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也包含著自己的執(zhí)著,有些是對的,也有些可能是死路。與鐘罄的對飲可能是中村來到中原后最暢快的一次了,雖然日已西沉,可是中村依舊堅持要繼續(xù)上路,鐘罄并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對于這樣的武癡,他的夢永遠(yuǎn)在尋找高手的路上。
第二天一早,馬車已經(jīng)早早的等在了門口,鐘罄也沒有多話,只是對著那穿著華貴的車夫笑了笑,便拉上林鳳雪坐了上去。
馬車行駛在去往下邳的路上,面對的又是一個新的城市,前途是險惡亦或是順利誰也不得而知。林鳳雪一直在回想著客棧內(nèi)那幾個江湖人士所說的話,是否真的自己的父親拿到了七星寶刀,她打心里是不愿相信的,可是無風(fēng)不起浪,傳聞總是會有些依靠的,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那父親是否又與駱天光的死有關(guān)系呢?
“想什么呢?”鐘罄斜倚在車廂上打了個哈欠,昨天他睡得并不晚,可是卻好像還是很沒有精神,見林鳳雪發(fā)著呆,他微睜開雙眼問道。
林鳳雪皺了皺眉眉,隨即看向了慵懶的鐘罄。
“我在想你在客棧的那場鬧劇是否有什么目的,難道你早就知道中村會出手幫助我們,或者是想從中村這個人的身上了解點什么?”林鳳雪問道。
鐘罄伸了伸懶腰,然后聊起了窗簾看了看外面的景致,此時馬車正行駛在山道上,從半山腰看四周的風(fēng)景別有一番滋味。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包花籽,然后順著山道撒了下去。
“生命總是需要人來孕育的,而生命也應(yīng)該是被憐惜的,我還沒有活夠自然是不會做觸及到我生命的事?!辩婓佬α诵α著P雪說道。
這次他的笑容很溫暖也很無邪,而說出的話更是給人一種充滿希望的感覺。所以林鳳雪也笑了,相比鐘罄平時的樣子,好像現(xiàn)在的他更招人喜歡。
“那你就不怕中村招架不住那幫人?到時候我們可就真的完了?!绷著P雪問道。
“可是我們現(xiàn)在不是還好好的活著,而且還能坐在馬車上說話嗎?”鐘罄答道。
確實,能活著有些猜測與為什么也就不再重要了,因為活著就是最好的答案,可是對于一個愛惜自己生命的人來說,又有什么事一定要他用生命去賭一把呢?林鳳雪也在想著,所以她的眼睛一直盯在鐘罄身上沒有離開,好奇心嗎,既然被勾起來了,那只有答案能令它沉浸下去。
鐘罄故意要逗一逗林鳳雪,這是一路上他打發(fā)時間的唯一樂事,他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一根頭發(fā),然后右手食指在頭發(fā)上一劃,頭發(fā)便斷成了兩半,這就是他要給林鳳雪的答案。
果然林鳳雪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鐘罄就是喜歡看她這個樣子,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什么,有什么話不會好好說,就是愛賣關(guān)子,我不問了就是了?!闭f完假裝生氣扭過了臉,可是余光卻一直掃著鐘罄,對于為什么她當(dāng)然還是想知道的。
“好吧,我跟你講就是了,正如你所猜測的,我確實是想辦法要中村出手的?!辩婓揽窗蚜著P雪逗的也差不多了,開始正經(jīng)回答她的問題了。
“真的?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剛剛還是一臉郁悶的林鳳雪馬上換上了一張笑臉,她可愛的樣子就好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一般,而孩子總是要讓人疼惜的。
那一刻鐘罄的心又有些悸動了,他突然有種最好不要找到林鐵玄的想法,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和林鳳雪一直坐著馬車無憂無慮的晃下去了,曾經(jīng)他是習(xí)慣孤獨的,而現(xiàn)在如果林鳳雪離開了自己,他可能都不知道該如何重新去面對孤獨了。
“其實我是對中村的那把刀感興趣?!辩婓勒f道。
“刀?他是東瀛人,他的刀和我們中原的不一樣也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我看他的刀還不如你的那把丑劍,難道你是喜新厭舊了?”林鳳雪笑著與鐘罄開起來玩笑。
鐘罄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什么喜新厭舊,我又不懂刀法而且更不會殺人,我只是說對他的刀感興趣好嗎?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他的刀除了樣式與中原的刀不同,而且還要薄上許多的嗎?”
被鐘罄這么一說林鳳雪也突然想到了,她點了點頭,也開始嚴(yán)肅起來等著鐘罄繼續(xù)講下去。
“我們相見的那天晚上我仔細(xì)觀察過了駱天光一門尸體上的傷口,那種刀傷應(yīng)該不是普通的刀造成的,而且每個死者的傷口長短深淺都是差不多,能做到這點的肯定是位武林高手而且所使的刀必定也是極其鋒利。武林高手有很多,而像這樣的刀恐怕我們這里根本沒有。”鐘罄說著,眼神也變得十分尖銳。
林鳳雪現(xiàn)在有些明白了,原來鐘罄之所以挑起事端是懷疑中村與駱天光的死有關(guān),他說的也確實在理,如果是單論武功的話或許有不少人可以殺死駱天光,可是能砍出這樣的刀傷就必須同時具備兩個條件了。
鐘罄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說了起來:“其實我這幾天一直試圖把駱天光的死與你父親的失蹤聯(lián)系起來,他們的共通點就是七星刀沒有錯吧?!蓖蝗荤婓腊言掍h一轉(zhuǎn),提起了案子的事情。
這點當(dāng)然是不可否認(rèn)的,聽到鐘罄的話,林鳳雪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看著鐘罄認(rèn)真分析著案情,她在想鐘罄平時的放蕩不羈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鐘罄清了清嗓子,然后繼續(xù)分析道:“七星刀肯定是為了隱藏的寶藏,那么殺掉駱天光這件事情就可以說過去了,肯定是為了奪刀殺人的,可是怎么樣把你父親的失蹤與這件案子串聯(lián)起來,我卻一直不明白,直到剛才我把花籽拋出去的那一刻我才終于知道了。”
林鳳雪很是驚訝,她不知道這一包花籽怎么又會和這件案子有關(guān)了,她把身體又往前探了探,焦急的問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鐘罄打了個響指,然后繼續(xù)說道:“其實我剛才拋出去花籽以后我才突然想到,其實有些花是要分地域的,比如我剛剛拋出去的花籽應(yīng)該是萬年青,這種花最怕積水,而南方雨水過多根本不適宜它的生長,所以我就在想林老爺子本就是黑道背景,是為北方的那些所謂正道人士江所不容的,在龍門客棧里我們旁邊那桌的話我相信你也是聽到了,可是據(jù)我所知你們林家在江南的勢力很大也并不缺錢,再有他是使劍的行家,更不會為了一把觀賞價值大于實用價值的刀去冒險的?!?p> 林鳳雪聽到鐘罄的說法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后答道:“正如你所說,我父親已經(jīng)有十?dāng)?shù)年沒有踏足北方了,他不想與這些武林人士發(fā)生不必要的糾葛,所以有的時候即便是北方有什么事情,他也會安排三十六寨寨主去辦理?!?p> 聽到林鳳雪的回答,鐘罄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分析的確實沒有錯,隨后他伸出右手在空中胡亂的畫了起來,看樣子好像在寫字。
“錯了,看來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币活D胡畫后,鐘罄突然搖起了頭,而且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
林鳳雪不知所以,她搞不清楚為什么鐘罄分析了半天后居然得出了一個“錯了”的結(jié)果。她趕忙問道:“錯在哪里?我們不是一直以七星刀為線索在尋找我父親的嗎?”
鐘罄看似很沮喪,右手握起拳頭狠狠的砸了幾下自己的頭,然后才繼續(xù)說道:“林老爺子給我們留下的那塊腰牌是指七星刀沒有錯,可是我們要去的并不是下邳,從一開始我們查找的方向就錯了。因為七星刀的最終歸屬是呂布沒有錯,而從七星刀聯(lián)系到下邳的寶藏也沒有錯,可是別忘了讓七星刀出名的人是曹操,并不是呂布!”鐘罄越說越快,而且也越說越加激動。
林鳳雪不覺心頭一顫,鐘罄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被誤導(dǎo)了,只不過恐怕面對寶藏傳聞的誘惑,任誰都是會被誤導(dǎo)的吧?
“曹操和七星刀,那就是刺殺董卓?如果按你的推論我父親又想表達(dá)什么呢?”林鳳雪把她能想到的全都說了出來,但是卻還是想不透父親的意思。
鐘罄眼神中突然透出了一絲恐懼,嘴唇也有些細(xì)微的顫抖,那樣子就好像是受到了驚嚇,這種情形是林鳳雪從認(rèn)識他開始都沒有見過的。鐘罄咽了口唾沫,先是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略顯艱難的繼續(xù)說道:“恐怕要出大事了,我想林老爺子想表達(dá)的意思是他要去刺殺一個人,而這個人和七星刀有關(guān),試想什么人會讓他親自出馬,那肯定是會損害到自己利益甚至說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人。不過從那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可以斷定,他一定是失手了,而后就是駱天光的死和七星刀寶藏傳聞的擴散,我想做出這件事的人應(yīng)該就是林老爺子要刺殺的人。所以我把這件事大膽聯(lián)系起來得出的結(jié)果就是,那個人應(yīng)該是想利用七星刀寶藏的這個傳聞,來誘惑武林人士來到下邳,他放出消息說刀在林老爺子手上,那么林老爺子自然成了整個武林的公敵,可是現(xiàn)在明顯他已經(jīng)消失了,那么這些人會針對的是誰?當(dāng)然是江南三十六寨,甚至在下邳還不知道這人又設(shè)下了什么圈套會加劇武林中人與江南三十六寨的矛盾,到時候恐怕兩方打起了,這人才是最大的贏家?!?p> 林鳳雪聽著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恐懼之情不言而喻,如果真按照鐘罄的推斷,那么這人簡直是太歹毒了,而且心機之深就宛如藏于雜草中的毒蛇。
“那這個人會是中村嗎?就像你說的那樣。”林鳳雪試探的問道。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剛剛林鳳雪還對鐘罄武斷的猜測不予置信,現(xiàn)在危及到了自己身上,也是開始猜測起來。
鐘罄搖了搖頭,樣子顯得很失望,他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極力思考。片刻后,他又接著說道:“所以現(xiàn)在事情又繞回來了,假設(shè)中村就是那個人的話這一切都說的通,他本就是異族人,挑起中原武林的廝殺得利的是他們國家,而殺死駱天光一門奪刀也是說的通的,可是卻不是他?!?p> “不是中村?”林鳳雪驚訝的打斷了鐘罄,她不曉得為什么鐘罄再次把自己的推論推翻了。
鐘罄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也希望是,那么只要找到他想辦法阻止他也就行了,可是我剛剛又回憶了一次中村在客棧里施展的功夫,雖然確實很高,可是他對那些武林人士所造成的傷口是參差不齊的,像他那么高的武功都不能造出那種傷口,如果要造成那種傷口恐怕要比中村的功夫高上十倍,否則也是達(dá)不到的。”
林鳳雪已經(jīng)開始在思考鐘罄所說的這個人了,可是想來想去她還是想不出,諸葛青云雖然被稱為武林神話,武功也是登峰造極,可是要是說他武功能比中村高上十倍她還是不相信的。
“那會是誰呢?”林鳳雪期盼的看著鐘罄,希望鐘罄可以分析出這個人??墒强寸婓垃F(xiàn)在的樣子,仿佛也是猜測不出,那么既然從人的范圍內(nèi)猜不出的話,難不成會是鬼不成?當(dāng)然不會的,如果是鬼又怎會對人世的爭名逐利費勁心機呢?
鐘罄已經(jīng)睡著了,前一刻他還在認(rèn)真的分析著案情,可是下一刻卻突然睡著了,這也是他的好處之一,對于想不透的事情他是不會一直耗費精力去想的,因為越是這樣的時候,所分析出的結(jié)果就越容易出錯,那既然容易出錯就不如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林鳳雪卻還在不停地想著鐘罄說的話,她把所有認(rèn)識的與聽說的人都過了一遍腦子,可是無論怎么想又怎么懷疑,都無法想到這個人,最后也是悻悻的依靠在車廂內(nèi),索性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鐘罄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