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之事
已是深夜，時霽的房間的燈已經(jīng)滅了。
方塵露卻還在坐在窗前，看到已經(jīng)收市的夜市，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當年自己也是這樣看著東臨的夜市，卻已過百年。
當年那個女孩的笑容，依舊清晰地印在他腦海里，以及之后的事情，每一刻，他都記得無比清楚，可就是因為忘不掉，又求不得，才覺得痛苦吧。
人生短短數(shù)十年，過了奈何橋又是一輩子，可仙，是沒有輪回的，那些應該是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都會記得一清二楚。
而那個他心愛的女子，卻早去了輪回，不知和他的記憶，都飄到了哪里。
每夜這樣一個人地躺在床上，都輾轉不能入眠。
而時霽現(xiàn)在，忘記了閣仙對她的種種關愛，是不是天帝對她的一絲的保護，還是對閣仙的殘忍。
即使是這樣，方塵露還是希望，那個被殘忍對待的，是自己。
方塵露盤著腿坐在床上，二指放在胸前，口中念著咒語，不一會就從床上消失了。
在凡間度過了兩天，天界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天界一年，等于人間十年。
方塵露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往天帝所居的玉清殿走去。因為是青鸞仙君的身份，侍衛(wèi)都以為他是來傳信的，所以都一路放行。
“陛下?！狈綁m露規(guī)矩地行了個禮。
“找到了？那個孩子?！碧斓圩诨室紊?，十分苦惱地按著太陽穴。
“是的。剛好在時姑娘出太虛山前碰上頭?！?p> “任務交代了吧？”天帝問。
“是的。已經(jīng)傳了，等明日天亮，我就陪她一起去瑤國的皇城?！狈綁m露說道。
“天書破碎隕落凡界，現(xiàn)在造成了嚴重的后果，如果再這樣下去的結果，也不用我多說了吧?！?p> 其實天帝一開始并沒有在意，不就是一本天書嗎？當年自己還沒有在位，人類也不過是在山洞鉆木取火的年代，從來沒有想過天書封印后，人類文明居然如此快速。
如果不快點把天書的碎片找回來，人類統(tǒng)領三界，也是遲早的事情。
當年天帝也只是天界的太子，而林霜醉已經(jīng)是山海閣仙了。還沒有繼位的自己，不必每日都坐在這大殿之上，就經(jīng)常去找林霜醉一起閑聊，還經(jīng)常同他喝酒，甚至下凡游山玩水，看迷人的景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自己登基成了天帝。
林霜醉還是那個山海閣仙，還能經(jīng)常下凡界去找有趣的東西，帶回來給他。
可是有一次，林霜醉去了將近半年。要知道這等于凡界的五年之久。
這一去，沒有給他帶來有趣的事，懷里卻抱著一個不滿兩歲的小女孩。
一回來，林霜醉就跪到天帝面前，求天帝準許他收養(yǎng)這個孩子。
本來帶凡人到天界就是大罪，而人間和天界的計時不同，讓一個人凡人居住在天界，更有背輪回之道。
可是天帝看著跟自己這么要好的朋友，一時心軟，就準了。
在那之后，林霜醉把時霽養(yǎng)在山海閣旁，自己親手建的庭院之中。
后來因為存放《山海經(jīng)》原版的皇陵，受到了損毀，封印出現(xiàn)了裂痕，隨時都有破裂之險。
因為有裂紋，本來應該加固封印的時間也快到了，缺不能繼續(xù)強行加強封印。
林霜醉只好下凡去修復陵墓，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夠回來，可是這一去盡然是兩年之久。
留下了當年只有十二歲的時霽，暫時守護著山海閣。
各仙都各司其職，沒有誰有時間去尋找林霜醉的下落，而天帝更是不能離開，只能叫青鸞仙君去一探究竟，可是卻一點音訊都沒有。
《山海經(jīng)》的天書本來每隔三年都要加固一次封印，可是因為林霜醉一去不回。當時只有十五歲的時霽，對加固封印還了解過一點的她，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因為太年輕，法力低微，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封印儀式召喚出來的力量，來完成封印。
混亂之中，天書被無法控制的力量震碎，散入了天河之中。
時霽雖然只有十四歲，她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到天帝面前請罪。
失去好友的天帝，看著這十幾歲的孩子，仿佛看到了那消失在凡界的好友，加上山海經(jīng)封印失敗的責任，也不能完全怪在她身上。
天帝懊悔地長嘆了一口氣，道。
“阿醉的事，還不能告訴她。”
天帝當時在眾神的目視之中，不好為一個凡界的小姑娘開口。
無奈之下，天帝也只能下令，命時霽到凡界去把《山海經(jīng)》天書的碎片找回來，以及尋找林霜醉的下落，也只有找到閣仙，才能知道再次封印的方法。
可是山海閣仙一去不回，天帝怎么敢再冒險讓時霽一個人下凡，無邊無際地尋找。
天帝只好抽取了時霽部分的靈魂，放到了一個還是嬰兒的凡人身上，等待她以一個凡人的身份長大，也就是時霽現(xiàn)在的身體。
部分的靈魂，只有殘碎的記憶，只存留在夢中，時霽忘記了林霜醉曾把自己帶回天界，忘記這位閣仙是怎么把自己養(yǎng)大的，忘記了閣仙。忘記了要守護的天書。
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人間活了十六年。
天帝知道自己好友的個性，重情，一但用情就不顧一切，當年他把時霽帶回來，就算知道這是天界的重罪，卻愿意用千年的修為去換這個人。
而被這樣重情之人養(yǎng)大的孩子，自然也是同樣的性情。
天帝看到時霽當時跪在自己面前，說要贖罪，也不過是想要去找林霜醉而已。
如果時霽現(xiàn)在知道了林霜醉的事情，或者在天界的記憶重回她身上，以她對閣仙的感情，一定會先去找到林霜醉，而不是把找全天書碎片作為首要的事情。
而她現(xiàn)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到《山海經(jīng)》天書的碎片，并且找到山海閣仙，并帶回天界。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很像閣仙大人的男人，就在我和時姑娘住的那間客棧。”
“那你為何不把他帶回來？”聽到有林霜醉的消息，天帝有些激動。
“我不敢確定。仙身都不老不滅，可是那個男人明顯的年歲不對，雖長的神似，可凡界人類數(shù)量實在龐大，相似面貌的也存在不少，實在不好下定論?！狈綁m露頓了頓，說道，“而且當時時姑娘就在我旁邊，還有身邊有凡間江湖最大的黑道，焚天的人。我怕那個狀況下，時姑娘和我不能全身而退?！?p> 聽到方塵露的解釋，天帝也覺得無奈。
“唉，現(xiàn)在還有很多事不能告訴她，你看著辦。”
如果他不當這個天帝，就算尋遍萬水千山，他都要找到林霜醉的下落，而不是坐在這里，只能坐在這里，等待一年又一年。
方塵露看了一眼還是撫著額的天帝，走出了玉清殿。
等他回到凡間，天已經(jīng)亮了，整夜未眠，卻不會像凡人那樣有倦怠之意。
出了房門正要去找隔壁的時霽，正巧時霽也開了門。
“早？昨晚睡的可還好？”方塵露和時霽一同走下樓。
“有些不習慣這里的床，太軟了?！睍r霽捏著自己的肩，道。
根本就不是床的問題，時霽內(nèi)心暗道，回憶起昨天的那個夢，就跟幾年前一樣。
那個看的不清晰的笑容，只剩下感覺的男人，到底是誰。
想到方塵露提到的什么前世，什么找天書碎片，心里就越來越混亂。
還有那個夢，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到底是回憶，還是自己腦內(nèi)的幻想。心里早就定下的結論，越來越動搖了。
早晨的客棧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的人，果然有太虛的弟子，還不少數(shù)。
雖然大多都換了常服，不過都認出了不少，即使是時霽不認得的，可認得時霽的卻還是很多人。
一一打過招呼，雖然自己也是出來做任務，可是卻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可是為了出師，為了回家或者出來干一番事業(yè)的。
而時霽，接的任務連師父都說不清，當然不能告訴這些她應該稱作師兄的人。
只好說是師父叫她出來，看看有什么需要買的。
吃了早飯，剛放下筷子，時霽就說道。
“我們現(xiàn)在就去皇城吧?！?p> “嗯，走吧?！?p> 方塵露放下了銀兩，兩人一同前往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