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已經(jīng)是朱砂第四百一十六次被拍飛出了閻王殿了。
朱砂倒是個(gè)無賴慣了的,整理了下白衣上的皺褶,干脆就賴在閻王殿前,大喇喇地躺在道路中央,翹著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后,悠哉哉地哼起了小曲兒。
周圍的鬼官們默契地不去看他,只不過腳下的步子都加快了。
“殿下哎!”旁邊趕忙上來一個(gè)端著半人高簿子的小官郎,將簿子放一邊,在朱砂身旁蹲下:“哎喲喂,我的殿下哎!您就別再去找老爺子了,您這段時(shí)間以來,日日上書都有您的折子,還都是同一副,如此一來每日您都要被老爺子拍飛一次,我就怕……”
“別怕!我身子骨硬朗著呢!”朱砂抬起右手阻斷小官郎的話,那只白凈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倒是粘上了不少泥土,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美感。
朱砂抬頭向那位小官郎呲起白牙粲然一笑,少年的陽光朝氣撲面而來,又加上朱砂本就生得一副膚白勝雪的俊俏好皮囊,更是叫人胸中小鹿蹦來蹦去。
身邊的小官郎臉色一黑,騰地站起來,抬手便將朱砂抬起來的手拍了下去:“我就怕你耽誤我們老爺子的時(shí)間吶!”
朱砂被打了也不惱,反而將手覆上眼瞼,突然一臉嚴(yán)肅地問:
“哎,俞郎!這是我第幾次進(jìn)殿被拒了?可還記著?”
俞郎心中暗笑,可不是要給您老人家記著么,也不知你什么時(shí)候發(fā)個(gè)瘋就問起來了。
“給您記著呢,”俞郎這么想著,倒還是麻利兒地從袖中取出一本簿子翻開來:“加上今日這一趟,共計(jì)是四百一十七次了。”
“有這么多次了嗎……”朱砂有些不忿:“都這么多次了那個(gè)臭老頭還是不讓我走,真不知道留我在這兒干嘛?!?p> “殿下我求您了,您才七百多歲年輕氣盛,但是咱們老爺子可好幾萬歲了,每日那么多工作,可鬧不得!”俞郎哭笑不得,雙手合十做乞求狀。
也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朱砂放聲大笑起來:“那個(gè)老東西身子骨好著呢,比我還抗揍哈哈哈哈!”
少年明朗的笑聲傳到殿里,殿里的鬼官們紛紛望向大殿上方印有“閻”字的幕簾。
“扣扣……”簾后的人影輕輕敲著桌子,百官們紛紛低下頭,暗中為這位膽子肥得流油的殿下捏了一把冷汗。
幕簾左邊的白衣人得了命令,朝里一拱手,神情嚴(yán)肅快速地走下殿,直朝門外走去,走出殿,向后一揮,殿門緩緩關(guān)閉。
看著路上躺尸的少年,白衣人手中驟然多出一團(tuán)白色的霧氣,轟的便向朱砂飛去!
朱砂停了笑,整個(gè)人倏地騰空而起!空中翻了幾個(gè)筋斗,無聲地落在幾米開外。
而他原本躺的地方,霧氣已經(jīng)炸開一個(gè)深坑,周圍飄著燃燒著的破碎紙張。
被嚇到而跑開的小官郎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辛辛苦苦整理出來的簿子,“呀”的一聲便匆匆又跑了過來在空中抓著飛舞的紙張。
白衣人忽略掉蹦噠著抓空氣的俞郎,手中又捏出一團(tuán)霧氣。
“喲!老白,怎么今日火氣這么大?莫非?你氣我今日的白衣又比你的好看?”朱砂低頭輕輕撫了撫身上的白衣。
白衣人木著的臉有了一絲波動(dòng),露出一種類似于……嫌棄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不服?干一架?”朱砂被他的表情搞得有些炸毛,這人,啊不,這鬼怎么可以嫌棄他衣服不好看??!
朱砂說罷單手舉起,若不仔細(xì)看,根本不會(huì)發(fā)現(xiàn)有絲絲紅線纏繞于他的指尖。
白衣人面無表情并不說話,只單手凝氣起步攻來。
兩人竟就在閻羅殿前旁若無人地打了起來,嚇得俞郎連忙收了簿子跑路。
走著走著,俞郎回頭看了一眼在空中糾纏打斗的兩人,不由得感嘆:能以僅僅百年修為和白大人打成平手,不愧是他朱砂,就是太魯莽了,終究是年輕氣盛啊。哎,年輕真好。
兩人在空中纏斗不休,落地后朱砂手中的細(xì)線緊緊纏住白衣人的雙臂,卻絲毫沒有限制住他的行動(dòng)。白衣人手中捏訣,打出一個(gè)響指,瞬間紅線根根斷裂,同時(shí)化成紅針如覆雨般射來。
“嘖。”朱砂啐了一聲,跳起躲過線針,同時(shí)反手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白衣人見狀也不急不忙翻手化出一條雪白的布帶漂浮在身邊。
“喲,小七罪好久不見呀!”朱砂眼睛一亮就要摸上去。
原本因?yàn)楸恢魅苏賳境鰜矶穸稊\圍著主人轉(zhuǎn)圈圈的布帶聽到這個(gè)聲音,突然停下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布帶的一頭“看”向了朱砂,朱砂心情大好地瞇眼笑起來,朝布帶搖搖手,誰知他卻猛然躁動(dòng)起來使勁纏著白衣人的胳膊,還發(fā)著抖。
朱砂并不死心想要伸手摸摸七罪,卻被一雙蒼白修長的手握住了手腕。
“夠了?!卑滓氯寺曇粲行┰S沙啞,但不難聽出是低沉好聽的男聲。
也不知是對誰說的,但一人一帶都停了下來。
“嘁,小氣鬼?!敝焐笆栈亓耸?,另一邊的七罪也有些焉焉的,也不知是因?yàn)楸恢魅苏f教了還是些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