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晏靜秋正半靠在我床頭看書。畢竟是看過我內(nèi)褲的關(guān)系了,我對于他蓋著我的被子的舉動也不是那么特別在意了。
“在看什么?”我一邊掀起被子上床一邊問:“這么晚了不睡嗎?”
他給我看了看封面,是我的睡前小說。
“阿暮喜歡這個類型的書啊,”他微微笑著說:“看了很多遍?書頁都有點舊了?!?p> 我想了想,之前的確是經(jīng)常翻的。這是顧茗城送給我的,那時候喜歡這個作家,但他的書并不是很有名,所以顧茗城跑了很多書店才買到這本書。
“挺有紀念價值的,”我說:“一個朋友送的。”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張紙片從他剛翻的書頁中飄了下來,我瞄了一眼,頓時有些僵硬。
那是顧茗城的照片,確切的說,是他摟著我的照片。
晏靜秋顯然也看清楚了。他從被子上撿起來,拿在手里看著,神色平靜。我湊過去看,被顧茗城緊摟的我笑的可真燦爛啊。
他把照片翻了過去。
“永遠愛你?!标天o秋平板的念出照片反面的字,然后瞇了瞇眼,“阿……城?!?p> 我和他大眼瞪著小眼。
“這就是阿暮翻很多遍的原因吧。”他說,燈光下眼窩深陷,睫毛修長,看不出喜怒。
“也不是。”我想了想,說:“很久沒翻了。”
我承認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張照片是支撐我生活下去的動力。但我知道,靠精神寄托品并非長久之計。所幸現(xiàn)在,我自己過的也很好。
“嗯,你看啊,”我說:“照片上的兩個人,現(xiàn)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互相擁抱也只是曾經(jīng)……”我見他還是面無表情,無奈的說:“你也有談過戀愛吧,沒必要對我這么苛刻吧……”
“沒有?!彼坪跖挛覜]聽清,又強調(diào)了一遍:“真的沒有。”
這下輪到我尷尬了。
“哈,”我摸了摸后腦勺,說:“挺遺憾的哈?!?p> 他把書合起來,一聲不吭的躺下,停了停,翻過身,對我亮出他線條優(yōu)美的脊背。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翻書的是你,生氣的也是你,我和顧茗城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一副被戴綠帽子的憋屈樣。
我也不怎么會哄人,索性也拉了燈躺下。還好不是一個被子,免得更加尷尬。
其實躺下我也睡不著。這個房間第一次有男人躺在這里,他身上的氣味蓋過了這間房子原本殘存的薰衣草香氣,我有些后悔睡前忘了點燃精油。
身邊的床墊動了動,一條手臂橫了過來,輕輕搭在我的腰間,然后慢慢收緊。那味道更加濃烈,甚至讓人窒息起來。
“阿暮,”他悶悶的開口說:“你生我氣了嗎?”
“唔,你松開點……沒有?!蔽掖鴼庹f:“我生氣了你打算把我勒死嗎?”
他似乎輕輕笑了一下,手臂稍微放松了一點。
“阿暮,對不起,”他的唇壓在我的頭發(fā)上,我的后腦勺能感到一陣陣的熱氣,他說:“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怎么了,明明是知道你和他在一起過,以前就算你對我說你只愛他,我也能平靜的說我知道了,可現(xiàn)在只要是看見這些東西……”他停了一下,自嘲似的笑了一聲,說:“人心不足蛇吞象,還真的是……”
后面的話我也聽不清了,他摟住我一動不動,我不知道如何去開口,于是就放緩了呼吸裝作自己已經(jīng)睡了。
最后我真的就以這種姿勢睡著了,在他懷里。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他摟著我還在沉睡。晏其楨先生今天要走,我似乎已經(jīng)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李叔囑咐傭人的聲音,連忙拍了拍晏靜秋環(huán)在我腰上的胳膊。
“晏靜秋?”我壓低聲音說:“起來了,晏其楨先生今天要走。”
他微微動了動,很快清醒過來。還沒等我轉(zhuǎn)過身去,他忽然推開我,動作不算粗魯,但明顯有些慌張。
“你干嘛?”我爬起來看著他,他裹著睡衣包在自己的被子里坐著,頭發(fā)難得有些凌亂,劉海下那雙灰色的眼睛還有些迷離,白皙的臉還有點紅暈。見我問他,他只是搖搖頭,意外的乖巧。
我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我說:“你這副模樣,活像是被搶進土匪窩的黃花姑娘,干嗎,我還挺有負罪感的。”
他還是不說話,我看時間緊迫,也來不及和他開玩笑,逗了他一句就起身去了洗漱間。
等我收拾完畢出來,他已經(jīng)不見了。這倒有些奇怪,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覺,怎么今天表現(xiàn)這么反常?我一邊想一邊開臥室門,剛打開,我就被門口站的人嚇了一跳。
感覺是許久不見的莫雅楠女士站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大束百合花。我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我培育了很久才開花的香水百合,禁不住有些肉疼。
“莫雅楠女士,”我說:“你一大早這是……”
她抬起頭,眼圈通紅。我住了嘴,有些吃驚的看著她。
“楚楚!”她嗚咽了一聲,撲到我懷里,那力道還挺大,我給撞的退了一步。
“我老公要走了,”她在我胸口說:“我好難過啊……”說著就要哭,我連忙扶住她,往樓梯下面看了看。
唔,一家子都在下面,目光炯炯的看著我們。
“你想開點嘛,再哭妝就花了啊,”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不再見了,你這會還不趕緊去抱公公,抱著我也表達不了你的思念啊……”
“哦,”她抬起頭看著我說:“老公說他今天穿的是新衣服,我撲上去又會把眼淚鼻涕蹭上去,他讓我來抱你。”
“……”
“還有這個百合,”她搖了搖手里一大捧燦爛的花,說:“楚楚你不要生氣哦,是老公說他喜歡這個,又不要我去買,就直接摘下來了……”
她小心的瞄了我一眼,接著說:“楚楚不會生氣吧?”
我完全不記得晏其楨先生喜歡百合,不過是昨晚他問我最喜歡花房里的什么花,我隨口說了句目前最喜歡百合。
“……不會,”我咬牙切齒的說:“怎么會呢,呵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