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傅老爺子生前意愿,喪事從簡,因此收到消息來送別的多為交好的親友與朋友,很大程度上減輕了沈君故的壓力。
按理說,傅老爺子的喪事輪不到他來主持,但傅老爺子膝下唯有傅南均一子,此時已經(jīng)處于極度悲傷的狀態(tài)中,斷沒有精力和心情再來處理這些事。
更別說傅書央了。
葬禮這幾日,她整個人處在一個明顯的崩潰邊緣,好像下一刻就要撐不住倒下去了似的。
沈君故雖然很想時時在她身邊陪著,但各種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去操心,根本騰不出空來。
正想著要不要叫黎清彥過來陪她,黎清彥的電話倒是先打進來了。
他有點不明白,為什么黎清彥沒有直接打傅書央的電話。
黎清彥說,得知消息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回瑞士了,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沒有辦法回國陪在傅書央身邊。所以要拜托他好好照顧書央。她很抱歉。
他當然會好好照顧書央。
就算當初傅老爺子沒有對他留下囑托,他也會好好照顧她的。
在看到被傅書央隨意丟在房里的手機時,沈君故終于明白為什么黎清彥會把電話直接打到他那里。
傅書央的手機上,靜靜躺著幾十個未接來電。
大部分都是黎清彥的,還有一些是顧緣瑾和她其他朋友的。
顧緣瑾應該也知道了。
傅書央一個電話也沒接。
每天一醒來,就往傅老爺子的靈堂里跑,常常一跪就是半天。他趁她睡著時查看過,她的膝蓋已經(jīng)跪的青紫。就算抹了藥,一時也難以恢復,何況她天天這般長跪。
沈君故知道,傅書央和傅老爺子感情深厚。傅老爺子突然去世,她自責內(nèi)疚得不行。
她其實根本沒有錯,也根本沒有人怪她,但她自己怪自己。
沈君故記得,傅老爺子去世那天,她對他說,君故,你說爺爺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騙我回去看他,他也許只是在和我開玩笑呢。過了會兒又說,是我不好,因為和傅南均賭氣,很少回去看他。他一定是怪我,所以才會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她始終覺得,如果自己能多陪在傅老爺子身邊,或許那天早上他就不會突發(fā)心肌梗塞,或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可是她明白的,哪有如果呢?
傅老爺子的墓地選在了京城郊區(qū)。BJ號稱風水寶地的墓地很多,傅書央?yún)s只想真正擇一處山清水秀地作為爺爺最后的安息之處。
從主城區(qū)到郊區(qū)墓地,不堵車的話,大約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如若有心,距離根本不是問題。
下葬那天,BJ起了第一場秋風,道路兩旁已有少量落葉。
傅書央忽然想起,小時候爺爺帶她去爬香山。那時,也是這樣帶著一點點涼意的初秋,香山紅葉還沒有展現(xiàn)出全部風姿。她跟著爺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爬得累了就撒嬌讓爺爺抱。
十幾年的時光倏忽而過啊,快的讓人仿佛只是做了一場夢。
她已經(jīng)從當年小小的一團人兒長成了大姑娘,而她曾經(jīng)視為英雄的爺爺,如今與她陰陽兩隔。
傅書央站在墓前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