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背上數(shù)處遭了痛,雄曉宇咬牙切齒,卻敢怒不敢言。一串連擊過后薛冰凝停了腳,赤足仍然踏在他背上。方才她背對著他說出些奇怪之語,又突地轉(zhuǎn)身給他來這番“問候”,著實讓雄曉宇摸不著頭腦。
當然,他搞不明白也是常態(tài)。經(jīng)常莫名其妙的被打,他已習慣成自然,竟已變?yōu)橐环N生活調(diào)味品。
感覺背上受力,雄曉宇閉上眼睛,心下有些擔憂。薛冰凝今日非常奇怪,說了奇怪的話,做了奇怪的事,比如調(diào)戲他挑逗與他。雖短暫,但他感覺甚是刺激,加回味無窮。
背上力卸了下去,瞬間解放,他掙扎著站起了身。沒辦法,身上還是痛楚相加,稍微做一點動作,疼痛就成倍的加重加深。他手伸向后方,揉著自己后背,慶幸還好沒傷到骨頭。
這暴力妞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嘛!
他看著她,想說些什么,忽地瞧見她眼角幾絲血紅。他住了嘴,只覺心有什么堵著,甚是難受。想伸手撫摸那白嫩臉蛋,想擁抱那動人身姿,他多想表露自己現(xiàn)在所思所想。
卻,終究忍住了。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
他不知要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如何表達才能準確無誤的傳遞給對方。他害怕,他彷徨,如果他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給對方,對方會不會接受他,會不會持久地情感予他。
想的太多,其實……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它讓你懼怕未來,讓你畏畏縮縮,任何多余的話、多余的動作,都沒有膽量去說去做。
雄曉宇很是膽怯,他膽怯地低下了頭,不再去看那俏顏。
他低著頭顱,慢慢的,視野中出現(xiàn)一雙白皙的腳。小巧的指頭,纖纖直直甚是可愛。天??!他抬起頭,果然見到薛冰凝又向著他走來,這是又要挑下巴的節(jié)奏?雄曉宇驚訝的想到。
真是自戀啊!
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充滿戲劇性,帶著許多驚喜,當然也有可能是驚嚇。雄曉宇目光平平,但見面前高挑人兒,再次與他如此近距離接觸。
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薛冰凝眼睛閃亮,似發(fā)著光,又似眼淚汪汪如泉眼泛泛。先前她背對雄曉宇就有淚意涌動,也流出兩顆淚珠。知道他在看著她,她不想讓他留意到她在哭,哪怕僅僅是臆測。
笑話,她可是大姐大。
而他,是她的小弟,她怎么會讓這掉面的事情發(fā)生呢!就算發(fā)生,她也不會讓得他看到而曉得。
于是,薛冰凝一個凌厲無雙的快踢把雄曉宇打趴到地上。她腳踩著他,亂踢一番,手上卻快速地胡擦亂擦,以求那淚水痕跡快些消失。不然,這大姐大還怎么當。
事情發(fā)展的如她預(yù)料中那般,雄曉宇起時,便沒見到她哭泣模樣。她保住了自己大姐大的威勢,然而看到他眼神閃躲,還是那副不敢看她模樣。心中不自覺地,竟泛起惱意,還有些許失望。
見他低下頭,她抬起赤足,一步一步走向他。見他抬了眼,她泛起微笑一字一句地吐出:“小宇子,如果某一天我不再罩著你,如果某一天我……離開了你,你,會想我嗎?”
雄曉宇眼睛瞬地睜大,前所未有的大,他是真的驚訝,驚訝與薛冰凝此時此刻會說出這段話。雖然他早就有所預(yù)料,對薛冰凝會離開他有心理準備,而他卻說不出什么挽留的話。
當然,他也沒什么資格,沒什么信心去強求她,與他一起,永遠“罩”著他。
她在等著回話,那大眼睛真?zhèn)€是如深淵,深深吸引著他。在這一刻,雄曉宇似是忘了畏懼,他直直地盯著這雙亮晶晶的黑白寶石。仿佛這是天底下最值錢的寶物,仿佛這是專屬于他,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失去它。
多么想說出肯定的話語,不幸的是他喉嚨卡了殼。無論多么用力,始終發(fā)不出聲音,始終說不出心里話。該死!自己沉默沉的習慣了,在這關(guān)鍵性的時刻,嗓子終究是掉了鏈子。
甚是悲哀,又是活該。
他嘴張了又張,仍是些無用功。
他咳了咳,清清嗓子,又張開嘴巴想再次努力說出那個字“會”??墒遣]有,他又失敗了,而后他沒有合上嘴巴,卻是張的更開了。因為,一纖纖蔥指覆而其上,溫軟襲來,他失了神,喪了志,只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毖Ρ燮の⒋?,竟是細聲道。
習慣了薛冰凝大大咧咧、霸道潑辣的雄曉宇頗為不適應(yīng),這聲音怎的如此淑女,如此讓人起得一身雞皮疙瘩,如此……
好聽脆耳。
“小宇子,現(xiàn)在你想做什么,其實就可以做什么?!毙蹠杂钫UQ燮?,想著要怎么回應(yīng),絞盡腦汁間,就聽薛冰凝說出這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
而接下來她的動作更是讓人“心驚肉跳”,只見她收回纖纖玉手,雙臂垂下,拳頭緊握??粗跏恰o張的樣子。她又微微仰頭,凝視了雄曉宇一會兒,緩緩閉上了雙眼。
如此明顯的架勢,雄曉宇當真有些心跳跳,跳到了嗓子眼。
這,這算是索吻嗎?
睫毛長長,黛眉彎彎,瓊鼻翹翹,紅唇嫩嫩,這不就是秀色可餐的絕佳體現(xiàn)嗎?雄曉宇心中吶喊,各種神色轉(zhuǎn)換間,他突地雙手伸出,那么的不可控。
雄曉宇發(fā)誓,他真的沒有想過要抓住薛冰凝雙肩的,然而身體卻開始不自覺,開始不經(jīng)大腦控制地動了。
他心緒澎湃起伏,恰是浪濤沖刷,搖擺不定。又出乎預(yù)料的,他竟緩緩俯首,朝著那閉目容顏而去。他此時清醒非常,卻又迷糊得緊。清醒的是那白凈皮膚,入的他眼纖毫畢現(xiàn),糊涂的是,他意識上不能阻止身體的動作。
也許,此時他身體是很誠實的,做出了他內(nèi)心期許已久,卻從未有膽量做出的行動。
眼前佳人似也感受到雄曉宇動作,睫毛用力顫了顫,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來。這使得雄曉宇本來就慢而又慢的頭顱,頓了頓,待看到她眼皮平靜下來,方才繼續(xù)下傾。
雄曉宇異之緊張,卻是沒有見身前嬌俏人兒緊握的雙拳也快要滴出水來。
兩雙唇瓣愈來愈近,眼見就要合對而上。
雄曉宇心中慌得不行,生怕她突然一腳飛起。
值得慶幸的是,雄曉宇與那兩片唇瓣僅相隔零點五厘米,也并未出現(xiàn)什么暴力事件。薛冰凝甚是乖乖,不,應(yīng)是怪怪,怎的如此好相處。
雄曉宇總感覺是在做夢,還是特喵的青天白日夢,好不夢幻。
令人悲哀的是,他慫了。他還是慫了,龜縮一般,無法再前進分毫。帶著眷戀,帶著留念,他停住了,看著那鮮嫩可口,竟無法品嘗。
時間仿佛停滯,周圍靜物無聲,兩個人兒相對而立,亦是止住不動。
唇唇相近,卻終未觸碰,好不可惜。
兩人鼻息,已是交匯相向,曖昧的氣息濃郁至極。
薛冰凝睜得眼睛時,雄曉宇已“逃離”至小小擂臺邊緣,見所未見的迅捷。
“凝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喝吧了?!彼成淼瓎柕?,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薛冰凝笑了笑,又有些釋然,看著雄曉宇衣服一套套著一套的些許臃腫樣子,啞然失笑。她知他終究沒得勇氣跨出那一步,更沒法面對捅破窗戶紙后要應(yīng)付的種種事態(tài)。
他好似還沒從什么陰影中走出,她想幫他,卻是找不到著力點。
他,有些怯弱。
她,有些失望。
他,看不見她。她,只看見他背。
“是啊,我們該回去了。”薛冰凝微微仰頭,大眼睛睜著,里面有一汪水反著光。她想把它留在眼睛里,她噙著這汪水,想把它倒回去。
卻終究是不可能,是不可得。
雄曉宇點頭,兩手緊緊的握著,并未再有所回應(yīng)。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這間訓(xùn)練室,也并未再有對視。
他們出門,便見三人攜手而來,正是與之分別而行的薛冰琪等人。
“姐,宇哥,參觀得可好?”最先發(fā)聲打招呼的自然是薛冰琪,這廝抱著湯鐘秀的胳膊,和粉紅蘿莉方雅琪一人一邊。
一米八幾的身高,配合著小孩般的撒嬌作態(tài),畫面太美,讓人不敢看。
薛冰凝踱步來到雄曉宇身邊,與之并肩,聽到薛冰琪問來,斜眼一看雄曉宇,轉(zhuǎn)回目光甚是敷衍:“還可以!”
雄曉宇已脫了道服,穿著黑夾克,突地旁邊一道冷光射來,害的他打了個冷戰(zhàn)。他縮了縮脖子,又不敢望去旁邊人兒,兢兢然自是搭不了話兒。
“怎么是還可以呢?你們遇到什么好玩的東西沒?我可是見到了好多有趣的稀奇玩意兒,以前都沒見過?!毖Ρ飨曹S非常,臉上像是插了花,五官都跳了舞。
“土包子?!狈奂t蘿莉方雅琪伸出小腦袋,臉上嫌棄意味,明明擺著不藏不掩。
“你說什么?”薛冰琪陡然一怒,回望聲音出處,見那小臉雙眼圓睜,剛升起的氣焰又消了下去。
他訕笑著,暗道自己真是矢了志,怎的又去頂撞這小姑奶奶。方才自己仗著鐘秀姐在旁,就有些飄飄然,以為得了庇護。不想自己始終贏不過方雅琪,那一張小嘴真是厲害,薛冰琪拍馬都趕不及。
他心中不忿,嘴上卻是慌忙補救說道:“沒,沒什么。雅琪妹妹說的是,我就是個土包子,沒見過什么世面?!?p> 粉紅蘿莉方雅琪傲嬌抱胸,鼻孔朝天。
其余三人皆是輕笑,對這對兒冤家的斗嘴儼然已是熟悉,見怪不怪。便是對兩人關(guān)系不甚了解的雄曉宇,在短短的接觸中,便已清晰明了。
“那你跟他們說說,你都遇到什么稀奇的東西,來分享分享?!眱扇酥g的“橋梁”湯鐘秀酷酷的臉上,也帶著笑意,她溫柔如知心大姐姐說道。
而薛冰琪,就是那嬉鬧玩樂求抱抱的小孩。
“還是鐘秀姐好?!毖Ρ骺迒手粡埬槪诼牭綔娦氵@雪中之炭,當真如七月飛雪遇暖陽,舒服的緊,盡皆展開來。
他看了方雅琪一眼,暗哼一聲,面上微微一笑,著實虛偽。又環(huán)顧眾人,生怕別人聽不到,高聲道:“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可以原地跑步的機器,還有很多很多重重的東西,她們說可以鍛煉臂力。”
他雙手高高舉起,做驚訝狀,語畢悄悄打量眾人,但見一派靜謐。表情各異的眾人,卻表達出同一種心情,無語加鄙夷。
這廝是怎的有臉皮說出口的!
薛冰凝遲疑說道:“你就看到了這些?”
薛冰琪歡欣鼓舞,卻不想眾人表現(xiàn)不出任何對于他的迎合,甚是失望。他笑容漸漸消失,雙臂緩緩下降,同時回答:“是啊!難道,你們不覺得很驚奇嗎?”
眾人齊齊搖頭,倒真覺得稀奇平常。
倒是雄曉宇這個也是初次相見健身器材的宅男,有一些小小的感同身受,但也僅限于些些,他才不會與薛冰琪同流合污。
是的,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其實薛冰琪真的沒接觸過這些,便是聽過看過,也已自動過濾掉。別看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吊兒郎當,是個陽光碎碎念的大男孩,但他著實是個學(xué)霸。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前是個純純粹粹的書呆子,而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如此具有騷氣,大概就是剛剛逃出牢籠,釋放天性吧。
做個不一樣的自己!
接受眾人的白眼,薛冰琪悻悻然趕緊閉口不言,他也知自己似出了丑。秉承著言多必失的黃金法則,他決定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nèi)不再說話,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三秒鐘過后,他唾沫星子亂飛,大行其談。
眾人只覺蒼蠅嗡嗡嗡亂飛,紛亂擾擾,薛冰凝一個拳頭過去,薛冰琪一個眼圈黑了,整個世界方才安靜。
跆拳道館臨近寬闊出口,一行人停住身形。
“我該走了?!睖娦愀咛羯碜艘晦D(zhuǎn),面向眾人,清冷說道。
“我們也該走了?!毖Ρ滥客驕娦?,仰望偶像般,怯聲道。
湯鐘秀酷酷點頭,便轉(zhuǎn)身離去。
與此同時,薛冰琪高聲吶喊:“鐘秀姐,我已經(jīng)告訴你我住的地址了,有空一定要找我來玩?。 ?p> 湯鐘秀展露笑顏,看著自己這小迷弟,欣然應(yīng)允。
“雅琪,我們也要走了?!毖ΡD(zhuǎn)身微微低頭,亦帶著笑意,看向方雅琪說道。
“小琪哥哥,看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人,雅琪好不怕怕。要不你留下來陪我玩吧!”粉紅蘿莉方雅琪點點小腦袋,突又轉(zhuǎn)向旁邊的薛冰琪嫩聲道,軟語相向。
誰知薛冰琪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及其快的速度拉著不明就里的雄曉宇遠遁而去,惹得粉紅蘿莉一陣跳腳。
“凝姐姐,你要抓緊啦?!狈奂t蘿莉忽地收起臉上所有情緒,嚴肅催促。
明顯感覺到旁邊高挑身姿,顫了一顫。
她還是接著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