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自由的萌芽 [Germ of Freedom]
東大陸——厄索斯。
在潘托斯附近的一處隱蔽的山洞中，一個赤著上身的人被牢牢的捆綁在地上。這是一個十分強壯的多斯拉克人，他有著勇武的身軀、強大的力量以及一頭長長的發(fā)辮，那象征著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與其他多斯拉克人的決斗中輸過一場。就像卓耿卡奧，他同樣沒有輸過。不過兩人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是多斯卡克草原中最強大的卡奧，一個則是身陷玲瓏，毫無尊嚴。
這個被捆住的多斯拉克人叫做波諾，是另外一個多斯拉克部落卡奧的血盟衛(wèi)。
血盟衛(wèi)，顧名思義，既是部落卡奧的親衛(wèi)，同時也是歃血為盟的兄弟，除了手中的彎刀，其他一切皆可分享，甚至包括自己的女人。
曾經(jīng)高高在上、視自己為卡奧接班人的波諾，此時如同一只失去獠牙的野獸般倒在地上，他已經(jīng)有將近兩天沒吃東西了，甚至連水都沒喝上一滴。他身體虛弱，而且手腳皆被緊緊捆住，甚至連翻個身都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大概3天之前，波諾像往常一樣騎著自己的棗紅色駿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手中的彎刀帶走一個個其他部落的敵人，每一刀揮下，都會帶起一蓬紅色的血液。所有的敵人都在盡可能的遠離他，以至于波諾自己都發(fā)現(xiàn)身邊居然沒有了敵人的出現(xiàn)，這令他十分憤怒！他渴望鮮血，渴望功成名就，于是他朝著遠處的敵人追去，誓要將最遠處的敵人砍死在馬下。波諾追了好久才追上最遠處的那個敵人。他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申請，接著舉刀砍下，最后一名敵人也倒在他的馬下。
如果沒有之后的事情，波諾一定可以讓自己的聲望提升到和其部落卡奧一樣的高度。但是，往往一個人最興奮的時候，也會迎來最不幸的遭遇。
一枚鵝卵大小的石頭從背后激射而來，砸中了他的后腦，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當(dāng)他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被捆住了。堅固的牛皮繩子牢牢綁住了他的四肢，毫無逃生的希望。波諾開始瘋狂的怒吼，但是一天下來他連偷襲自己的人影都沒看見，更是一滴水都沒得到。
現(xiàn)在，波諾不吼了，因為他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浪費了。他發(fā)誓找到機會一定要將那個偷襲自己的敵人切成碎片。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波諾已經(jīng)開始恍惚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餓死在這里的時候，他看到身邊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十分年輕的女人。不同于草原上那些只能成為奴隸的骯臟的女人，眼前之人有著姣好的面容，白皙的皮膚，就連曾經(jīng)部落中的卡麗熙都沒有這樣細膩的皮膚。波諾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估計已經(jīng)離渴死不遠了，不過能在死前看到如此美麗的女人，這一定是草原之神對勇士最好的獎賞！
啪！
女人抬起了手狠狠地扇在波諾的臉上。將波諾打的一個激靈。
沒有過多的言語，女人拿出幾個野生的果子一個個放進波諾的嘴里。那絕對是波諾吃過最甘甜的野果！飽受饑渴的折磨，波諾才知道原來一個野果居然也會如此可口。女人又往他的嘴里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就要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波諾掙扎著把頭抬向女人的方向：“等一等?！?p> 如果被部落中其他人聽到波諾居然會對一個女人說等一等，估計會大吃一驚。在多斯拉克部落中，就連在與卡奧對話的時候，波諾也不會說出等一等這樣“溫和”的詞匯。沒錯這在多斯拉克的部落中已經(jīng)屬于溫和的詞匯了，在多斯拉克語中甚至沒有謝謝這個詞語，如果有力量去搶奪，誰還會對弱者說一聲謝謝？
女人很顯然聽懂了他的語言。她頓了頓同樣用多斯拉克語回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白費力氣?！?p> 波諾知道女人的意思，她是在勸他好好珍惜眼下還能活著的時間。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多斯拉克人不會婉轉(zhuǎn)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就會說什么，他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于是他很直接地說了出來。
女人嗤笑了一聲，繼而邁開步伐向外走去。
“我知道我會死！”波諾大吼道：“我希望殺死我的是你，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女人的腳步再一次停了下來。她背對著波諾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才重新向外面走去，就在女人即將走出山洞的時候，波諾等來了他夢寐以求的回答。
“吉娜。”略顯沙啞的嗓音吐出兩個簡短的音節(jié)，卻好似牽動了波諾整個人了心靈。多美的名字啊，吉娜，吉娜，吉娜……波諾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這個名字，他發(fā)現(xiàn)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能夠讓自己出現(xiàn)這樣異樣的感覺，她偷襲了自己，還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但為什么自己沒有憤怒的感覺？明明承受著身體和心靈上的折磨，但是在見過了吉娜以后，牛皮繩的疼痛、饑渴的摧殘都仿佛不算什么了，波諾甚至還隱隱期待著下一次吉娜的到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終點，波諾希望終點永遠不要到來，他不是怕死，而是希望能夠再見到吉娜。
日復(fù)一日。吉娜每次都會按時到來，有時還會給他帶來一些以前從未品嘗過的食物。這更讓波諾開心。他開始嘗試著和吉娜對話。剛開始的幾次，吉娜并沒有回復(fù)，甚至還會對波諾拳打腳踢。不過波諾的身軀十分強壯，即便是在這樣的遭遇下也能夠抗住吉娜的拳腳。
經(jīng)過波諾的不懈努力，終于有一天吉娜回應(yīng)了他的問題。
“又是這種東西？我喜歡這個……這個，面包派?！币驗槎嗨估苏Z中并沒有面包派這個詞匯，所以說到最后，他罕見地說出了面包派這個比較拗口的西大陸語。
“真難聽?！奔绕财沧?。
“在卡LS我們沒有這樣的食物，如果我們也能做出這樣的食物，可以和其他的卡LS換取很多的武器！”波諾依然還是躺在地上，但是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光彩。
“你還算有點腦子?！奔炔焕洳粺岬某爸S著。
“如果不是你，我在上一次回到卡LS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向卡奧提出決斗，只要贏了，我就是新的卡奧了！”波諾非常認真的說著：“草原上每個人從小都想著有一天可以成為卡奧，因為只有卡奧才是卡LS中最勇猛的戰(zhàn)士！”
“我記得卡奧的爭奪最后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你就那么確定你會贏？”吉娜挑了挑彎彎的眉毛道。
“我不確定，但是我有很大的把握！”波諾很驕傲的看著吉娜：“我力氣更大！”
“噗?！奔热滩蛔⌒α顺鰜恚男θ莺苡杏H和力，唇齒間還帶著一絲溫柔。
波諾看的呆了，他以草原上最迅猛的雄鷹發(fā)誓，這是他見過的最讓他心動的笑容。
“吉娜！”波諾的眼神變得極為堅厲，讓吉娜暗暗警惕，但是接下來說出的話又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我以蒼鷹發(fā)誓！如果我成為了卡奧，我要你永遠做我的卡麗熙！”
吉娜很清楚多斯拉克人的習(xí)性和特征，以蒼鷹為誓言，就相當(dāng)于安達爾人對七神發(fā)誓一般莊重，言出必行。她十分清楚波諾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將要以成為卡奧、娶她為卡麗熙當(dāng)作畢生的目標(biāo)，只有死亡才能將這份誓言抵消。
“你……我……你不能說這樣的話！”吉娜很年輕，不過20歲出頭，她擁有矯健的身軀、敏捷的身法以及冷靜的頭腦。但是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怎么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她本來想說你還是想想自己能活多久吧，可是這樣的話去怎么也說不出口。
“我可以！”波諾的回答很簡潔，也很堅定：“對蒼鷹立下的誓言不能收回！”
吉娜看著波諾那堅毅的神情，臉上不自然的紅了起來，她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好像心里面有什么被觸動了，一股別樣的感覺涌現(xiàn)出來，讓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吉娜，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我一定會成為最偉大的卡奧，你也一定會成為如同月亮一樣的卡麗熙！”
“不可能！”吉娜的臉色瞬間一片冰冷。
波諾失神地看著吉娜那陰沉的表情：“為什么……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你卻要殺掉我。”
“我……”吉娜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定了定神，緩聲道：“因為，任務(wù)?！?p> “任務(wù)？”波諾的眼神陰沉了下去：“是有人逼迫你來殺我？他是誰？你告訴我！”
“不是，沒有人逼迫我?！奔葥u了搖頭：“我是被命令的。”
“命令？”這個詞語深深地刺痛了波諾的心窩：“你不可以被命令！你是最自由的鷹！你要成為我的卡麗熙，沒有人敢命令你，我會殺死他！殺死他！”
“唉……”吉娜輕輕地嘆息，她猶豫著伸出手撫摸著波諾被牛皮繩深深勒出血漬的傷口：“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你不想殺我？”波諾的臉上充滿期待。
吉娜搖搖頭：“不想?！?p> “那你就一定是被逼迫的，我不能讓我未來的卡麗熙做她不想做的事！”波諾憤怒的吼道。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居然掙扎著坐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么？吉娜有些急了。
“我要救你，我要殺掉那個逼迫你的人，我要你成為我的卡麗熙！”波諾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去掙脫那極為堅固的牛皮繩。
“停下！你快停下！否則我現(xiàn)在就會殺了你！”吉娜抽出了腰間的短劍，顫抖著指向波諾。
“我不相信我的卡麗熙會殺我！”波諾那略微充血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吉娜，全身都因為用力的原因開始微微顫抖，牛皮繩一點一點的陷入了他的肌肉當(dāng)中，可是波諾卻恍然未覺：“你告訴我他是誰？那個強迫你的人是誰！”
“你不可能殺了他的，不可能的……”看著波諾那猙獰的樣子，吉娜的心中卻感到一陣陣的悲痛，為什么自己的人生會這樣的無奈，為什么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多日的接觸下來，她能感覺到波諾對她的愛意，但是波諾又是她任務(wù)的目標(biāo)，她必須將波諾完好的囚禁在這里，并且隨時等待鷹巢的命令?？墒牵粋€如此勇敢愛她的人，她又怎么忍心讓他經(jīng)歷這么痛苦的折磨，鷹巢有鷹巢的指示，但是就像波諾說的那樣‘你是最自由的鷹’，她也是一個人，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為什么卻要永遠聽從別人的想法、別人的命令！
現(xiàn)在有一個愿意為她立下偉大誓言的人、愿意為她對抗一切的人、愿意為她付出生命的人在她眼前掙扎、顫抖！如果她還要去傷害這個人，那么她還算是一個人嗎？還是只是那位王子殿下手中的工具？
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吉娜告訴自己。她握劍的手不再顫抖，眼神也隨之變得堅定。短劍緩緩的劃落。
波諾停止了掙扎。
就在他以為吉娜會一劍劈下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吉娜的劍并沒有想象中劈入自己的身體，而是緩緩斬斷了那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的牛皮繩……
鐺！
短劍從吉娜手中掉落在地。她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失神的跪在了地上。這一劍斬斷的不只是那上好牛皮制成的繩索，還有她所有的退路。從此刻開始，她不可以后悔、不可以猶豫、甚至不可以回想事情的經(jīng)過，因為她永遠也無法回頭！她叛變了！為了自己的人生，為了波諾的生命，也為了珍貴的愛情，她背叛了維斯特洛大陸最有權(quán)力的人之一：君臨城的王子殿下。
波諾脫離了發(fā)懵的狀態(tài)，無比的喜悅在他的心中涌現(xiàn)！
吉娜！吉娜！
他高呼著吉娜的名字，好像這個名字有什么魔力一樣吸引著他。波諾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他爬到吉娜的身旁，張開那極為強壯的臂膀?qū)⒀矍暗募染o緊擁入懷中。
“我的卡麗熙！”波諾十分罕見的露出了一抹心痛的神情：“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強迫你做任何事情，永遠不會！”
“我相信你！”
吉娜輕輕撫摸著波諾粗糙剛毅的臉，抬起頭將自己的雙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