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難以接受

　　花城，是很多人都想去的地方。

　　諸如溫小眠和宋晁采他們的爸爸，都在花城謀生。因為，那里的生活水平普遍都比福祿村高，也到處都是賺錢的機會。

　　溫青山在花城好像越來越忙了，聽說他的公司也漸漸上了正軌。

　　溫小眠每次打電話給他都是匆匆地一帶而過，不是說有空就回來，就是說讓溫小眠有時間過去玩什么的。

　　而福祿村那群在大人帶領下的孩子，去個花城玩兩天，回家也能叨叨很久。

　　從花城的樓真是高，車尤其的多，說到花城的游樂園真是好玩。

　　所以，當溫小眠聽到宋晁采說他要去花城，一點兒都不感到奇怪。他只不過是打算跟著他爸爸一起去生活了而已。

　　晚飯后，溫小眠翻看著手機。發(fā)現了一條未讀短信。

　　是宋晁采發(fā)過來的。

　　他說：“你覺得我是留在這兒好，還是去花城好?！?p>　　溫小眠笑了笑。按著九格鍵盤編輯了一下，回復了信息：“當然是花城啦！不過我也說不好，不一定吧，主要是自己的意愿。只要是自己想去的地方，哪里都好！”

　　短信發(fā)過去之后，手機便沒有了回應。

　　溫小眠放下手機之后，又想起來很長時間沒見朱鶯鶯了，就撥了她的號碼。

　　電話接通后，溫小眠帶著關切的語氣輕聲叫了下：“喂，鶯鶯?！?p>　　“嗯，眠眠！”朱鶯鶯的聲音聽起來溫婉卻低落。

　　“你最近怎么樣？還好嗎？”溫小眠關切地問著。

　　“嗯，還好。”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我來看看你吧！”

　　“你放心吧，我沒事，不用過來了，最近挺忙的。”朱鶯鶯推遲著。

　　雖然和溫小眠關系很好，可是此刻的她卻提不起精神去招呼任何一個人。

　　“嗯……那好吧。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p>　　“嗯，好。”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沉悶，又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溫小眠很能理解朱鶯鶯糟糕的心情，畢竟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突然間沒了爸爸，媽媽又變成了植物人，任誰都需要時間去慢慢接受。

　　朱鶯鶯說她為了照顧媽媽，下個學期也不會來上課。

　　溫小眠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原本她學習挺努力的，會是個好苗子。

　　掛了電話的朱鶯鶯，看了看坐在對面和爸爸年紀相仿的男子，皺著眉頭問：“葉叔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男子，朱鶯鶯是第二次見。

　　他是葉致遠，是爸爸的朋友，上次葬禮上見過一面。媽媽車禍那天，爸爸的電話就是他接的。

　　葉致遠穿了一身毛呢大衣，坐在朱鶯鶯家的沙發(fā)上，眼里裝著三十多歲男子獨有的睿智。

　　他揉了揉眉心，帶著些微的疲憊，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嗯，這些本來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畢竟你還小，可是現在，你媽媽她……我覺得你應該要知道?！比~致遠組織著措辭，慢條斯理地說著。

　　“當時……我爸他……走得痛苦嗎？”朱鶯鶯出聲問道。

　　葉致遠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又緩慢：“他那時候很開心，和我正聊得起勁……哎……沒想到……突然一下子……你節(jié)哀順變吧?！?p>　　“嗯?！敝禚L鶯微微應了聲，想到爸爸，眼底的悲傷還是褪散不去。

　　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上次來參加葬禮的時候，只是匆匆一面，過來安撫了她幾句，并沒有多說什么。

　　可是今天，他突然跑過來，跟她說了很多，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一定會去找真相?！敝禚L鶯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拽成了拳頭，蔥白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骨節(jié)發(fā)白。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希望你生活在仇恨里，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重振旗鼓?！比~致遠的語氣輕緩，安撫著朱鶯鶯的情緒。

　　“我知道?！敝禚L鶯深呼吸了一口氣，在膝蓋上擦了下手心的汗，放松自己的心情，“我一定會把爸爸未完成的事業(yè)努力經營好。只是我什么都不懂，要麻煩葉叔叔你多多幫襯了?！?p>　　“嗯，這是我應該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說，你爸爸跟我那么多年朋友，我一定會幫你的。”葉致遠說著，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那我先回去了，你考慮考慮，考慮好了，過幾天我就派人來接你們?！?p>　　“好，謝謝葉叔叔。”朱鶯鶯跟著站起來，把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葉致遠送出了家門。

　　二層小樓前，小汽車的引擎發(fā)動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分外的響亮，引得鄰居們紛紛探腦袋，看著村里并不普及的汽車。

　　小汽車開著白晃晃的燈，在顛簸的路上漸漸遠去。

　　也許他們心里想著：有錢人的朋友果然都是有錢人。

　　不過，有錢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說走就走，說植物人就變成植物人了？

　　朱鶯鶯看著葉致遠踩著油門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轉身回屋。

　　周圍又恢復了安靜。

　　里屋的媽媽靜靜地躺在床上，渾然不知外面的一切，包括剛剛那場談話。

　　“媽？你會好起來的，是嗎？”朱鶯鶯坐到媽媽的床邊，看著安躺著的媽媽，輕聲發(fā)問。

　　空氣復又沉寂。

　　回復她的只有均勻又沉重的呼吸聲。

　　朱鶯鶯凝神看著眼前的媽媽，堅定地說：“媽媽！你一定要醒過來，好嗎？”

　　窗外的寒風呼嘯，卷動著朱鶯鶯的心，薇薇顫抖。

　　只不過，那里就像是根植的大樹，在這寂靜的夜里簌簌發(fā)抖，卻又挺拔倔強。

　　人未定，夜已深。

　　溫小眠躺在被窩里睡覺，可是卻翻來覆去的，遲遲無法入眠。

　　朱鶯鶯之前說的那句“我已經沒有了爸爸，不想再沒有媽媽?！币恢被乩@在她的耳際。

　　這句話，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心聲。

　　也許是因為媽媽的去世，也許是因為爸爸的忙碌。這兩年，和爸爸的關系愈見疏遠。

　　可是，明明就是很親近的人，現在連打個電話都無話可說了。

　　仔細想來，爸爸他一個人在花城的這些年，也不容易。

　　自己這個女兒居然也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他。她也都是理所當然地接受著爸爸的生活費，無憂無慮地上學。還對他各種不滿……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于是，她決定，趁著開學前，去陪陪爸爸，去看看他一個人過得怎么樣。

　　現在的他，究竟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