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夏日的山谷里有鳴蟬啁啁,飛鳥啾啾,遠處還有山上融雪而成的一處矮瀑,依著谷中地勢上為飛瀑,下為淺潭,水聲嘩嘩悅耳中,漲溢而出化作一條清澈的小溪穿谷下行,直到山腳,實乃一處幽靜隱蔽的桃源所在。
場院中零零落落的長著些不知名的小草,許年此時口中叼著支不知名的長長草葉躺在柴垛旁,他的身邊斜靠著一柄丈五鐵槍。
這個世界有他最熟能成誦的華夏典籍,而且這些典籍經(jīng)過各大書院所藏天碑點化牽引氣機后能夠溝通天地元氣,如同那DND世界中的魔網(wǎng)一般,能夠借著所領悟的天碑神書文章御使天地間游離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
根據(jù)天賦神書的不同,這些神書的神通下可以做飯洗衣打掃衛(wèi)生方便日常生活,也能加快修行速度,御水控火,上可以呼風喚雨,引雷聚電,甚至還能撒豆成兵,搬山倒海,至于那傳說中的跨越空間逆轉時間也在這廣袤的雙月大陸上有些許傳聞。
這是一個精彩的世界,還有將近一年,到明年的夏日自己才到十六歲,好慢啊,自己的天賦神書會是哪一篇文章呢?
許年如是想著。
夢里歲月已然隔世,這是個全新的開始,對今生的未來,他充滿了期待。
……
“喂,草垛邊那個!怎么還在那偷懶發(fā)呆!我剛才看到許伯伯回來了,背簍里好像有好幾只錦雞呢,上次你做那個叫花雞不錯,這次我還要吃?!?p> 就在許年練槍累了靠在草垛上休息暢想未來之時,耳邊忽然傳來銀鈴般清脆甜美的說話聲。
循聲望去,但見在場院邊上的小山包上坐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道姑。
那小道姑身穿黑白色道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軟布帽,沒蓋住的耳邊凌亂發(fā)梢上有攀山越嶺時不知在哪蹭到的草葉,臉上也有一抹灰塵,說話間小嘴微張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fā)亮的雪白細牙,加之她的眼珠漆黑,骨碌碌轉著甚是靈動,因此雖是有那草葉灰塵略顯狼狽但也難掩那鐘靈毓秀之色。
“哪里來的小饞貓?”許年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抄起身旁鐵槍往肩頭一扛,露齒向著那山包的方向半笑半喝道。
小道姑也不見怪,拍了拍手從山包上一躍而下,笑嘻嘻的邊向前走邊道:“哪里有饞貓?饞貓吃魚,我盈盈道長可不喜歡吃魚,我要吃雞翅膀,我要吃雞腿,我還要吃雞爪……”
小道姑一邊向許年走來一邊掰著沾染了泥土的小手數(shù)著。
“好好好,盈盈道長,別數(shù)了別數(shù)了,在這么數(shù)下去我爹打的這幾只錦雞可就都要進了你的肚子……”許年笑著擺了擺右手道,“走啦,去我家,我這就去做,話說今天你怎么有空跑出來了……”
如此玩鬧一般的對話中,少年和小道姑結伴向許獵戶家走去。
……
許年和小道姑的相遇是一個巧合,那是一個秋意正濃的中午。
山中的秋天比山下來的要早一些,此時山下樹木還有些許晚綠而山中已是秋葉落盡,許年和父親許成虎在山中打獵準備過冬的糧食。
作為雙月大陸上的獵戶并不容易,因為山中并不僅有許年前生所見過的普通野獸,還有那具有奇異能力的兇獸,碰上了便是一番苦戰(zhàn),不過若是能夠斬殺兇獸,就能夠得其額間元晶,元晶經(jīng)過符文激發(fā)后可以發(fā)出諸多妙用,是類似高能電池一般的存在,這在山下能夠賣個好價錢。
那次父子兩人走到了離山谷很遠的地方,經(jīng)過一上午的捕獵,只遇到兩只弱小的黑羊兇獸,其余的就是野豬雞兔等普通動物,總的來說此行收獲頗豐很是順利,瞧著日頭已是中午,許年從獵物中挑了兩只帶著秋膘的肥肥錦雞,宰殺放血抹上鹽巴后,尋到溪水邊和泥糊在了錦雞身上,待到成為一個均勻的泥球才滿意的將其放在了火堆中烤起來。
許成虎樂呵呵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任其在那可憐的錦雞身上施為,很早之前許年就展現(xiàn)出來在做飯一事上的天賦,在第一次嘗過許年做的叫花雞的時候,每次兩人入山打獵,他都會特意去捕上幾只錦雞作為午餐。
這次是和往常一樣父子二人山野間共進午餐的時刻,但與往常略有不同的是,在山間溪水的一頭,有個活潑好奇的小道姑循著香味找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兩人手中剛剛揭開封泥,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叫花雞。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向來很有愛心的許年招手喚來小道姑一起吃雞,不曾想小小身板竟是個大胃王,幾乎分食了大半只錦雞的小道姑還沒吃飽。
許年只好將剩余的兩只錦雞如法炮制成叫花雞,這樣三人才算填飽了肚子。
經(jīng)過一同吃飯聊天之后,許成虎父子和小道姑也熟悉了起來。
小道姑名叫盈盈,
盈盈一笑,
盈盈小道姑很愛笑,
笑起來雙眼似兩抹月牙。
這個世界的道士有清凈自持之心即可結冠束發(fā)修行,并沒有太多的清規(guī)戒律,可以食葷飲酒,也可以娶妻生子。小道姑住在離此不遠半山腰的一座小小道觀中,就是觀主的女兒。
山谷與道觀相距一個山頭,看似挺近實則很遠,往返至少也要一個時辰。
小道姑在觀中只有來往的大人,并無年紀相仿的玩伴,故而見到許年后很是親近,尤其是這里有小道姑愛吃的叫花雞。
反觀許年這處,他雖有這十多歲的外表,但是內(nèi)心依舊是前世那個陽光樂觀與人為善喜愛照看小孩子的許年,對這如妹妹一般的小道姑,許年也很是疼愛。
自此之后,有時是許年帶著野味美食前去道觀附近相邀,有時是小道姑翻山而至前來蹭飯。
這一來二去之間,許年在這個世界上有了第一個朋友,
一個道姑朋友。
……
山谷幽靜只有許成虎父子兩人在此隱居,許年思緒紛飛之時,不覺已然到了一處簡單的籬笆院中,院中一個四十許歲的壯實獵戶正在收拾著幾只錦雞,這便是許年的家了。
“阿爹,我回來了,盈盈也在?!痹S年進了院中樂呵呵的向那壯實獵戶喊道。
“盈盈來的正好,今年伯伯我打了六只錦雞,足夠咱三個吃個夠了。”許成虎看見兒子許年和他身后小道姑來到哈哈一笑后又道:
“怎樣,兒子你今天練得如何了,我都說了你的資質(zhì)一般,現(xiàn)在根本就不可能產(chǎn)生氣感,只有經(jīng)過天碑指引選定天賦神書后才能勾連天地元氣,要想和你爹我一樣,你小子還要等上一年。不過吾輩修持,向來以此身為器,納日精月華為己用,現(xiàn)在練練身子骨也不錯,到時有了天賦神書后能更好的施展功法……”
和大多數(shù)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許成虎不知怎得就把話題轉到了許年練功之事上。
“阿爹我知道了……”
許年已是習慣了許成虎越來越多的嘮叨聲,這些話語在他聽來并不煩躁,反而甚是溫暖,前生是孤兒的時候可沒有人這般關心自己。
樂呵呵且恭敬的聽著許成虎的嘮叨,許年接過錦雞手中不停,利索的將之沖洗干凈,涂上鹽巴,丟入幾顆不知名的黑色小小果實,便細心的糊泥巴。
“喂,你放里面的是什么?”一旁的小道姑眼尖,幾步便湊了過來問道,“本道長也做過這泥糊的叫花雞,可怎么就沒你做的好吃?你是不是留了一手,快說快說,剛才那是什么?”
看著小道姑一副不依跳腳的樣子,許年一樂卻故作板著臉道:“額,吃了這么多次叫花雞,這次終于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可不叫什么喂喂喂,叫聲年哥哥就告訴你……”
“許……”
“嗯?”
小道姑剛要直喚許年的名字,眼珠一轉想到美食隨即便改口道:“叫就叫,年哥哥,你就告訴我嘛,那放的是什么香料,為什么和我自己做的不一樣……”
“這才對嘛。”許年笑著從畫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小道姑,
“拿去,里面是我曬的丁香,無論是燉還是烤,每次只需要放上一兩顆就行,放多了就遮掩了雞肉的香氣……對了,這瓶用完了可以再來找我拿,也可以自己去山里采些回來曬干,記住了呀,這丁香一定是要采沒開的花蕾才行,成熟后的果實雖然也能做香料用,但是味道就不對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到時我再來管你要就是了……”小道姑接過瓷瓶也沒細聽許年的講解,急急的打開一聞不由得興奮道,“就是這個香味兒!就是這個,下次我也一定能做出好吃的叫花雞……”
許年見此無奈的笑笑搖了搖頭后又去忙活手中的活計。
“盈盈,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這是我兒子去年釀的酒,前些日子正好能喝了,我再取出來一壇你嘗嘗?!?p> 屋里傳出來許成虎的大嗓門聲,他向來以有許年這個兒子感到自豪,無論是父子兩人時還是在小道姑這外人面前時,許成虎總是直接稱許年為兒子。
“阿爹,盈盈小小年紀不能喝酒。”許年抬頭向屋門處喊了一聲。
“誰說我不能!”
沒想到許年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小道姑不服氣的說話聲,“今天我一定要嘗嘗,我爹他們經(jīng)常喜歡喝這個,卻不讓我動,許伯伯,今天我要嘗嘗?!?p> “好好,那今天就讓咱們盈盈道長嘗嘗……”
許成虎也很是開心,自從撿回許年的那一天起,他的心境就不在如剛入谷時那般陰郁,隨著許年的漸漸長大心情也隨之越來越好,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尤其是現(xiàn)在許年已然是個英武聰明的少年郎!
感念上蒼的庇佑,看著院中的兩個孩子,哈哈大笑過后的許成虎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