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豐拉下帽檐,遮擋住人類的樣貌,低頭不語,裝作一個平常人,走出茶樓。
帽子下的嘴角微微拉起,劃過一抹血腥殘忍的弧度。
每當(dāng)有行人經(jīng)過林豐的身旁,都會不自覺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些疑惑,明明還未到冬季,為何天氣會變化的如此之快?
身后的茶樓傳來道道驚呼聲,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作為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和執(zhí)行者,林豐卻是不疾不徐地往著城門的方向走去。
紫王估計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枚小小的銀針之下,宗師之威,尋常武者根本無法理解,飛花摘葉皆可傷人,更何況是一根銀針?
注入宗師內(nèi)力的銀針,其威力可不會比一把絕世神兵小。
枉紫王前一秒還在想著向除去紫無雙的林豐道謝,沒想到下一秒就死在了他的銀針之下。
真是世事無常,魔生如戲啊。
除去紫王,林豐到西別城的目標(biāo)也已經(jīng)完成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想如何出城。
如果天機閣的情報沒錯,此時紫天穹已經(jīng)在趕來西別城的路上,再加上一個同為宗師的鬼師,林豐可沒有自大到能以一敵二,哪怕他擁有八荒鎮(zhèn)龍柱。
如果林豐沒有猜錯,紫天穹的境界應(yīng)該比他更高一級,雖然同是宗師,但仍有強弱之分,紫天穹距離仙人之境估計只剩下一步之遙,否則又豈敢稱為天下第一魔?
縱使有八荒鎮(zhèn)龍柱在手,他依舊沒有信心可以匹敵紫天穹,當(dāng)日在洛陽城外的那一擊,給予林豐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再給林豐些時間,他一定會親手?jǐn)厝プ咸祚返念^顱,以祭洛陽城數(shù)十萬百姓和他林府上下百條生命的在天之靈!
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出城,沒有足夠的實力還是不要和紫天穹硬碰硬,倒是可以時不時去刺殺一些魔種高層,雖無法傷及根本,卻也能惡心惡心他,最好再弄死幾個宗師,讓紫天穹好好肉疼一番。
城門距離茶樓不算很遠(yuǎn),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簡陋至極的城門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林豐的面前。
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禁止行人出入。
這里是東區(qū)的城門,守衛(wèi)都是人類,也好給他出城提供一些便利。
紫王遇刺身死的消息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回去了,現(xiàn)在西面的城門估計已經(jīng)全部封鎖,再想從西門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城門下的士兵百般無聊的喝酒打諢,絲毫沒有一點紀(jì)律性可言。
林豐走上前,士兵們伸手?jǐn)r住了他,“喂,停下,干什么的?現(xiàn)在城門關(guān)閉了不知道?”
將帽檐往上拉了拉,露出人類的相貌,拿出幾個碎銀子,丟給那幾個士兵,冰冰冷冷的說道:“出城,行個方便?!?p> 其中一個隊長模樣的士兵接過碎銀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小子不錯嘛。”
繼而對著城墻上的士兵大喊道:“開門,放行!”
笨重的木門被拉起,發(fā)出轟轟的聲響,林豐頭也不回的往城門外走去。
經(jīng)過士兵時,還能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嘿嘿,兄弟們,今天晚上的酒錢有了。”
“這種冤大頭可不是天天能遇見的,要是多來幾個,明天哥幾個都能去麗春院瀟灑一下了。”
“誰說不是呢,果然還是城門這里油水多......”
這種士兵,比起洛陽城的雜役軍都不如,一心想著收刮民脂民膏,若是有敵來襲,最先逃跑的肯定是他們。
搖了搖頭,在這種邊境城市,本就沒有什么紀(jì)律可言,林豐懶得管也沒法管。
現(xiàn)在他只想迅速離開西別城,因為心中的不安正在逐漸濃重。
御空而行需要耗費太多的內(nèi)力,又容易成為目標(biāo),所以林豐還是選擇步行。
運用上內(nèi)力,宗師的腳力可不會比馬匹差。
急速狂奔,此時若是有旁人在場,一定會驚叫出聲,林豐的兩條腿前后擺動,快得只剩下殘影,幾乎只是一瞬間,便跑出了百米的距離。
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片小樹林,林豐打算到那兒歇息一下。
只要不是在西別城里,紫天穹就很難有他的蹤跡,畢竟這里是邊境,樹林可不在少數(shù),僅憑一個紫天穹的感知還不足以覆蓋這里。
前方就是小樹林了,林豐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這里已經(jīng)算是人類的境地,總算不用時時刻刻小心謹(jǐn)慎了。
就在林豐即將鉆進樹林的一瞬間,林豐渾身上下的寒毛猛然炸起,這是他十年來練就的,對危險到來的本能!
內(nèi)力凝罡,外放于身,一層看似薄弱的白色罡氣出現(xiàn)在林豐的脖頸處。
“嘭?!?p> 林豐朝著小樹林的方向直飛而去,一縷鮮血出現(xiàn)在了他的嘴角處。
強行止住身形,猛地一個轉(zhuǎn)身,面前出現(xiàn)一道魔影。
向著林豐露出雪白的牙齒,拍掌說道:“能擋住我那一下,反應(yīng)不錯?!?p> 林豐牙齒咬得咔呲咔呲作響,用一種極其仇恨的眼神凝視身前的魔影,聲音沙啞而陰寒,其中還帶著些許恐懼。
“紫天穹!”
來魔正是魔種之皇,天下第一魔,林豐的生死大敵,紫天穹!
“三十歲能有你這等修為,稱得上是絕世天才了?!弊咸祚凡挥傻姆Q贊一句,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如果你以為你現(xiàn)在的修為,就能和我匹敵,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唰。”
一道紫色光影閃過,林豐朝著身后的樹林倒飛而去。
“呀!”
內(nèi)力爆發(fā),強行止住自己后退的腳步,腹部傳來一股酸疼的感覺,林豐忍不住低下頭干嘔咳嗽起來。
鮮血流過嘴角,給林豐英俊的面容平添一絲妖異。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知道自己或許和紫天穹有些差距,但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差距居然如此巨大!
林豐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紫天穹的招式,便已經(jīng)中招了!
若是剛才紫天穹那一擊的目標(biāo)是林豐的脖頸,那么現(xiàn)在的林豐估計連喘氣的資格都沒有了。
“剛才那一下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林豐瞪大眼睛,仇恨的看著紫天穹,說道。
“三十歲的宗師可不多見,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如果你愿意歸順于我,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未來我滅掉了人族,還能推舉你為人族的皇,到時你我共分這天下,豈不美哉?”紫天穹笑了笑,溫和的說道。
顯然,紫天穹起了愛才之心,他膝下的繼承人不在少數(shù),死了一個不介意再換一個,再加上宗師強者可是緊缺的資源,眼前這個年輕的人類宗師潛力更是大的驚人,如果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作用可是要比區(qū)區(qū)一個繼承人大的多!
他不介意用一個繼承人換一個未來必定能邁入頂尖級別的宗師強者,也不介意林豐人類的身份,他相信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一定能讓眼前這個人類歸順于他的。
林豐笑了,“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似乎沒有人會拒絕如此豐厚的要求,其實要我歸順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紫天穹饒有興致的問道。
“就是......你去死!”
話音未落,暴起反擊。
右手五指握拳,其上附著一股淡白色罡氣,欺身而近,整個人化作一道黑影,一個閃身,便來到紫天穹的身前。
這一拳不帶一絲猶豫,直襲紫天穹的面門而去。
拳風(fēng)凜冽,足以開山碎石,若是打?qū)嵙?,單憑頭骨的硬度,恐怕很難阻擋!
紫天穹的臉上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笑意,哪怕拳風(fēng)臨近,也沒有絲毫的慌張,仿佛早有預(yù)料一般。
“看來是談不攏了,不過就你的修為,想要我的命,恐怕是在癡人說夢吧!”
紫天穹腦袋微微往左一偏,竟是避開了林豐的全力一擊!
同時右手往后一甩,像是撞到什么東西,嘭的一聲,發(fā)出刀劍相撞的靡靡之音。
林豐瞪大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的這一拳看似用盡全力,其實只是佯攻,真正的重頭戲還是后面,來自八荒鎮(zhèn)龍柱的偷襲。
原以為這一下偷襲十拿九穩(wěn),肯定能擊傷紫天穹。
只要能擊傷紫天穹,就算打不過,跑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
怎知紫天穹居然早有預(yù)料,那隨意的一掌竟是直接將八荒鎮(zhèn)龍柱給抽飛了!
更讓林豐驚駭欲絕的是,紫天穹竟是只用一雙肉掌就抽飛了傳說中的神兵,豈不是表明,紫天穹手掌的堅硬絲毫不弱于那些神兵利器?
正想著,腹部再次傳來一股劇痛的感覺,微微低頭,一只手掌拍在腹部之間,看似軟弱無力,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卻是讓林豐感到絕望。
“知道嗎,我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戰(zhàn)爭,但是為了我的種族、我的子民能在這片大陸上更好的生存下去,我又不得不發(fā)起戰(zhàn)爭,你們?nèi)祟惒皇怯袀€詞叫做世界和平嗎?或許等到我將你們?nèi)祟悳绲舻哪且惶?,這片大陸也會永遠(yuǎn)的和平下去?!弊咸祚返恼f道,語句之中包含著對未來世界和平的向往。
“噗~”
一口鮮血從林豐的口中吐出,紫天穹的一掌將他的五臟六腑給攪成一團亂,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倒下,全是靠著體內(nèi)殘存的內(nèi)力在支撐,一旦內(nèi)力消耗光,便是他身死道消之時。
“人類,你很有潛力,如果放任你成長下去,或許會成為第二個寧天罡,可惜啊,這個世界的天才大部分都是死于自己的驕傲?!弊咸祚沸α诵Γ霸僖娏?,人類?!?p> “轟~”
林豐的身軀轟然倒下,帶著不甘和不舍,離開了這個世界,再沒有一絲聲息。
不遠(yuǎn)處,剛被紫天穹抽飛的八荒鎮(zhèn)龍柱發(fā)出一絲悲鳴,像是在為主人的離去感到不舍,將林豐的靈魂吸吮進柱身,泛起黝黑的光芒,朝著洛陽城的方向飛去。
這一切都被紫天穹看在眼里,并沒有加以阻止,因為他知道,那個人類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死去,頂多還有一絲靈魂茍延殘喘著,對于他而言,這絲靈魂可有可無。
而且他也認(rèn)出了八荒鎮(zhèn)龍柱,對于人類的神兵,紫天穹的心中還是存在一絲忌憚的,這絲忌憚主要來源于他的宿敵。
回首看了眼西別城的方向,在那里,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微微一笑,沒有想去找麻煩的心思。
自己冊封的太子剛被人殺死,現(xiàn)在的魔都一團糟,還等著他回去打理呢,而且他的幾個兒子也不太安分,一看見紫無雙死了,一個個都動起了小心思,若是不快點回去,難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天空劃過一道紫色光影,在那淡淡的月光之下,并不明顯。
西別城,某間客棧的房間里,寧天罡微微睜開閉上的雙眼,看向紫天穹消失的方向,眉頭微皺,直到紫天穹的氣息完全消失在感知之中,寧天罡才再次閉上雙眼。
隔壁一間房,寧月百般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秀發(fā),嘟著小嘴,回想起白天發(fā)生的事情,還有些忿忿的。
夜,寂靜而深沉,諸多罪惡由此滋生,沒人會在乎,在這個平凡的夜里,又消失了幾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