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驚弓之鳥(四)
或許天也不忍,讓這二人繼續(xù)于林中,轉(zhuǎn)悠個沒停。亦或者說,是蕭婉君忍不了。她看著小個子繞著一個方向,明明就是往外去,卻沒自覺又轉(zhuǎn)回原地,分明是磨驢的磨臺,原地踏步嘛!她簡直看不下去,望望天空,大概尋找至某一方位,松氣笑笑。直接躲過他手中長劍,抬手于一旁樹上劃拉幾下,一個“×”字形出現(xiàn)于樹干,見他一臉不明所以。由此瞪了他一眼,忍著火氣道:“走這?!?p> 小個子看看那無辜的樹,對于那人所做,很是無言以對??沙隧樦錁擞跇涞哪欠饺?,并無他法,只怨自己,路癡這種事,也不在其預(yù)料中,不知可否算突發(fā)事故。坑爺喲!心里暗罵著,順她指示方向走去。繞過那可添疤樹,自它后方那條草路走,慢行幾步,林中樹木時漸減少,再移不到一里,出了那夜森寒木。透過一眼就看見,幾叢雜草,再行幾步,一腳踩出草落于黃泥小道??聪蜻h方,稀稀拉拉幾戶房屋,偶有微光閃。隨天夜月半斜,烏黑夜幕將去,光明日曉臨到,抬眼見光耀即將從東南方慢慢爬升,估摸不用多久就會升至正空。卻因夜未全退,日實未至可言微明。沿那掩于草下小道而行,緩慢前行,出了那林后,越走越遠。蕭婉君回頭看著,那黑夜林森,漸漸遠去。知是人再遠離,卻道林遠退卻。至郊外村落處,見有裊裊炊煙徐徐而上,夜過人醒。那幾戶人家星羅棋布,遠看從窗口透散卵黃光,不知可是村婦秉燭補父子農(nóng)衣,天曉好下地農(nóng)忙。如此時辰,已有早戶晨起,忙碌。小個子心下汗然,他竟于那林子中,荒耗盡數(shù)時才出,且還虧自己架著這人。
此刻已不知,夜梟等人行至何處?帶著她走上田埂,倆身影慢慢蠕動,后到了雜草較少,且有草垛的處。于草垛旁那壯高楊停歇,放下那女人,獨靠于樹干。雙腳岔開,采取一舒適的坐姿靠著,眼半睜半閉。終打個哈欠,不敵那活躍煩人瞌睡蟲,沉沉睡去。渾身酸痛不已。被草邊毛刺劃開的小口口,滲出血跡已凝固結(jié)疤,留于一條條紅血紋,長細疤痕密布于白嫩的皮子面上。而背后磕傷,若非靠于樹干,被粗糙的凹凸不平樹皮頂著,痛感刺激神經(jīng),還未大察覺。
身旁乃是危險人,本不該如此放松警惕,安然睡著。奈何體力消耗太多,加心乏體累。終扛不住似潮涌席卷困意,小憩一會兒,未嘗不可。
“你……”女人見這人放開自己,靠著樹干便睡去,一副百年未睡模樣。本是備好話語,于口中停留許久。嘆口氣還得咽下,不再言語。靜佇立于旁,后受不了還是坐下,在他旁邊。眼見那朝陽于地平線探出頭來,明耀暖黃光升起,照耀喚醒沉睡大地,使黑暗盡數(shù)褪去,光明歸來。光照那遠方夜林顯翠色,隱有白霧騰起,籠罩其中。少有鳥鳴林中,他二人靠林前田埂大垂楊上,靜看日出云起,只是主要她一人看,另一人睡死了去。安詳村莊慢慢人出,下地開始一天忙碌勞作,還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女人看著刺眼的安逸,莫名覺得不爽。自己似夜中一只寒鳥,眺望著日耀下的暖物。實質(zhì),她渾身寒意四竄,冷血淋遍全身。
偏過頭去,看那依樹而眠人。夜色中,其面容不清晰明朗,看了等于沒看。而此刻青天大亮,暖暖的光陰印于其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若說模樣,此人看著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五官分布極為規(guī)矩。單看五官,并無多出彩之處,可若置于一塊,倒有一番不可言喻的美,讓人看了分為舒服。非單單個好看,可形容也。面容有一種英氣,小俊小俊,看著很有眼緣。唯一違和之處,偏偏是那臉上倆瞥陽剛之眉,以及好似暴曬后,于陽一般顏色,暖黃暖黃的。看著,不像隱匿于夜色中陰沉凄白色。給她有一種非一路人的錯覺,此人觀面,應(yīng)是立于驕陽之下,行事光明磊落。但于夜梟暗鴉同伍,倒像是,刻意而為之。
總之,就是很可疑。不過自己怎能,憑外貌就評定此人,還有些別的,比如……視線慢慢下移,到了一處,定定看著。
回想起之前,被其護于身下,一路沿坡滾下,那尖石刺茅彌布,不知他可有傷?但那柔軟的感觸,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氣,何其怪?手不自覺向其胸前探去,似要確認一般,內(nèi)心忐忑不安。猛的被人狠狠抓住,手止于胸前,不得再近一步。蕭婉君驚愕無比,自己的手被單手挾持,細長的手指將手腕握的緊緊的,一雙冷寒森眼目視于她。引入發(fā)顫的眼神,如同可殺人的寒刃臨頸,只感汗毛聳立。那淺入蛟潭水一般的眼,內(nèi)里寒意滿滿,不容侵犯。她有一股錯覺,這眼神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知于何處見過,那不似那夜梟的森寒,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