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個指示,那工人也不敢與紀管事耳語了,向王啟文匆匆行了一禮,便道:“回少東家,搬到這里來的箱子已經(jīng)全開了,另有一些,還在分莊上,要下午才能運送過來?!?p> “嗯?!蓖鯁⑽牡帕艘宦?,便邁開步子,去其中一箱的前面,隨后一箱一箱地查驗起來。
陳溪是王啟文的幫手,又知道王啟文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自然沒有干站著,從另一頭也一箱一箱地查驗起來。
這里空地上堆放的,加上船上已經(jīng)碼好的,總共約摸有四十箱,都被那些工人開箱時排排好放在了岸邊的空地上。因為夾帶私鹽關(guān)系甚大,王啟文與陳溪不敢馬虎,一查就是大半個時辰。
旁邊的工人們都莫名其妙,僅以為是少東家臨時來視察工作,唯有施秉燭與紀管事時不時小心地對看一眼,汗珠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檢查完畢,這些都沒有什么問題,王啟文覺得有些疑惑,凝著眉與陳溪一道走回來。
“哈哈,少東家?”施秉燭先開了口,順便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您察看得可還滿意?您看這日頭也怪曬人的,要是覺得還夠滿意的話,不如隨小的先到附近的茶棚里去喝杯茶歇息一下吧?而且吃飯的時間也到了?!?p> “嗯。”王啟文依舊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心里嘀咕:之前那紀管事說話明明是有問題,表情各方面也都不甚自在,他們不應(yīng)該這般毫無所獲才對啊。
還有這二人就站那不動,居然能出了那滿頭大汗,比她和陳溪兩個走來走去的人還要夸張一些。
入了茶棚,施秉燭吩咐紀管事去附近的酒樓幫他們買些飯菜回來,隨后自己也落了座。
陳溪瞄了他一眼,忽然說道:“施掌柜,聽說烏蒙鄉(xiāng)的茶葉是旭平縣周圍所有鄉(xiāng)中最好的,偏近江南口味。我曾經(jīng)去循州談過生意,喝過那邊的茶,覺得清淡宜人、極為合口,可帶回來的如今都用完了,你去幫我向這茶棚的主人買個一兩罐如何?”
王啟文正低頭喝茶,聞言不禁看向了陳溪,隨后又看向了施秉燭。
施秉燭心中不愿,猜出陳溪十有八九是想避開他單獨跟王啟文說什么話,但嘴上不能明說,只能婉拒道:“陳公子,這鄉(xiāng)野渡口邊茶棚里的茶,圖的就是一個潤喉止渴,哪里能有什么好味道?陳公子要想買些好茶帶回去,那還是入了鄉(xiāng)中,小的給您尋個好點的茶館再去買吧。”
“誒?客官您這話說的……”那茶棚老板聽了施秉燭的話,當下不樂意了,把汗巾子很肩膀上一甩,過來插嘴道:“我這里的茶葉雖然比不上鄉(xiāng)中正規(guī)茶館里的種類多,但是品質(zhì)卻不見得落多少下乘。他們無非就是茶樓大些,人手多些,房租貴些,就跟你們漫天要價,同樣的品質(zhì),比我這足足貴上三倍不止。所以這位客官……”
茶棚老板又轉(zhuǎn)向陳溪,說道:“如果您覺得您手中這茶對您胃口,想買一些,那我可以保證,絕對比去鄉(xiāng)中茶館里買這種茶葉要便宜實惠許多?!?p> 陳溪臉上蕩漾著好看的笑容,又抿了一口茶,接話道:“可不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呢。施掌柜,還麻煩你幫我去后面買兩罐,價錢也仔細談?wù)??!?p> “得咧!”茶棚老板攬到了生意,開心的不行,這可比他在這里搭棚子賣一天的茶要來錢快。
施秉燭見二人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不好再推托,略微施了個禮就跟著茶棚老板去茶棚后邊的簍子里看茶葉談價錢去了。
王啟文看著施秉燭的身影拐入茶棚后面,便放下手中的茶碗,跟陳溪挑了個眉,示意他可以說了。
陳溪見此,也慢慢收斂了他剛剛掛在臉上的職業(yè)假笑,壓低聲音與王啟文說道:“我剛剛臨走之前回了一次頭,無意中撞見有個工人給施秉燭打了個手勢?!标愊f著,比了一個手勢,然后又道:“那個工人,嘶……我怎么覺得乍看起來有點像施秉燭臨走前一直跟在我們后面絮絮交代的那個?”
“嗯?當真?”王啟文看了一眼陳溪打出的示意“一切妥當”的手勢,又回想了臨走前跟在施秉燭后面不住點頭的小廝,道:“你覺得是那個人來通風報信了?”
“嗯?!标愊嵵攸c頭,“反正施掌柜和紀管事的表現(xiàn),不像是什么事也沒有的情況。至少至少,你家布匹生意也有點問題,不然他們倆好端端的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