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大師與殷徹坐在上首,殷徹正襟危坐,聽著主持大師說著佛法。
空聞大師與苗長傾盤坐在對面,四目相對,空聞大師倒茶,苗長傾喝了一口,然后繼續(xù)四目相對。
禪房中,只有主持大師深遠悠長的禪音,苗長傾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殷徹,俊美的側(cè)顏緊繃著,只一眼,苗長傾就覺得殷徹一定沒有認真聽。
至于原因,當然是因為聽不懂啊。深奧晦澀的佛法禪意,反正苗長傾是聽不懂的。若是殷徹能聽得懂,早就已經(jīng)遁入佛門了。
苗長傾手持茶盞,突然湊近空聞大師,“你們該不會是想要勸說殷公子入佛門吧?”
空聞大師瞥了一眼主持師叔的方向,看向殷徹的時候,眼神頓了頓?!耙蠊优c我佛門有緣?!?p> 苗長傾不輕不重地嘖了一聲,“嘖,那你看我跟佛門有緣嗎?你要不要也度化我,讓我皈依佛門?”
空聞大師顯然沒想到苗長傾竟然會這般問,略作沉吟,“佛門乃清靜之地,長傾小友恐怕不合適吧?”
她這是被拒絕了?!想她一個道門的優(yōu)秀人才,竟然被老和尚拒絕了?
殷徹側(cè)頭看了一眼突然咋呼的苗長傾,眼里難得地帶著些許笑意。
主持大師依舊說著佛經(jīng),禪音環(huán)繞在殷徹的耳邊,只是他的耳里聽到的都是苗長傾壓低了的聲音,痞氣十足的聲音存在感十足。
等主持大師說罷,“今日就到此結(jié)束了,十日后,老衲依舊在這里等候殷施主。”
殷徹點了點頭,有些頭疼,他光顧著聽著苗長傾的聲音,竟是連主持大師說了什么都沒有注意。殷徹有些為難地開口:“大師——”
主持大師的臉上依舊帶著笑,“隨心,隨性,隨緣。阿彌陀佛,一切皆有定數(shù)?!?p> 殷徹雙手合十,道了一聲,“多謝大師?!?p> 殷徹是先帝的遺腹子。原貴妃驚聞先帝駕崩,不小心動了胎氣,難產(chǎn)而死,太醫(yī)大膽剖腹取子,才有了殷徹。如此,殷徹是帶著陰氣出生的,從小便能看到一些臟東西。
對于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幼弟,新帝搜尋了不少的能人,對殷徹的陰氣進行封印。只是,隨著殷徹年歲漸長,陰氣一點一點地泄露出來,殷徹只能靠著外物來壓制。
只是,近些日子,就算是隨身攜帶的玉佩也已經(jīng)不起作用,他每日都能看到飄蕩著的孤魂野鬼。
昭進帝對于從小帶大的胞弟,自是十分上心,特意命普華寺的主持大師每隔幾日就給殷徹說佛法借以壓制殷徹的陰氣。
只是這一回,因為苗長傾的打岔,殷徹壓根就沒有聽到主持大師說了什么佛法……他突然覺得,他可能要完。
主持大師將人送到禪房門口,就看到一個小和尚等在門口,見了人后,趕緊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翱章剮熓逵幸粋€吳施主找你?!?p> “哪個吳施主,有何事?”空聞大師隨口那么一說,原本只是想在苗長傾的面前顯擺顯擺自己貴人事忙。
小和尚道:“是城郊的吳員外,說是要給寺里捐贈佛像?!边@等大事,小和尚自是早早地來報了。
苗長傾一聽城郊的吳員外有點兒耳熟,等聽完了后,就炸了!
“好呀,你這個空聞老和尚,你竟然搶人!搶人就算了,你還搶錢!”苗長傾一想到自家的那個老道士鬼現(xiàn)在還可憐巴巴地蹲在茅房里,與一個嚶嚶嗚嗚的廁鬼擠在一個地方,這火氣就蹭蹭蹭地上來了。
空聞大師一聽,也是回過神來了,“誤會,誤會啊,長傾小友,我也不知道這事兒,都是誤會??!”
苗長傾可不管這許多,抬頭對著空聞大師的大光頭,啪嗒一聲地拍了下去。
哐當一聲。
將禪房門口的幾人都給震懾住了。
實在是聲音太大!
空聞大師的鼻子汨汨地留下倆行鼻血。
紅艷艷的。
苗長傾默默地掏出一塊手帕,漆黑漆黑的黑手帕?!凹t配黑,挺好看的,你擦擦吧?!?p> 空聞大師不敢接。
苗長傾將帕子往空聞大師手里一塞?!肮?,鼻血的顏色挺好看,說明你聽健康的。哈哈哈,繼續(xù)保持,挺好挺好?!?p> 苗長傾一個人干笑著,身邊的幾個人,鴉雀無聲。
空聞大師到底沒有用苗長傾的黑色帕子,這帕子的眼色太古怪了,滲著邪門。
苗長傾:……她真的只是喜歡這個顏色。
空聞處理完了鼻下的兩行鼻血,就看到主持師叔正看著他,“空聞,這些年你辛苦了?!?p> 普華寺中的一切關(guān)于錢財香火的事情都是由空聞大師掌管著的,主持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類似于搶地盤的斗毆原來那么兇殘!普華寺能有今天,原來都是空聞用血與大光頭換來的!
空聞哽咽著擺擺手,往事不堪回首。
苗長傾的最后一點兒愧疚在空聞大師的鼻前的最后一點鼻血擦干凈了后就消失殆盡了?!翱章劺虾蜕?,這事兒咱掰扯掰扯清楚啊。”
“當初,吳員外的事情是我接的,鬼也是我抓的,咋就給報酬的時候就給你了呢。要知道,那日你忙著吃齋飯,你可是連誦經(jīng)超度都給忘了。”苗長傾沒想到,她做了那么多,守了那么多日,吳員外不付錢就算了。竟然還要跑到普華寺來捐贈佛像!
要知道,修繕道觀與捐贈佛像比,真的是九牛一毛,便宜多了!
空聞大師無辜地摸摸大光頭,“我真的是無辜的!”
苗長傾拉著空聞大師就往外走,殷徹告辭了主持后,聽風趕忙道:“主子,回宮?”
殷徹認真地道:“那日我也在場,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做個見證,也算是有始有終吧?!闭f著話的時候,就往前頭去了。
吳員外脖間的腫塊已經(jīng)消了,整個人散發(fā)著人魔狗樣的成功人士的自信雍容的魅力!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遇上苗長傾!
吳員外只是一瞬間的遲疑,然后就朝著空聞大師的身后躲去?!翱章劥髱?,苗大師。”
苗長傾冷哼了一聲,“吳員外的脖子的腫塊消了哈?吳家的生意好了哈?”
吳員外弓著背低著頭,默默地點頭,“是是是——托苗大師的福,如今一切順當?!?p>
瘦若胖八
主持大師:空聞,你的血和你的淚不會白流!普華寺能有今日,你的血和你的淚功不可沒! 空聞大師:我沒有流淚!老和尚流血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