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帶著恨意也帶著主人的竊笑刺向了謝無涯的心臟,兩個人基本是靠在一起的,不要說謝無涯本來就沒反應,即使是反應過來,也是避不開的了,只不過他疑惑的是,駱信怎會有此般變化,到底是怎樣的仇恨會讓他對自己下這般毒手,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這個答案恐怕自己是聽不到的了。
“鐺”的一聲,兩個人全都愣住了,駱信的短刀雖刺破了謝無涯的衣衫,但卻無法繼續(xù)再刺入,就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而謝無涯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本能的一掌拍在了駱信左肩。
駱信在空中打了個轉,緊接著就栽倒在了地上,這一掌的力道本就不輕,駱信只覺左肩處的骨頭都裂開了,大口喘著粗氣,已沒有力氣再站起。
“駱信,你這是為何,我是你謝叔叔啊?!被剡^神的謝無涯摸著自己的心口氣憤的對駱信說道。
“因為他才是殺害駱天光一門的兇手。”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隨著聲音看去,謝無涯驚的瞪大了眼睛,因為鐘罄正慢慢的從院內走向了屋子。
“你......是人是鬼?”謝無涯問道。
鐘罄笑了,然后伸手拉起了地上的謝無涯,他手掌的溫度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還好好的活著,甚至比以前活的還要好。
而此時楊韌等人也已經(jīng)趕回來了,屋里的一切也是讓他們倍感驚訝,不過眼前最驚訝的事也是和謝無涯一樣,為什么鐘罄還活著。
“鐘罄,你沒死,真的太好了?!敝写逡蜒陲棽涣俗约簝刃牡募?,伸出雙手就拍打在了鐘罄的雙肩上。這卻是一份很真的友情,真到讓旁觀者看著直想落淚。這樣的友情無疑是讓人羨慕而又嫉妒的。
“好了,你那么使勁的拍我就算我沒有死也會被你拍死的。”雖然才剛剛出現(xiàn),但鐘罄又開起了玩笑。秉性本就難以改變,更何況他從頭到尾也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江湖上傳言你被害死了嗎?”中村問道。
鐘罄想了想指著一旁的駱信說道:“大概這只是他們希望的吧,幻當日將我們五人囚禁在了山洞中,是想活活憋死我們,可是他卻想不到還有一條出路?!?p> “不可能,那座山是密封的,只有七星刀打開的一道門才是進出口,這點是沒有錯的?!瘪樞湃讨蹟嘌缘馈?p> 鐘罄搖了搖頭道:“知道的不一定就是全面的,按照常人的推論確實如此,本來就藏得很隱秘的寶藏,又得用那么麻煩的方法去破解,當然出入口也不會太多??墒悄阋餐艘稽c,布這疑陣的可是陳宮,漢末數(shù)一數(shù)二的謀士,他做事情會不給自己留后路嗎?”
駱信嘆了口氣,他終于明白了,看來自己的考慮還不甚周全,一步走錯,真的今日要徹底敗在鐘罄手下了。
“那到底是怎樣的寶藏,而另一條出口又在哪里?”楊韌好奇的問道。
“寶藏嗎,其實只是一封書信,等把這件事情解決了我再告訴你們,而那條路其實就藏在存放書信的柜子下面。山洞中的路本就只有一條,而且還有一面很大的墻壁擋著,我當時就好奇這么大的柜子是怎么放進去的,所以我們就試了試移開那個柜子,果真如我所料,下面還有一條路,直接通到半山腰的洞口?!辩婓澜忉尩馈?p> 楊韌笑了,因為無非這也是一種寶藏,保命的寶藏!
“那駱信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又為何要詐死?”這是謝無涯現(xiàn)在最關心的問題了。
“如果我不詐死又怎么能查清這一切?幻在暗我們在明,那我們的一舉一動就全都在對方掌控中了,如果想反客為主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比暗者更暗?!睕]等鐘罄說完,楊韌就打斷了他。
兩人會心一笑,沒有錯,如果想徹底隱形的話,那只有一種情況,就是成為一個死人,因為絕對不會有人去提防死人的。
“而且還有一點,駱大公子平日的為人你們比我要了解的多,即使我把真相告于你們,你們也是絕不會相信我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招認?!辩婓缹︸樞艛D了擠眼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你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又怎會懷疑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還有一點你不要忘了,那就是當日我也在駱宅,他為何不在那個時候動手殺我,偏要等到今日?”雖已知駱信有心要殺自己,但謝無涯還是搞不明白。
鐘罄又笑了笑說道:“那我就從頭到尾把整個過程給你們縷一遍,你們就全都明白了??刹豢梢哉垍强h令先來說一說駱家一門四十四具尸體的死因?”
吳縣令正在一旁認真的聽著,但沒想到鐘罄會點了自己的名??戳丝瓷纤緱铐g,他向前走了兩步拱手說道:“洛氏一門皆因喉嚨處的氣管被人切斷而死,無中毒跡象,不過鐘少俠卻說錯了一點,應該是四十二具尸體,而不是四十四?!?p> 鐘罄拍了拍掌道:“吳縣令的記性果然好,不過我的記性應該也不差,那謝掌門記不記得當日到底死者是多少人呢?”
聽到鐘罄問話,謝無涯皺了皺眉道:“不清楚,我當日只是關心駱掌門夫婦,并未清點院內人數(shù)?!?p> 這個答案似乎令鐘罄很滿意,他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所以當時我們關心的只是駱天光夫婦和兩位公子,而那些下等的仆役的死活也就被我們忽略了。但是差的兩個在哪里呢?就是李代桃僵摻雜在這些尸體內的駱家兩位公子?!?p> “可是你不要忘了鐘罄,駱信是不懂武功的,從我暫時離開到命案發(fā)生也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要在半個時辰內殺死四十多人,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敝x無涯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鐘罄擺了擺手道:“謝掌門先不要著急,不是還有一個下毒的問題嗎,這個我可是還沒有解答的,待我說完,一切你也就明白了。江湖傳言謝掌門百毒不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沒有錯,我崆峒有一門絕學叫五毒散,不管多么猛烈的毒藥進入我們體內都會被自行化解。這種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敝x無涯答道。
“那再敢問謝掌門的酒量如何,當日又喝了多少?”鐘罄道。
謝無涯不曉得鐘罄為何又會問起自己的酒量,但想來必有用意。
“我平日喝上三五斤不成問題,可是當日也不過喝了幾杯便有些醉了?!敝x無涯道。
鐘罄拎起了桌上的一壺酒一飲而盡,砸了咂嘴繼續(xù)道:“這也就是問題的關鍵,雖未下毒但可以下藥?!?p> “什么藥?”謝無涯問道。
“麻沸散!你想要試試這麻藥的效力對謝掌門可以持續(xù)多久,以便找到你下一次殺他的方法。而之所以你當日不能對他動手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你需要一個出去散播消息挑起武林爭端的人,無疑謝掌門是最佳人選,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把我也卷了進來。不知道在下說的對與不對呢駱公子?”雖已有了答案,但鐘罄還是問向了駱信。
“哼?!瘪樞排ゎ^一聲冷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墒谴丝痰臎]有否認也就等于是承認了。
所以鐘罄又接著說了下去:“當然謝掌門并非是醉了,而是被暫時麻痹了,本來醉與麻就是很難分得清的,雖然駱大公子確實不懂武功,可是又有誰說不懂武功的人就不能殺人?說到這里我就不妨再問吳縣令一個問題吧,胡萊和高老實這兩個人你可認識?”
“自然認識,前兩日我還審過兩人的一個小案件,高老實殺了胡萊家的一只雞,兩人為此發(fā)生了爭執(zhí),這件事我身后的眾捕頭也是知道的?!眳强h令答道。
見眾捕頭都應和著,鐘罄十分滿意,隨后他又來到了駱信跟前說道:“那高老實本就是鎮(zhèn)上一個賣豆腐的老實人,自然也不懂得什么功夫的,這點駱大公子也是如此,可是由于一些原因,他卻去殺了人家的雞,其實殺人與殺雞道理是一樣的,都是結束一個生命嗎?!?p> “還是不對,鐘罄,我當日查看了幾具尸體,他們勃頸處的傷痕都是一致的,若不是有著高深的武藝,怎能讓傷口如此均勻?即使是大家被麻煩了,但他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還是無法做出此等一致的傷口吧?”對于傷痕上的問題,謝無涯還是覺得鐘罄的解釋不夠充分。
可是他是鐘罄,如果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會站出來指認兇手的,所以在聽到謝無涯的問話后,他開始摸起了自己兜,隨后翻出了一把當日華神醫(yī)為林鐵玄開刀時候的鈹針擺在了眾人面前。
看著這薄薄的鈹針,謝無涯問道:“難道這就是殺害駱大哥一門的兇器?”
鐘罄點了點頭道:“沒錯,本來我也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把刀可以讓人出現(xiàn)這樣的傷口,可是自從了解了華佗門,這也就不是什么謎了,為什么能造成這樣的傷口,那就只能說駱大公子本就精通醫(yī)理,下刀自然有分寸,對于一個華佗門的后人來說,這本就是最基本的入門功夫吧?”
駱信已經(jīng)開始在笑了,并且贊揚起了鐘罄。
“你很了不起,好像任何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啊,還知道什么,你可以繼續(xù)說下去。”這次他倒是爽快的承認了。
“這完全不可能啊,他是我駱大哥的兒子,怎么會成為華佗門的人呢?我真是越來越糊涂了。”謝無涯一臉不解的搖起了頭。
“并不復雜,因為駱大公子本就是當日你們在攻打那個冒牌華佗門時候葉玄鴻的遺孤,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時候知道的自己的身世,可是自打他知道后也就開始預謀著這場行動。或者該改口叫你一聲葉信才對?!辩婓篮軋远ǖ目粗樞牛赖拇_實太多太多了。
“沒錯,我就是葉信,為了報仇我殺死了駱天光一門,而且讓駱義變成了傻子將他囚禁在了地下室內重新教他一套新的說辭,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所有現(xiàn)在你們若想殺我就盡管來吧。”被人完全揭穿真的是件很失敗的事情,葉信攤開雙手,等待接受著這幫人的制裁。
謝無涯已經(jīng)被氣的脹紅了臉,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就要走向葉信,這一劍他要把自己的屈辱與那些枉死的江湖人士的仇恨通通討回來。
“且慢,我還有話要說。”鐘罄突然抓住了謝無涯顫抖的手,然后慢慢的壓了下去。
“有什么好說的,你是想要徹底的羞辱我嗎?”葉信大喝道,無疑是想要一個痛快。
鐘罄嘆了口氣,表情變得溫和了,只見他左腳微微用力,便踢到了葉信的腿彎處,葉信只覺腿往前一弓,便跪倒在了地上。
“士可殺不可辱,鐘罄你別欺人太甚?!比~信狠狠的瞪著鐘罄道。
鐘罄搖了搖頭,依舊十分溫和的說道:“你錯了,我并非是想羞辱你,凡人要知父母恩,即使他們是你的養(yǎng)父母,也是對你有著恩情的,之所以駱天光夫婦死后也是堂堂正正的坐到椅子上的,也說明了你起碼還有一點心,這一跪是給他們的。就連芙蓉鎮(zhèn)上的無賴胡萊都會在自己母親受到侮辱的時候異常憤怒,又更何況是飽讀詩書禮易的你呢?”
眾人沉默了,鐘罄的話確實說的很有道理,為人子女者當知父母恩,盡孝道,烏鴉反哺羔羊跪乳,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更何況是長期受到文化熏陶的駱信?
所以他并沒有站起,而是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這次他的眼淚已不再虛偽,而是充滿著實實在在的悔意。
“一錯再錯,我已無藥可救,鐘罄麻煩你殺了我,讓我去地下和他們道歉,好生伺候他們吧?!比~信頓足捶胸,讓人看了無比痛心。
可是鐘罄是不會殺人的,這是他的原則,殺死一個該殺的人很簡單,可是讓一個罪者能夠正在認識到自己的罪過有了悔意卻是很難的。
“唉,把該說的都說出來吧,我沒有權利制裁你們的生死,但是也不容許敷衍你們的罪過,幻到底是誰?”鐘罄是個心軟的人,可是這平平無奇的話,聽到葉信耳里卻是異常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