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謀詭計(jì)一
“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給老溫家那個無能的丑八怪!你們要是在逼我,我就出了村頭找個歪脖子樹吊死!”
“哎呦!我的寶貝閨女,說什么胡話吶!你這不是要了娘的老命了嗎?你個死老頭子,你也想想辦法啊!”婦人邊說,邊擰了身邊的男人一下,心中氣憤道,這個八腳踹不出個屁的老東西!
“我能有啥辦法!當(dāng)年聘禮都收了,還能退回去不成?再說了,聘禮都給老大娶媳婦用了,拿什么退?!蹦腥宋ㄎㄖZ諾。
“反正我不嫁!死也不嫁!讓我死了吧!”
后頭柴房里小憩的青苔,被正房那邊殺豬般的嚎叫吵醒。
她撇了撇嘴,看來青櫻的決心還真是堅(jiān)定,每天如此,一哭二鬧三上吊,村頭的歪脖子樹真是不知道怎么傷了她了,溫家外甥也是,這么多沒動靜,突然想要娶親,真是有意思。
據(jù)說青苔的大伯母劉氏生堂姐青纓的時候難產(chǎn),險些一尸兩命,好不容易老來得女,所以嬌的不得了,這么多年嬌生慣養(yǎng),就等著青櫻有朝一日能嫁的好,到時候全家跟著沾光呢。
青苔知道,最終青纓肯定會勝利,她也沒心思繼續(xù)聽下去,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這大晌午,不午休,真是太浪費(fèi)了。
不過事與愿違,沒過多久的功夫,只聽見“碰!”的一聲,柴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你這死丫頭,怎的這么好吃懶做,都啥時辰了,還睡覺!還不趕緊挑草去,晚上的豬食還沒著落呢!”
大伯母罵罵咧咧的將青苔從床上拉起來喊醒。
青苔皺了皺眉頭,本就有起床氣的她不耐煩道“喊就喊,拉拉扯扯的干嘛?”
“你這死丫頭,還敢還嘴是不是?不老實(shí)小心我將你們這兩個吃白食的給賣了去!”
“你!”青苔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忍著火氣,“知道了,這就去!”
“這還差不多!”大伯母翻個白眼。
醒來的這半年多,青苔早就看慣了大伯母的嘴臉,如今還不是跟她翻臉的時候。
其實(shí)真正的青苔早就因?yàn)楦邿煌?,死在了柴房,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而弟弟青松,如今才剛是入學(xué)堂的年紀(jì),自己和弟弟都還小,戶籍又在大伯母的手中,所以青苔決定在自己沒有能力之前,還是需要忍耐一番的。
想到這兒,她還是拿起靠在柴房門后的鐮刀,背上竹樓,出了門。
“青苔!你又來挑草??!”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在夕陽下,對她露出溫暖的笑。
“長亭哥,這么巧?!?p> “是啊,我剛從書院下課了回來,要回去了嗎?我送你。”顧長亭溫柔道。
“不用了長亭哥,我還要好一會兒呢,你先走吧!”青苔婉拒。
“長亭,既然堂妹說不用,那我們便先走吧。”隨后而來的青纓嬌羞的站在顧長亭身旁。
顧長亭依依不舍的看著青苔,“青苔,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說的什么?”
“就是關(guān)于你和溫家外甥的事情,我…”顧長亭猶猶豫豫。
青苔微微一笑,“長亭哥覺得呢?是與不是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我知道了。”
“長亭哥,你先跟堂姐回去吧,我一會兒還要去藥鋪一趟,不順路的?!鼻嗵s緊將顧長亭趕走,左近村子里誰不知道青纓喜歡顧長亭,自己若是不跟他保持距離,難免會招來青纓的刁難,她不怕青纓,卻怕青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欺負(fù)青松。
尤其現(xiàn)在,這么敏感的時期,她是真的不想在被流言蜚語圍著了。
“藥鋪?”青纓露出了鄙夷的笑,這個青苔真是死不悔改,自己都自顧不暇,還有心思管別人。
“長亭,那我們先走吧,堂妹心善,她去藥鋪定是給村東頭的張老太拿藥,估計(jì)還要好長時間呢。”
“嗯,那…好吧,我們先走了,青苔你自己也不要回去太晚?!?p> 青苔微笑點(diǎn)頭。
青纓看著顧長亭流連忘返的樣子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小賤人,笑的這般妖媚,還說不想勾搭長亭!她狠狠的瞪了青苔一眼,給我等著!
二人走后,青苔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仰望,日落西山,藍(lán)色的天空漸漸染上灰色,霞光萬道,撕開了廣袤壯闊藍(lán)屏,血紅色的火燒云映在半空,好美!這樣偉大的景致怕是在自己那個年代永遠(yuǎn)也看不見吧。
“日落西南第幾峰,斷霞千里抹殘紅。”她不禁將手伸向晚霞,想要觸碰到它們一般,夕陽的余輝照在她的臉上,迎著淡紅的光,即便身穿粗衣,氣質(zhì)卻不是一個普通村姑所有的。
此番景象一絲不露的落入一雙銳利的鷹眸,他從來沒有見過美得如此清澈的眼睛。
“啪!啪!啪!青姑娘好文采!拿我當(dāng)擋箭牌用的可還順手?”
青苔轉(zhuǎn)過頭,一個男人安然直立,他身軀凜凜,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一個蜈蚣一般的疤痕爬在他的側(cè)臉,破壞了這份相貌堂堂,說句實(shí)話,若沒有這個疤痕,他應(yīng)該也是俊逸非凡的,否則以青纓的性子,當(dāng)年又怎么會同意這門親事。
那天的匆匆一瞥跟今天果然不一樣。
“是你?莫公子還真是有閑心,怎么沒在家里窩著呢?!鼻嗵ΧY貌一笑。
“都說青家的二丫頭,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看來傳言不可信呢?!蹦饔x嘴角一挑,冷哼。
“公子過獎,公子有時間跟我在這里費(fèi)口舌,不如去追您的未婚妻,畢竟一個十年都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人,確實(shí)難以讓人動心,別一不小心,媳婦兒都沒了?!鼻嗵Ψ磽簟?p> “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前腳跟顧長亭牽扯不清,后腳就跟我衣衫不整的去了林子…實(shí)在是…”
“你!我愿意!”青苔不想跟他廢話。
莫流觴直直的盯著青苔,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向青纓和顧長亭相反的方向離開。
果真是一個古怪的人!怎么不去追青纓?不會是被氣傻了吧?呵!青苔嘆息,背起竹簍離開。
待青苔給張老太送完藥,天色早已經(jīng)暗下。
她回到家,直接背著竹簍走向后院豬圈。
“站?。 鼻嗬t雙手叉腰,攔住了她的去路。
“沒事兒就靠邊兒,我還要去喂豬呢!”
青纓白了她一眼“神氣啥?等一會兒青松被抓進(jìn)衙門,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青苔震驚,“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那個有人生沒人教的弟弟竟然偷東西,被官府的人當(dāng)場抓到了,人贓俱獲,現(xiàn)在在前頭院審著呢!”青纓邪笑“還不趕緊過去看看?”
哼!看你還敢勾引長亭!
青苔心急火燎的跑到前院,正好看見一個芝麻綠豆眼的男子,穿著官服,審問著青松。
旁邊的人都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只有青松一個人委屈的癟著嘴,紅紅的眼圈含滿了淚水,卻倔強(qiáng)的不肯落下。
“青松!怎么回事?”
“姐姐!他們欺負(fù)我!”青松看到她的到來,頓時委屈的大哭起來。
青苔安慰“別怕,有姐姐在呢,跟姐姐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大膽!本官審訊,豈容你在此撒野!”
“大人,青松只是個孩子,用得著這么大的陣勢嗎?再說了,正常的審問應(yīng)該實(shí)在衙門吧,在百姓和明鏡高懸的面前,而不是在我家院子里!”青苔將他護(hù)在身后。
“你也知道他是個孩子,孩子怎么會偷這個貴重的東西?本官還要問問,是不是你指使他的呢!看見本官不下跪,不問安,藐視朝廷命官,該當(dāng)何罪!”
這個李大人,本就不是一個好官,魚肉鄉(xiāng)里,橫行霸道,百姓對當(dāng)官的都是敬畏的,即便是知道他貪贓枉法,也沒有人敢吱聲,使得他越發(fā)的膽大妄為,如同土皇帝一般在這靈臺鎮(zhèn)作威作福。
青苔狠狠的攥著拳頭,“大人,您說我弟弟偷東西,還請拿出證據(jù)來?!?p> “姐姐!我沒有偷東西!嗚嗚…”青松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
“青松別怕,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歪,無憑無據(jù),誰敢定罪!這么多人在場,一定有人為你澄清!”青苔環(huán)視四周,眾人皆是默不作聲。
青纓嘴角挑起一絲得逞的微笑,即便是一閃而逝,也沒能逃過青苔的眼睛。
“哼!如今證據(jù)確鑿,還想狡辯?”李大人指了指身邊的婦人“你說!”
“大…大人,這臭小子光天化日去我家偷簪子,當(dāng)場被軍爺給抓個正著,那簪子是我家唯一的值錢玩意兒,本來是想給我家春花做嫁妝的!”
青苔皺了皺眉,“王嬸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兒子平時怎么欺負(fù)我家青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弟弟看見你家春柱子恨不得繞著走,怎么會去你家偷東西!”
“就…就是那死崽子報復(fù)!”王嬸子指指點(diǎn)點(diǎn),“偷兒就是偷兒!你家門風(fēng)不正!”
一個侍衛(wèi)上前,“大人,王嬸子所說句句屬實(shí),小的幾個去的時候,青松正好將簪子塞進(jìn)懷中!”
“大人,民女不信,我弟弟不會偷東西,更不會偷一個根本用不到的女人的簪子!一定有所誤會!”
“哼!人證物證皆在,還想狡辯!說,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弟弟偷的簪子,一定是要給你用,對不對!”
“沒有!民女冤枉!大人您執(zhí)法不公!您不能只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也要聽聽我弟弟的說法!”
李大人氣的吹胡子瞪眼,“好!本官讓你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把你們?nèi)繅哼M(jìn)大牢!”
“青松,快說說,是怎么回事!”
“姐…”
“別怕,只管說,姐姐給你做主,姐姐不相信青松會偷東西!”青苔蹲下身,認(rèn)真的看著他給予他鼓勵。
“嗯,下午的時候,春柱子跟我說,他姐姐有一個不要的簪子,本想扔了,然后他說可憐咱們姐弟倆,說要給咱們,我看姐姐整日里只用一個布條捆著頭發(fā),連個簪子都沒有,他問我要不要,本來我是不想要的,可是春柱子說,反正也是要扔了的東西,非要給我,說就在他家院子里窗臺上,讓我去拿。然后我去拿,然后一隊(duì)軍爺就闖進(jìn)來,將我抓住,說我偷東西?!?p> 青松越說越委屈,嚎啕大哭“我沒偷東西,是他給我的,我也是想要姐姐漂亮,姐姐,我錯了…”
青苔一聽,氣的胸口發(fā)緊,原來是設(shè)計(jì)好了的,串通一氣,釣魚執(zhí)法!
青苔深吸一口氣,穩(wěn)定下因?yàn)闅鈶嵍澏兜纳眢w,“大人,我弟弟說,他沒偷東西,是春柱子給他的!”
“哎呦呦!大人!您可得評評理,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們怎么可能不要了,白給他們這兩個窮酸!青家嫂子,你也說句話,別人不知道,你可認(rèn)得這簪子的價值吧,怎么著,也值一兩銀子!怎么會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