卻感覺一切似曾相識,女人,淚水,我的丈夫……往事歷歷在目,我的心,深深地被一根骨刺穿透了。
上天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上一段的婚姻,無非也是類似的情景,那時的阿縵比現(xiàn)在的小亮大不了多少,我的感情竟是這么經不起時間的打磨,第三者的魔咒仿佛牢牢地箍住了我,喘不過來。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黎洛了,無論如何我要向羅志森討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