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開頭的第一天……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手觸摸上面,感受著粗糙的手感在指尖游走,仿佛也染上了一點紅。這一道寫在三十年前的字跡,三十年后被他們發(fā)現(xiàn)。
“把這句話也拍下來吧?!编椫钦\看見段錦拿起了相機:“總之,記錄下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p> 印象記錄下來,光影之間,時光定格。段錦放下相機,眼睛忽然間瞪大了,面前的世界在扭曲,身旁呼呼的風(fēng)聲倒退,就像是快進的電影般閃動。
不,這不是快進,這是倒退!他嚇得后退一步,終于看見了他們——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確實看見了這一幕——在漫天的薄霧之中,生活在這里的人舉起了刀,狠狠揮向自己身邊的其他人,斬下他們的頭顱,隨意的丟棄在光滑大理石階上,成為土壤的養(yǎng)料和蟲鼠的食物。利劍刺穿胸膛,寒芒封殺咽喉,尚未死去的人抱著痙攣的殘肢哀嚎,慘叫很快被風(fēng)聲吞沒。還活著的人早已紅了眼眶,雙手被惡魔操縱,相互撲向彼此,慘烈程度就像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縮小版。
有人扮演加害者,有人扮演受刑者,有人扮演逃亡者——殺戮,幽靈,魅影,滿口譫語,纏繞的靈與魂在半空飛舞,共同演出了一幕雨夜中的最血腥之歌。
不,不,這到底是什么!
恍惚了一陣,那如此真實的場景,撲面而來的雨水,讓段錦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幻影!撲面而來的水氣籠罩著他,就連張開嘴的呼吸,都充斥著混合著雨水的血腥。
他舉起相機,迅速對這一幕按下了快門,記錄下這曠世的仇恨場面。相機拍攝的亮光閃爍,很快被人所察覺,他看見有一個人轉(zhuǎn)向他,手中拿著一根不知從來尋來的鐵棍,慢慢的逼近。段錦注意到他的右腳有點瘸,一步一步的幾乎是在拖行,想起麻風(fēng)可以導(dǎo)致肢端殘廢,但哪怕是這樣,他目中的怒火早已把理智吞噬,手無寸鐵的段錦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沒有猶豫,瞬間轉(zhuǎn)身就逃,想要上去醫(yī)院二樓!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行不通,通往二樓的大門已經(jīng)被鎖死,碩大的銅鎖不是人力能砸開的,無法逃上去!
那腳步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而面前已經(jīng)無處可逃!段錦背靠著冰冷的鋼鐵閘門,腦海中已經(jīng)在想要如何放倒他,是迅速逃開,還是攻擊他的腿?他沒有格斗的經(jīng)驗,將想法付諸行動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能否成功更是兩說,更何況對方手中還拿著一根鐵棍。
突然,他看見面前的雨幕似乎停滯了起來,既而調(diào)轉(zhuǎn)向上,破碎渙散。面前的場景重新變化,全部都消失了,宛如一團蒸發(fā)的空氣,帶走了所有的臆想。
一切皆化塵灰。
他看見面前站著梁夜!雙手正放在自己肩膀之上,拼命的搖晃著自己,段錦連忙掙脫開來,痛苦的彎下腰,扶著胸口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濃郁的血腥味還堵在胸口,無法揮散,那根本不是幻影!
“你怎么樣了?”短短的一句問候,緊接著是咽了口唾沫的聲音:“你剛剛……看到了什么?”
段錦的反應(yīng)太不正常了,僅僅是拍攝了一張照片,就如同入魔一般立在那里,神情皆恐。
等待感覺稍好之后,段錦拿出相機,查看了一番相冊。那些被他拍下來的照片,赫然都歷歷在目!
將照片給大家傳看了一遍……段錦可以肯定,那就是發(fā)生在1970年1月1日的場景!距離在檔案室中看到的最后一個檔案,1969年12月24日,整整七天的時間。
七天七夜,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以讓生活在島上的所有人開始互相殘殺!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碧K鐸海哆嗦了一下,抬起頭說:“我們離開這吧。若是三天之后就能活下去的話……那再也不要踏足這個地方了!”
說到這里,他拉著程奕語,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同意,就走了出去。從極度壓抑的地方到外圍呼吸新鮮空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哪怕知道仍然沒有逃離危險。
順著記憶中來的路線,再回到鄺智誠率先發(fā)現(xiàn)的那個房子中。郝澤晟帶著其他人早已全部撤出,回到海灘上去了。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回去扎營還需要非常多的時間,必須要在天黑以前做好萬全的準備,無論如何,也要先渡過這第一個晚上。
另一邊,海灘之上,郝澤晟已經(jīng)開始指揮另外五人開始扎營。這片沙灘非常廣闊,從起伏的沙礫可以判斷出漲潮時的大致水位,不至于在夜晚被潮水所吞沒。
單晗等七人的露營裝備早已丟失,只有郝澤晟等人帶來的四副而已。只是四副的話……想要住十一個人,顯然有難度。
但除去晚上必要的值守人員,勉強擠一擠也夠。在啟示之中,就算再惡劣的環(huán)境也要克服了。一直等到下午四點的時候,帳篷才搭好,而這個時候,他們也看到了鄺智誠等人回來。
“未來三天的時間,我們都要在這片沙灘渡過嗎……”郁沂擰開一瓶水,緩解剛剛的勞累。他們帶來的淡水不多,但有一個過濾器在,雖然十一個人用有點緊張,但也不是不可補充。
咸濕的海風(fēng)吹來,海灘上干燥的沙礫揚起,有些讓人睜不開眼。好不容易才來到營地旁邊,程奕語走過去和其他人相擁一陣,這個女孩的的樂觀,似乎還超出鄺智誠等人的預(yù)料。
“都是海嗎……”梁夜望著無垠大海,像是恍然一般,“我知道這島上的尸體,都去哪里了?”
“什么?”
立刻有人被梁夜的話吸引,目光望了過來。那是段錦,他親眼看到了這島上恐怖的殺戮場景,此刻也最想知道答案。
“海葬?!绷阂箍隙ǖ剑骸斑@里都是大海,對島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然墳?zāi)?!也只有海葬的話,才有可能把所有的尸骸吞噬的干干凈凈,不留下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