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鐘罄將自己在巨山下的所見所聞告訴林鳳雪后,林鳳雪也是吃了一驚,看來事情真如鐘罄當(dāng)初所料,真的有人想要挑起北方武林與江南三十六寨之間的恩怨從中得利,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們根本就摸不清楚。戰(zhàn)勢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該如何阻止才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想的問題。
鐘罄含著一根稻草,后面還牽著一匹十分精神的馬,比起騎馬他更喜歡步行,當(dāng)然除了有急事的時候?,F(xiàn)在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身后被牽著的那匹馬,總是比對方的行動要慢一步的。
“鐘罄,我們可不可以回去一趟,出來也是有些時日了,沒有父親主持三十六寨的工作,我怕家里會亂成一團,何況如果真是如你所說的話,萬一那些武林人士突然打過來我們這邊還沒有防備,到時候恐怕會損失慘重的?!币婄婓谰瓦@么漫無目的的走著,林鳳雪也是著了急。
其實林鳳雪所說的這些鐘罄早就已經(jīng)想過了,只不過他現(xiàn)在考慮的是如何趕上自己與對方相差的那一步,而不至于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可是無論怎么想自己的這步棋都沒有更好的落點,因為對方似乎已經(jīng)提前幾步把自己封死了,現(xiàn)在棋子明知道落下去會越陷越深,也只能這么下了。
他轉(zhuǎn)過頭,樣子很是無奈的對林鳳雪說道:“好吧,看來現(xiàn)在真的沒有別的去處了,那就先去你家吧,不過到時候好酒你要管夠啊。”
林鳳雪可沒心思跟他逗了,她用力的揮打著馬鞭,首當(dāng)其沖的跑到了前面。而鐘罄則是笑了笑,然后從兜里拿出一根胡蘿卜喂給了馬兒后,才翻身上馬,對于生命他永遠是珍愛的。
再過兩天就是本月的十五了,按照慣例這一天是三十六寨每個月例會的日子,所以他們必須要盡快趕回把消息通知下去。雖然林鳳雪平日里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可是到了真事的時候卻并不含糊,甚至連鐘罄都快頂不住這樣的奔波了,而林鳳雪看起來依舊是很有精神。
所以時間沒有浪費的,只有趕出來的,來到三十六寨總寨的時候,不但沒有晚點而且還提早了幾個時辰。
“我的天啊,你是吃錯了什么藥,都不會覺得累嗎?”鐘罄翻下馬背伸了個懶腰說道。
“自然是救命的藥,如果關(guān)系到你生命的安??峙履惚任疫€要精神呢。”林鳳雪說道。
是啊,面對生死與自己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或許才能激發(fā)出人的本能吧!就好比對付懶漢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身后放上一只老虎了,任他再懶也要先保上性命的吧。
把馬兒拴在山腳下,鐘罄開始打量起了這江南三十六寨,其實說是三十六寨倒不如說是一個整體的寨子,因為三十六寨每個寨子之間的距離并不算遠,從水路到陸路最后一直延伸到山上。再細(xì)看下去,鐘罄發(fā)現(xiàn)這寨子的建法確實很是有趣,是按照天罡三十六數(shù)的位置所建成的,寨子間首尾相依,與左右兩寨相顧,這種設(shè)置是為了對付突然來襲的人的,若不知情者擅闖其中一寨,則立馬會被左右兩寨夾攻,緊接著其他寨也會從外圍包抄,那么任你武功再強人數(shù)再多,也難逃出這重重包圍的。鐘罄拍了拍手,不禁稱贊起這江南三十六寨的玄妙之處。
山道不算險,也有專門的吊籃負(fù)責(zé)接送上下山的人,守在山腳下的守衛(wèi)見是林鳳雪,趕緊給上面發(fā)出訊號放下吊籃,很快,兩個吊籃就順著山壁垂直落了下來。
林鳳雪剛要招呼鐘罄坐到吊籃中去,身后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兩人向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華貴面容和藹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向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財神叔叔?!绷著P雪把剛要跨上吊籃的腿又收了回去,見到來人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來人正是三十六寨寨主之一的黃越,因為主管中的財務(wù)工作所以被大家稱呼為財神。不過他的樣子確實不像一方寨主,而是像個店鋪掌柜,滿臉的堆笑好像見面第一句話就要跟你說和氣生財,而他那肥胖的身體更像是在店鋪里坐久了,坐到每天都要再長上幾斤肉。
“鳳雪,你可算回來了,這兩個月林寨主去哪里了,沒次例會我們來參加都不見他的人?!秉S越依舊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道。
林鳳雪皺了皺眉,父親的事她還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生怕一旦倉促講出會引起寨內(nèi)的騷亂,可是事到今日,即使不說也是不行了,她敢要開口解釋,只覺身后一陣強風(fēng)襲來,緊接著一個瘦高個站到了自己面前。
“鳳雪、財神你們都到了啊,今天的例會可以正常開嗎?”這人很是古怪,他的臉就好像是僵住的,即使再說話的時候也是盡量不要張口就不張。
“風(fēng)鬼叔叔,我剛要跟財神叔叔解釋你就到了,今天的會要開,我會替父親跟大家交代一些事情,既然大家陸續(xù)都來了,我現(xiàn)在就先不和你們單獨講了,議事廳里一會再說吧。”相較于跟財神講話的態(tài)度,林鳳雪明顯對這風(fēng)鬼要恭敬很多,而且甚至說是有些懼怕。
“這位是?”財神突然看到了林鳳雪身后笑嘻嘻的鐘罄,他這樣的人是相當(dāng)細(xì)心的,對于身邊的事都是面面俱到的。
林鳳雪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跟他們介紹了,她趕緊指了指鐘罄說道:“這位是我途中所遇到的一個朋友,他叫鐘罄,一路上幫了我不少忙,而且之后可能有些事我們也要麻煩他?!?p> 聽林鳳雪那么一說,財神趕緊對鐘罄拱了拱手,可是那風(fēng)鬼對鐘罄卻是毫不在乎,雙手叉腰,樣子很是不關(guān)心。
幾人下了吊籃就到了最高處山頂?shù)目傉?,這里的建筑也是很講究,就猶如林寨主的人一樣。進了大門,左右分列四座祠堂,供奉的正是魔家四天王,而正堂則是三十六寨的例會議事廳,里面也是左右分開兩列,整齊的擺放著三十六把座椅,而議事廳的正中間則是林鐵玄的座位,金絲楠木的座椅上面鋪著一張白虎皮,看起來甚是霸氣。鐘罄不想?yún)⑴c他們的會議,畢竟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在院子里隨便逛了起來。
當(dāng)然,既然林鐵玄不在這個座位今天就由林鳳雪來坐了。此時,三十六寨寨主也已經(jīng)陸續(xù)的來到了議事廳,依次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不過這時候卻出現(xiàn)來了一個小的插曲,因為座位坐滿了,可是門口處有一個人卻還是站著的。
“怎么回事,站著的是陀螺寨的李釗兄弟吧?你們寨主今天又沒來嗎?”林鳳雪問道。
李釗顯得很無辜,他指著寨主的位置說道:“啟稟林大小姐,我們寨主昨天又是喝的爛醉如泥,然后交代我過來替他參加會議,可是我到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我們寨的呂凱已經(jīng)來了,看來是我們寨主真的是喝的過多了,告訴了我們兩個人。”
林鳳雪搖了搖頭,雖然生氣但也不好說什么,這陀螺寨寨主史洪南是跟自己父親一起打江山的老人了,這人忠誠度絕對沒的說,可是就是改不掉嗜酒如命的臭毛病,父親也多次好言相勸,可是這史洪南每次都是挺不過三天又犯了。到后來林鐵玄也是沒了辦法,索性就由他去了,反正別耽擱正事也就行了。
“這樣吧李釗,既然來都來了就一起聽聽吧。你出去告訴林福來管家,要他再去搬兩把椅子過來,然后順便把鐘罄也叫進來,我父親平日里講究好事成雙,你們倆就坐在最后面吧?!绷著P雪說道。
林福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從林鐵玄父親還健在的時候他就在這里當(dāng)管家了,連林鐵玄都會尊稱他一聲來叔。本來林鐵玄感念他的苦勞想給他一筆錢要他下山養(yǎng)老去的,可是這老爺子卻推脫說自己還有力氣,愿意在這里為林家做點事情,而且自己下了山?jīng)]有親人反而會更孤單。
不過這老爺子確實不似六十多歲的人,走起路來也似帶著風(fēng),他左右臂各夾著一把椅子連大氣也不喘一口,如果論年紀(jì),恐怕他的身體比這財神還要好。鐘罄也不覺驚訝這老爺子的身手,從身法上這老爺子肯定也是懂些武功的,而且應(yīng)該說還不錯。他從老爺子手里接過了椅子道了謝,然后坐了下去。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么我們就開始了,各位寨主,這兩個月各自寨中有什么事情需要稟報的嗎?”現(xiàn)在的林鳳雪儼然沒有了那副大小姐的樣子,更像一位領(lǐng)袖,這也許是多年耳濡目染的結(jié)果吧。
話音剛落,谷道倉寨主邵遠就站了起來,他拱了拱手對林鳳雪說道:“上個月我們寨中很多兄弟突然出現(xiàn)了頭腦發(fā)熱的現(xiàn)象,而且緊接著其他寨里不少兄弟也發(fā)現(xiàn)了此狀況,后來經(jīng)過蟬鳴寨對大家的診治眾兄弟有了好轉(zhuǎn),可是按照蟬鳴寨寨主蘇復(fù)的意思,恐怕還沒有根治?!闭f著話,他看向了蘇復(fù)。
林鳳雪明白了邵遠的意思,他對著蘇復(fù)說道:“蘇寨主,請問這些兄弟是得了什么怪病無法根治?”
蘇復(fù)在來到三十六寨之前本是個江湖郎中,也是讀過幾年書的,相較起其他寨主,他說起話來更加斯文,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然后先是對著眾寨主及林鳳雪行了禮,才不慌不忙的答道:“稟大小姐,之所以說不能根治并非在下醫(yī)術(shù)不精,而是咱們這糧倉里招了老鼠,眾兄弟吃了這些糧食后引發(fā)了鼠疫?!?p> “什么?”聽到這蘇復(fù)的話,眾寨主開始接頭接耳起來,他們不敢想象自己每天吃的糧食居然是被老鼠糟蹋過的,而且按照蘇復(fù)的說法,如果再繼續(xù)吃山寨里的糧食,恐怕早晚自己也會患上鼠疫的。
“大家安靜一下,風(fēng)寨主,每個月定期投放四處鼠藥的工作,你是否做了?!绷著P雪打斷了眾人,問道。
這次站起來的正是在山腳下他們見到的風(fēng)鬼,他依舊還是那副僵硬的樣子,不過眼神卻有些激動。他看著林鳳雪說道:“大小姐,我風(fēng)鬼做事一向敬業(yè),我知道現(xiàn)在是老鼠聚集的時期,所以還專門每個月將四次擅自改為了六次。就是怕這一點,而且糧倉周遭我也是放過藥的,這一點邵遠寨主也可以作證?!?p> 林鳳雪擺了擺手要風(fēng)鬼先坐回去,然后她接著說道:“風(fēng)叔叔的為人我當(dāng)然知道,必不會做這種偷奸?;氖虑榈?。況且他自己寨內(nèi)也要吃這糧食,在這件事上馬虎大意他應(yīng)該明白后果的。只不過既然糧食現(xiàn)在都被老鼠糟蹋了,眾弟兄也就不能再繼續(xù)吃了,以免造成更大的禍亂?!?p> 緊接著又是一陣騷動,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谷道倉內(nèi)囤積的是供養(yǎng)三十六寨眾兄弟一年的糧食,現(xiàn)在斷了糧以后大家難不成要喝西北風(fēng)不成?
“大家先不要慌,飛魚寨寨主,現(xiàn)在就要麻煩你了,糧食不能吃就由你的水寨多捕些魚給大家充饑,人手不夠的話就去谷道倉那邊調(diào),再有財神叔叔,把賬面上的錢拿出一部分,派人去集市上多買些大米肉食,然后分給各寨,先把這個時期度過了再說,我會盡快想辦法籌到糧食的?!绷著P雪有條不紊的交代著。
現(xiàn)在往長遠看肯定是不能了,能湊合填飽肚子一天就湊合一天吧,雖然知道糧草的重要性,可是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先暫時穩(wěn)住大家的情緒了。見大家雖然唉聲嘆氣,可是也接受了林鳳雪的意見,她繼續(xù)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稟大小姐,前些日子清點我寨中的鐵礦少了三千斤。”說話的是鐵戈寨寨主翟虎,正如他的名字,此人看起來就十分健壯,額頭上的一道傷疤應(yīng)該是打鐵時候受到的傷,赫然像一只老虎頭上的標(biāo)識。
“三千斤?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三千斤的鐵礦怎么會不翼而飛了呢?存放鐵礦的屋子里牢固的連一只螞蟻都進不去,再說就算進去了,又如何能將三千斤鐵礦偷走而又不被發(fā)現(xiàn)呢?”林鳳雪想著,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