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煦在十二歲經(jīng)歷了家中變故之后開始用心讀書,對于當(dāng)時一無所有的他來說,讀書似乎成為了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途徑。天資聰穎的他在十五歲時已經(jīng)獲得鄉(xiāng)試的頭名,接下來的三年里因?yàn)樵阪?zhèn)中是小有名氣的讀書人而得到了南山書院的青睞,多次邀請他到書院中作教書先生。
本意是想上京趕考的姚煦一開始并不想攬下這樣的營生,只想好好讀書用以備考,可是家中的光景并不樂觀,使得他不得不為自己謀一份差事。
姚瑤從小就體弱多病,大夫多次診治都說她的病是胎中不足帶來的病根,就算是有靈丹妙藥人參靈芝吊著也至多能活到十六歲。只靠著微薄的田租要應(yīng)付妹妹的湯藥錢還有大宅中的各項(xiàng)開銷,姚煦早就已經(jīng)捉襟見肘??墒撬荒芊艞壝妹?,他這許多年來的努力都是為了能讓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無奈之下他只能答應(yīng)了南山書院的邀請,一邊做書院的先生,一邊為上京赴考做準(zhǔn)備。
為了不耽誤讀書的時間,他干脆搬到書院去住,只是如此一來就更少有機(jī)會能見到妹妹。
姚瑤也不知在床上哭了多久,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聲讓白綾夜心煩氣燥,可身為一只兔子的她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待在姚瑤的身邊。房門被人推開,走進(jìn)來的是服侍姚瑤起居的婢女瓊?cè)?,手里還端著裝滿水的銅盆。
“小姐不要傷心了,大少爺不是說了,只要再過兩年等他高中榜首的時候你們就可以團(tuán)聚了么?你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若是再傷心過頭傷了身子,又要讓大少爺擔(dān)心了。”
姚瑤委屈地看著瓊?cè)?,眼淚簌簌落下,說道,“一個月都見不到哥哥一次,我這個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到兩年之后?!?p> “小姐莫要胡說!之前大少爺不是又托人找來了一位神醫(yī)么?我們只要照著他的方子給你抓藥,你的病一定會好的。等大少爺中了狀元,衣錦還鄉(xiāng),到時候就可以一家團(tuán)聚了。”瓊?cè)缫贿呎f著一邊打濕了手中的帕子,擰干后遞給姚瑤,繼續(xù)勸說道,“小姐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按時吃藥,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等大少爺金榜題名,我們一家人就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一起去京城生活了。到時候小姐每天都可以待在大少爺?shù)纳磉叄菢硬皇歉妹???p> 姚瑤點(diǎn)點(diǎn)頭,適時地止住眼淚,用帕子擦干臉上的淚痕?!碍?cè)纾值綍r間吃藥了吧?你去替我端來吧?!?p> 瓊?cè)绲哪樕洗丝滩怕冻鲂θ?,?yīng)了一聲后立刻端起銅盆就出了房間。此時白綾夜扭頭去看姚瑤,卻發(fā)現(xiàn)她臉上并沒有和瓊?cè)缫粯勇冻鲂θ?,而是兩眼空洞地看著窗外的世界?p> 白綾夜的確無法理解姚瑤的世界。自幼失去父母雙親,拖著病弱的身軀生活在這世間的孤獨(dú)。唯一的手足至親被生活所迫終日無法相見,面對病魔時獨(dú)自一人的寂寥。她眼中的滄桑和她平時的笑顏形成明暗的對比,正如窗外的黃昏時刻,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入夜,在所有人都入睡之后白綾夜化作人形來到了姚瑤的床前。她看起來睡得很香沒有做什么噩夢,眼角還留有淚痕,是在臨睡前又暗自落淚留下的。白綾夜的手小心地?fù)崦念~頭,手下金光一閃,就能看到一團(tuán)黑氣聚集在姚瑤的印堂。黑氣入骨早已是回天乏術(shù),等到這團(tuán)黑氣徹底侵襲到她心脈的時候,這條命也就保不住了。
顧不得自己的身上還有傷,白綾夜立刻運(yùn)功用法力來壓制這團(tuán)黑氣,金色的法術(shù)不停在姚瑤的身邊徘徊,卻絲毫進(jìn)不了那團(tuán)黑氣之中。白綾夜壓抑著胸中的不適,再一次將所有的法力灌注在姚瑤的身上,不過一刻她就感到內(nèi)息混亂,亂竄的法力將她重重彈開,登時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她呲著牙坐在地上,功力的反噬令她的傷勢加重,她必須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先行調(diào)養(yǎng)一番,才能再回到這里繼續(xù)保持白兔的原形。她穿門而出,又看了姚瑤一眼,原來做了神仙也并不能隨心所欲,就連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救不回的。
白綾夜走出了姚瑤的房間,怕夜里嚇到旁人便給自己身上施了隱身術(shù),經(jīng)過茅廁時看到一個粉色衣裳的身影正站在外面不停地打量著四周,手里雖然提著燈籠,但周遭的黑暗似乎還是嚇得她不輕。
“瓊?cè)缒愕降缀昧藳]有?外面好黑呀,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自己一個人回去了!”她氣得直跳腳,嘴上雖然說是要走,但身子卻一下也沒有挪動。
“素玉姐姐就勞煩你再多等一會兒,這里實(shí)在是太黑了,我一個人夜里出來總是怕得很?!?p> 素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那你還不快些?等下我要是先走了你可就連燈籠也沒有了!你也陪我說說話,外面一片漆黑,總覺得這夜里不干凈的很。”
白綾夜見是姚瑤身邊的兩個婢女,周遭也沒有什么危險,前腳剛準(zhǔn)備離開,就聽到瓊?cè)缧÷暤貑柕?,“素玉姐姐,你說小姐的病會不會跟你說的不干凈的東西有關(guān)?。俊?p> 素玉一愣,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小姐這病是胎里帶來的,大夫也說了小姐是活不過十六歲的。雖然大少爺帶回來的神醫(yī)說只要服用他開的藥就能保證小姐長命百歲,可是那個人怎么看都像是個江湖騙子!你最近沒有發(fā)現(xiàn)小姐的身子已經(jīng)一天不如一天了么?”
瓊?cè)缤崎_了茅廁的門,眼圈微紅地看著素玉,問道,“難道說小姐她真的活不過十六歲了么?”
“這些都只能聽天由命了。快點(diǎn)回去休息了,明日還要早起的!”
白綾夜看著瓊?cè)缗c素玉走遠(yuǎn),那一點(diǎn)明晃晃地?zé)艄庖搽S著她們一同消失在黑夜里。萬籟寂靜,黑夜漫長。她想起躺在房間里的姚瑤,這樣的一個女子為什么注定命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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