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呈祥離開之后,陸零在門外打量著趙奉義。
趙奉義濃眉大眼,略帶花白的頭發(fā)可見此人年歲并不小,吳祖當(dāng)初被害的時候也才四十又三,而現(xiàn)在他的后人都這么大了,時光還真是無情得很。
“你多大了?”陸零并未言及考核之事,反倒對趙奉義的私事感興趣了。
趙奉義聽見問話,有些不解,他打量著這個先前說要饒了自己的老者,心里很是詫異。不管是剛才還是現(xiàn)在,陸零嚴(yán)厲的語氣里都攜帶著一股親近,而在他的記憶里,著實(shí)未曾見過這個老者,而本著謹(jǐn)慎,他沒有立即回答。
陸零看他不回答,會錯了意,在他頭上一巴掌:“你個小子,你家長沒教過你尊重老人的嗎?莫非吳祖這家伙只教修行,不育德行?”
趙奉義敢怒不敢言,直狠狠地瞪過去。
“你這是什么表情?”
“要?dú)⒁螂S你便,何故如此折辱我?guī)??”趙奉義一而再再而三被這老頭撩撥,惡向膽邊生,也不顧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話了,這些年都這么過來了,然則人總歸是有底線的,侮辱他可以,但是侮辱他師父就不行了。
“你師?”陸零輕笑一聲,“我便是當(dāng)著他的面罵他,他也不敢像你這般看我,反倒會賠笑讓我消氣。”
“莫要誑我,我?guī)熢趺纯赡軙心@么老的老友?!边@下趙奉義聽出來了,這陸零口中對自己的師父多有調(diào)侃之意,可見兩人關(guān)系的親密程度,不過,趙奉義知道,自己的師父舍身赴死的時候也才三十過一點(diǎn),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也才五十多歲,這老頭頭發(fā)花白,看起來至少七旬,如若師父真有這樣的忘年交,豈會在每年訪友的時候故意錯過。
“吳祖沒和你說過我?”
“吳祖是誰?我?guī)煼菂亲?,他可不會認(rèn)識你這么個不講理的老頭。”趙奉義客氣說道,實(shí)際上卻是毫不客氣,也不怕落了陸零的面子,誰叫他侮辱自己的師父在先。
“一派胡言,不知吳祖,你何來修行潛息之術(shù),莫非是偷學(xué)的?”陸零語氣一變,真當(dāng)這趙奉義是偷學(xué)別派典籍的惡人,當(dāng)下氣沖沖地看向趙奉義,倘若是吳祖后人還好,也算名正言順,若是無恥小人,偷掘墳?zāi)?,偷得典籍,自悟而得,那便足以讓吳祖死不瞑目,他這個昔日的老友也只能拋去長幼之嫌,親手屠了這小子。
“潛息之術(shù)自然是我?guī)煾附痰??!壁w奉義辯解道,自己怎么會做無恥偷學(xué)別派典籍的惡人,師父一向正派,要是自己被污蔑成這等惡人,一個育人不成的名頭可就成了師父死后也不得不背的鍋,這讓趙奉義愈發(fā)惡狠狠地盯著陸零。
“你師父是誰?此間事了待我拜會一番?!标懥惚鞠氤鍪郑珴撓⒅g(shù)確實(shí)只有吳祖那老東西會,而且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術(shù)法,旁人若想學(xué),又怎么能輕易學(xué)去。
趙奉義擺過頭,怒發(fā)沖冠,“家?guī)熞咽?,若是活著,也定不會交你這等朋友,更不會給你拜會的機(jī)會。”
“為何?”
“以人肉為筏,當(dāng)不得人子,你這等心狠手辣之人,竟然還想和我?guī)煾概赎P(guān)系,簡直可笑,我?guī)煾负蔚雀唢L(fēng)亮節(jié)?!?p> 陸零聽見趙奉義的話,愈發(fā)覺得他有些像吳祖,他心里想了想,又出聲問道:“你師祖是誰?”
“與我?guī)煾概什坏藐P(guān)系,又想與我?guī)熥媾赎P(guān)系?我脈上下不可能交上你這等朋友的?!?p> 見陸零依舊炯炯盯著自己,目光如炬,看得他有些心虛,臉色微紅,說道:“得了,告訴你吧,我?guī)熥娼袇窃谱?,可不是什么吳祖之類的,您要?dú)⒁獎?,盡快動手,我可不愿意和您干那等骯臟之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面是在織魂帆吧,你們做如此罪孽之事,不怕天譴嗎?須知,人在做,天在看?!?p> 趙奉義一番教誨,不知道陸零聽了幾分,只是當(dāng)趙奉義說出吳云子三個字的時候,陸零臉色微變,滿是唏噓之色。
“某吳云子!”
“某陸九歌!”
“某周呈祥!”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效仿古人,結(jié)義江湖,如有違抗,天神共戮?!?p> …………
“江湖盛傳那宋代開國皇帝是一武將,使一手太祖長拳打遍天下無敵,令人心馳神往,某以后便不叫吳云子,叫我吳祖就好,我要效仿那宋太祖,在江湖中也要打遍天下?!?p> “得了吧,大哥,您習(xí)得潛息之術(shù),上天要你做個縮頭烏龜,趁機(jī)撿便宜,你還不滿意,還想干嘛?”
“哪有這樣說你大哥的,該打,若是你心熱潛息之術(shù),我傳你便是。”
“不用,這木道就讓人夠頭疼的了。”陸九歌抱怨道,“某也立志: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木道我修行如此長時間,卻依舊未摸到門路,不過能有此機(jī)緣,便是某的道路,某以后便叫陸零吧,若未能窺得門徑,便不改名。”
“某也湊個熱鬧……”
“去去去,你是小弟,不須如此,以后讓我等保護(hù)你就好了,你智計(jì)非凡,我和你二哥學(xué)武,你從文,到時候文成武就,所向披靡,豈不快哉。”
“是極是極,我這就懸梁刺股,認(rèn)真學(xué)習(xí)?!敝艹氏檎f道。
只是當(dāng)時的承諾終究沒有隨著時間而變得歷久彌堅(jiān),反而失去了味道,吳祖身死,若是說沒有周呈祥的影子,他陸零是一點(diǎn)都不信,而他陸零也因?yàn)槟镜辣恢艹氏槔?,囚禁在此處,制造這個禁忌的東西,說是造福世人,只是所做的事情卻是如此殘忍,但木道有云,善惡在人不在物,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可能幫助周呈祥了。
耳邊聒噪聲打斷自己的沉思,陸零叫了一名拘者,說:“將這小子帶到曲池清洗之后,換一身干凈衣服,帶到這邊來?!?p> “是!”拘者應(yīng)道。
陸零轉(zhuǎn)身走進(jìn)容器,繼續(xù)自己的工作,只不過一會,他停下來,平靜見到故人之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