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帶著鮑嬤嬤阿喜回了院子,在那處站了大半夜,整個人累的不行,剛脫了外衫,打算躺一下,姜穆的小廝姜小郎又急匆匆的趕來。
“阿喜姑娘,少爺叫大小姐速速收拾東西……”
這會兒剛巧鮑嬤嬤走出來,反手關(guān)上門看到姜小郎咋咋呼呼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大小姐剛躺下,亂嚷嚷什么?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p> “嬤嬤,侯爺來信,說是京師那邊出事了,少爺派我來叫大小姐速速收拾東西回京?!?p> 這距她們離開洛陽不過才幾把月,姜家在洛陽向來無人能撼動,能出什么事?
鮑嬤嬤眉頭緊皺,目光直勾勾得望著他,配上她那張煞白一夜未睡的臉,竟讓姜小郎心里有些發(fā)憷。
“怎么回事?”
姜小郎急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連聲道,
“我的好嬤嬤啊,這事我一個小人哪里清楚,我只是按照少爺?shù)姆愿纴磙k事而已,我看少爺臉色凝重,想來出的事不會小,還是速速叫大小姐準(zhǔn)備吧,我還得去通知夫人跟三小姐?!?p> 鮑嬤嬤一揮手,姜小郎急忙向著其他院子去。
“快去叫人收拾東西?!?p> 鮑嬤嬤吩咐完阿喜便立馬進屋喚醒了姜婠。
這夜對于姜家來說是個不眠夜,剛出了姜明心那事,姜老夫人心力交瘁,剛打算躺下歇歇卻聽說洛陽姜家出了事,這邊的人急急忙忙要連夜回京。
姜明心這事陶氏一家做的厚道,姜老夫人如果不去送她們著實說不過去,忍著身體的不適吩咐三若更衣后匆匆趕到了大門,此時陶氏帶著孩子已經(jīng)候在馬車上等待,問候了一通剛準(zhǔn)備啟程卻被告知姜琛還沒有到。
后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姜琛才帶著貼身婢女姍姍來遲。
天已經(jīng)大亮,一行人匆匆啟程。
姜老太太扶著酸痛不已的腰回了院子,那小女娃子可真的是造孽啊,讓她這個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等了她那么久。
姜琛這人,姜老太太也只是第一日在大廳里見過,站在陶氏身旁,硬是讓姜老夫人多看了好幾眼,本來以為姜婠已經(jīng)長得夠好了,卻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更好的,果然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洛陽那邊的姑娘似乎也長的比較好看。
長是長的好看,就是規(guī)矩太差了些,姜老夫人躺在床上,可惜地嘆了一口氣。
姜婠已經(jīng)從姜穆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東平帝閑來無事之時想要出宮微服私巡,帶著中常侍魏坤出宮暗探民生,后來無意中闖入了一個拍賣行,那個拍賣行是京城有名的暗市,里面的東西來源大多不明朗,是個見不得光的地方。
當(dāng)時東平帝看上了一個極為精致的物什,外祖父的信中未提名是什么物什,但想來定然是極為稀有的,不然不會讓東平帝跟九卿少府李顯家的公子李晟大打出手。
最后那物什被東平帝帶入了宮中,而李晟因為沖撞了東平帝,未走出拍賣行的大門便被魏坤手刃了。
回宮后東平帝大怒,而這時魏坤手下恰好找到所謂李顯中飽私囊的證據(jù),東平帝當(dāng)即下令把李顯一家押入大牢,現(xiàn)如今李顯一家老小還在大牢里。
姜婠看完外祖父寫的信后覺得東平帝腦子可能不太好使,這個計謀漏洞百出,連她這個閨閣小姐都能看出,他好歹登基九年,莫不是看不出來?
那暗市本見不了光,沒有人帶領(lǐng)哪里能進去?再說東平帝怎么說也是一代帝皇,魏坤怎么會放任他大庭廣眾之下跟旁人打架?
這事擺明就是魏坤設(shè)計的,那宦官連子孫根都沒有,也不知道跟龐家掙個什么?難不成這些權(quán)勢死了還能拿下去賄賂閻羅王,讓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姜婠心里又氣又愁,氣的是東平帝枉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帝皇,而愁的是九卿少府李顯是姜先源的直系下屬,聽命于姜先源。
不得不說魏坤這步琪走的極好,九卿少府中飽私囊,往上可以讓姜先源退一層皮,就算是不能退一層皮,一句御下無方也能讓姜先源惹上一身腥,往下可以把李顯的部下收拾個干凈,畢竟中飽私囊一人定然無法完成。
九卿少府掌山海地澤收入和宮中手工紡織,油水雖然沒有內(nèi)務(wù)府多,但也是不得多得的官職,誰不想分上一勺羹?
因為不知道這事會鬧得多大,現(xiàn)下姜先源還在豫州管理河水水患分身乏術(shù),京中無人鎮(zhèn)守,姜穆雖歸心似箭,但帶著一眾家眷如何能走快?
一行人出了永安姜穆便尋思著走水路,從永安走水路到漢中南鄭比走陸地可以省上五六日。
這個時辰碼頭上已經(jīng)熱鬧非凡,絡(luò)繹不絕的來往船只,百姓的吆喝聲,裸著膀子搬運貨物的壯男子,臉上被太陽照射的通紅。
姜穆帶著姜家眾人站在碼頭上,后面還堆放著十幾個箱子,浩浩蕩蕩的把碼頭占了一半,站在碼頭一旁等船的百姓目光毫不掩飾的射向了這一群人,偶爾伴隨著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討論著什么。
“哥哥,船什么時辰會來?”
姜婠實在有些受不住那些人的目光,平白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觀賞的景物,遂叫阿喜把傘撐下來稍微遮了些目光。
“還要些時辰?!?p> 這船雖說前些日子定好的,但這會兒行程突然改了,還沒有來的及跟船家說上一說,也不知道那船還來不來。
正當(dāng)姜穆煩惱之際,江面上遠遠駛來一條船只,船艙的第二層船板上站著一個穿著紫衣的男子,迎風(fēng)而立,墨發(fā)紛飛,遠遠望去頗有幾份韻味。
姜婠望著船只慢慢靠進碼頭,只見先前船艙上的中年男子下了船,長的一般模樣,對著姜穆等人行了一個禮,舉手投足間卻能望見方才一份遺世獨立的韻味。
“姜家公子,著實是對不住,這時間太趕,累的各位夫人小姐久等了?!?p> 姜穆抱拳回了個禮,這件事本是他們有錯在先。
兩人寒暄一陣,紫衣男子便讓船上的船夫把碼頭上的東西搬上去。
鮑嬤嬤扶著姜婠跟在陶氏身后上了船。
船只很大,足足有十來個屋子,姜婠細細觀察了些,覺得這船便是用來出海也是妥當(dāng)?shù)摹?p> 昨夜?jié)M打滿算才也睡了一個半時辰,本就沒有休息好,方才又在碼頭上站了許久,此時心神一松便覺得困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