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號人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醉人坊周圍,發(fā)動了攻擊。
莊上的人大驚之下奮起反擊,這一棟卻發(fā)現(xiàn)手足無力,竟然半分真氣也提不起來。僅有少數(shù)幾人仗著功力高深努力抵抗著藥效,招架反擊,奈何襲來之人眾多,很快便落入了下峰。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我們無怨無仇,為什么要下此毒手!”莊上一個大概似是此處一個小頭目的人奮力抵抗著攻擊,憤然問道。
只是在場各位都熟知醉人坊底細,又怎么會被他一句話給糊弄過去?
回答他的是與他對戰(zhàn)的青江城弟子的一記重拳。
“哼,無怨無仇?你們這些年在蜀中作了什么孽自己心里不清楚嗎!竟然敢說無怨無仇?蜀中數(shù)百萬人家,有幾家與你等無仇!”
那小頭目一聽此話便知事情許已敗露,還欲再狡辯幾句,青江城弟子卻不想與他多言,直接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打的他吐血倒退了三步。
那小頭目心中憤然。他本身也算是個好手,若是放在平常萬萬不會被一個小他那么多的后生晚輩一掌輕易打傷,只是醉人坊中隱蔽了數(shù)年的逍遙日子大大麻痹了他的神經,今日也不知道怎的竟會被外人一聲不吭的侵入了。他此刻是手軟腳軟、渾身無力,勉強提起幾分真氣,卻是怎么也使不出平常的二分功力。
真真是憋屈至極!
一邊倒的對戰(zhàn)到處都在進行。
青江城與蜀山劍派的人馬作為攻擊主力,與大廳中的莊眾苦戰(zhàn)。邀天閣的弟子有一小半?yún)⒓恿藨?zhàn)斗,幫忙收拾大廳里四處逃竄的敵人,剩下的另一半做為搜索隊伍,前往酒莊別處一面搜尋漏網(wǎng)之魚,另一面確認是否還有其它用來關押人的隱蔽之地。新月派的女弟子不擅長硬戰(zhàn),所以做為救援隊伍,有幾人跟著輕煙去到先前關押輕溪等人的酒窖救人,還有一小部分跟著邀天閣的弟子分成幾路對莊子進行搜索,救助被關押在其它地方的少男少女,剩下幾人的分散在幾個戰(zhàn)圈之外,隨時對受傷的己方人馬進行治療。
眾人各司其職,行動井然有序,很快便控制住了場面。半個時辰后,多數(shù)的敵人都被制服,幾處關押了少男少女的地下酒窖、倉庫也被找到,眾人成功解救平民兩百余人,并找到了……試藥失敗的尸體百余具……
醉人坊的大廳之內,七橫八豎地躺了一地人,大廳最里端,山奇道人一舉控制住了這醉人坊的坊主,阡陌等人立在一旁,進行最終的審問。
白馬鎮(zhèn)的這個聚點被剿滅了,但是眾人相信,如此龐大的勢力絕不可能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所以這個組織,有很大的可能還在別的地方還有據(jù)點。
根據(jù)楚懷墨之前的調查結果,這股勢力光是在蜀中就存在了至少十年的時間,而這十年間,不管是官府還是武林各派,居然沒有一人發(fā)現(xiàn),要不是邀天閣建閣之時莫名其妙的挖出了一堆尸體,這件事恐怕還會一直隱藏下去……蜀中雖也較繁華,但是本身卻不是煙花名地,很難在蜀中的范圍內找到能消化這么多青年男女的糜爛場所,他們實在不敢確定,這背后的勢力究竟是否僅只存在于蜀中。
“說!你們背后的靠山倒底是誰?除了蜀中以外有沒有禍害別的地方的無辜人?”青江城人性子較急,尤其是在看到了邀天閣和新月派眾人救出的那百余具已經毫無生氣、死相難看的無辜民眾之后,更是義憤填膺,在混戰(zhàn)結束,坊主被俘之后,青江城弟子第一個站了出來,面色憤懣地質問醉人坊坊主。
而那人卻只挺直了腰板,目無余子地望著屋外,也不搭理青江城弟子。
“不想說?我看你是找死不成!”
醉人坊坊主依舊連腦袋都沒轉,只是眼神中露出一絲在阡陌看來更像是強裝出來的無所畏懼。
“我說了難道你們就會放過我?”
“哼,你們這些年犯下無數(shù)滔天惡行,為害蜀中,還妄想善終不成?”
坊主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反正都是一死,我又何必去當那個叛徒?不如痛快些給老子一刀,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要說這坊主也是個聰明人,他深知自己今日既然被捉,就必定難逃一死,可是怎么死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知無故殘害普通人乃是習武之人最鄙視的行徑,就算今日來圍剿醉人坊的都是些在蜀中有頭有臉的名門正派,但也難保他們這天怒人怨的行為不會讓這些自詡正義之士給他吃點苦頭——他一點也不想在死前多受折磨。
所以干脆以一副大無畏的光棍樣來面對這些人,他深知這些名門正派中人的尿性,說是嫉惡如仇,但是一旦面對干脆痛快的“好漢”,也會奇奇怪怪地生出些許佩服的模樣,雖然不可能因為這個就放過他,但至少能給他一個痛快,不會再平白受折磨。
果然,見那坊主一副寧死不肯招供的光棍樣子,有幾個人果然露出了欣賞的神情,心道:“這人雖作惡多端,但總算還是條硬漢。”
這些“名門正派”病態(tài)的自矜被星蕪背地里跟阡陌吐槽了很多次,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去做標新立異地那一個。一旦做了出頭鳥,難免不會遭到槍打,這一打打的不是星蕪一人,而是他背后的整個邀天閣。大環(huán)境如此,就算有人心里認同他的做法,表面上也必須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義憤填膺的模樣,這是江湖幾百年來深入骨髓的東西,實在難能改正。
不過阡陌不一樣。
她畢竟年幼,又是女子,古人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作為女子,就算她行事略有些出格,只要不太過火,也不會有人多說什么。女人嘛,總有些任性難纏的時候,這些大老爺們也不可能去跟女人計較。就像之前她與柳若云唇槍舌戰(zhàn)的時候,眾人雖然心中搖頭,面上卻也沒說什么。
所以阡陌看到眾人打算輕松放過這個罪魁禍首的時候,當即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我們在問你背后指使何人,你東扯西拉這些作甚?以為裝成大義凜然的樣子就能逃過一劫不成?本姑娘可不管你怕死不怕,要是你不說出我想要的答案——”阡陌拿出了搜查的隊伍交給她的一瓶藥丸,舉到坊主面前,盯著那坊主見到熟悉的藥瓶之后驟然繃緊的神經,冷聲道:“——我也不折磨你,不過,你們自己研制的這半成品藥丸,就由你這個坊主來嘗嘗看到底是個什么味道吧!”
“你敢!”醉人坊坊主又驚又怒地瞪著阡陌,在這個據(jù)點主事了那么多年,試藥者的下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些藥試起來只是七竅流血中毒猝死,可有些藥試起來只怕比凌遲處死還痛苦,他怎么敢試?
“哈!我不敢?我為何不敢?你們敢對無辜百姓試,我們怎么就不敢對你這個罪魁禍首試?”此話一出,蜀山劍派的幾人首先變了眼色,山奇道人更是皺著眉頭打量著阡陌,那神態(tài)簡直要把阡陌歸為邪魔外道了。
那坊主也變了臉色,哆哆嗦嗦道:“枉你們……自詡什么名門正派,竟然……竟然用這……這等下三濫手段!枉我還以為你們是良善之輩!
阡陌心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在蜀中這么些年壞事做絕,居然還敢說別人的手段下三濫?臨了被抓還希望別人用良善的方式來對付他……怎么就想得那么美呢?后面那些老頑固也真是麻煩,自己不過說了兩句威脅的話語,都還沒給人下藥呢,他們的眼神就不對了。
好在經歷了先前柳若云那件事后她就明白了,世人多半無腦,不僅人云亦云,還愛虛情假意。對他們來說,面子上表現(xiàn)出來的正義與善意要遠比實際行動上的正與善重要得多。阡陌暗嘆一聲,故作出一副義憤難平的樣子拔劍對準了坊主。
“你這種十惡不赦之人還敢跟我們談什么手段善惡?你們拐騙無數(shù)清白女子的時候怎么不曾想到良善?逼良為娼之時怎么不想到良善?拿無辜的活人試藥之時怎么不想要良善?今日輪到自己頭上居然還敢跟我們談良善?若是對你良善了,我們又怎么對得起被爾等迫害死在這莊子上的無數(shù)冤魂!”
這段話就是刻意在提醒其他眾派這莊子上曾經發(fā)生過的惡,不要被這坊主先前故作大義凜然的話語給欺騙了,否則就是對不起無辜死去的冤魂。
這話說的有些重,聽上去簡直就是在說“你們若是輕易放過此人,就是在為虎作倀,不讓逝者安息”一樣,兩害相較,眾人又重新站回了阡陌這邊,望著坊主的目光重新犀利了起來。
“本姑娘今日就要拿你做筏子,以慰在爾等手上冤死之人在天之靈!”阡陌趁熱打鐵,說著作勢就要掰開坊主的嘴給他喂藥。
那坊主見自己的話沒能起到作用,果然怕了,又見阡陌居然真要給自己喂藥,立刻扭動著身子瘋狂躲避著阡陌的手,大聲喊道:“不要!不要拿我試藥!我說,我說!”
阡陌松了手,面露嘲諷:“我還真當你是個不怕死的漢子,沒想到也不過是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過是看君子可欺之以方罷了?!?p> 這一句話點出了此人的陰險用心,眾人一聽此人竟然妄圖利用他們的清高和善意來進行二次欺騙,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
只見群雄環(huán)顧之中,那坊主咬緊下唇,狠狠瞪了阡陌一眼,無奈開口。
“我這里確實不是蜀中唯一一處據(jù)點,甚至據(jù)我所知,蜀中也并不是唯一一處在做這些事的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