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間到了午夜，肯德基的大廳里一個客人也沒有，服務員劉喆一邊拖地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拖布掃過地面上幾滴黑色粘稠狀液體，連帶出一抹暗紅色污跡。

　　劉喆的拖布在污跡上又掃了幾個來回，還是有些痕跡。

　　“下次黑加侖能不能別兌那么多原漿，客人灑在地上多難擦。”劉喆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一嘴，說完，他又使勁又蹭了幾下，污跡不見了。

　　劉喆直起腰舒口氣的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餐廳的操作間，他很奇怪為什么他剛才的話沒有引來回應。

　　“天寶！”劉喆喊了一聲，但回應他的只有制冰機發(fā)出的嗡嗡聲。

　　劉喆提高了音量?！疤鞂殻?！”

　　很快，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聲音的逐漸清晰，一個腦袋從樓梯口探了出來。

　　“出啥事了？”天寶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慌張。

　　“你上哪兒了？”

　　“我去倉庫干活兒了?！碧鞂氄f的不容置疑，但又習慣性的往嘴角上抹了一把。

　　“昨天你沒來上班？”

　　“沒有，我和小武調(diào)了。”

　　“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倉庫也裝了攝像頭?！?p>　　天寶先是一驚，緊接著嬉笑起來?！案音[笑話呢是吧，損色！我給你留的有，在底下呢，以后別老鬧，這大晚上的，汗都出來了?！?p>　　劉喆拿起拖布，嘆了口氣?！拔艺嬉詾槟闶侵赖??！?p>　　天寶看著劉喆，回味著他說話的語氣，神情漸漸暗淡下來，然后語氣悲憤地說了一句：“尼瑪！”說完，轉(zhuǎn)身往樓下跑去。

　　劉喆回到剛才的工作節(jié)奏，他把拖布車往身后挪了幾步，幾滴像剛才一樣的液體露了出來，他的臉上多了一絲疑慮，他不禁回身望去，只見星星點點的暗紅色污跡，連成一條軌跡，延伸到大廳的拐角里。

　　劉喆放下拖布，往拐角走去，那里是衛(wèi)生間和洗漱臺，而等他走進那里的時候，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個身穿醫(yī)院病號服，外套著黑色皮夾克的男子坐在地上，周圍滿是血漬。男子睜著大眼，卻一動不動，只有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著。

　　劉喆謹慎地走到近前觀察，突然鮮血從夾克男的鼻子里噴涌出來，劉喆毫無意外地受到了驚嚇，就在他后退了幾步扭頭要走的時候，夾克男叫住了他?！皠⒓銊e走。”

　　劉喆先是有些吃驚，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工牌，上面寫著“劉喆”，他似乎得到了解釋。

　　“我去打120，很快回來。”說完，劉喆向員工休息室跑去。

　　劉喆打開寫有自己名字的儲物柜，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不多時，電話接通了?！澳茫枮I急救中心為您服務?！?p>　　“我要叫救護車，有人需要救治，在西大直街的肯德基，我是店里的服務員?！眲磳χ娫捳f道。

　　“請保持手機暢通，救護人員稍后會聯(lián)系您。”

　　然而就在此時，外面一陣嘈雜傳來。

　　劉喆拿著手機從休息室跑出來，他透過肯德基的玻璃櫥窗看到兩個醫(yī)護人員正從一輛救護車上下來，跟著一輛黑色路虎也在門口停了下來，這有些不尋常，但劉喆并沒有多想，而是對電話里說：“不用了，不用了，你們的車已經(jīng)到了，應該是之前有其他顧客打過了，不用再派車了，不好意思啊?！?p>　　劉喆掛斷了電話。

　　大廳里，劉喆正在接受一個醫(yī)護人員的問詢。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10分鐘前吧?！?p>　　“在你之前有沒有見過什么人接觸過這個患者？”

　　“我沒見到，不過應該有吧，我打120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到了，應該是有人先叫了救護車?！?p>　　說話間，兩個醫(y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把夾克男從拐角處推了出來，當他們經(jīng)過劉喆身旁的時候，夾克男放在肚子上的左手擺起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他左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并在一起，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無名指和中指之間形成一個很明顯的叉，同時眼神還緊緊地盯著劉喆。

　　看到這一幕，劉喆心頭浮起一絲異樣。

　　“有記起什么嗎？”那位醫(yī)護人員顯然觀察到了什么。

　　“沒有?！眲椿卮?。

　　等夾克男被抬上救護車后，從門口停放的黑色路虎上下來了一個男子，這人30歲上下，穿著灰色的制服工裝，個頭不高但顯得很威嚴，是誰看了都不敢輕易冒犯的那種人。

　　這人進到大廳審視了一圈，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個東西上，那是一個正對著洗漱臺的攝像頭。

　　劉喆進到休息室，見到天寶靠坐在墻角，神情很是絕望。

　　劉喆問道：“垃圾間清了嗎？”

　　天寶沒有理會，而是對劉喆說：“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不出去嗎？”

　　“為啥？”

　　“一個就要被看熱鬧的人，是沒有心情再去看別人的熱鬧的?！?p>　　“你說倉庫里的攝像頭?。俊?p>　　天寶很是激動。“趁我調(diào)班的時候裝，就是針對我嘛！”

　　“你想多啦。”劉喆顯得很淡然。

　　“不是我想多，是他們太過分了?！?p>　　“你都偷吃什么了？”

　　天寶有些無語?！斑@是重點嗎？”

　　“那重點是啥？”

　　“重點就是我被動了，本來主動權(quán)在我的，這下把柄落在他們手里了，我還有說話的余地嗎?！?p>　　“沒人會真去看那些監(jiān)控的?！眲幢緵]有心思安慰天寶，但他說的確是實話。

　　天寶又開始激動?！八麄円侵澜裢砩洗笠沟氖俏遥涂隙〞?，一幀都不會放過，他們早想抓我的典了。”

　　“攝像頭那么大，你看不到嗎？”

　　“這哪兒是關(guān)鍵??！”

　　“那關(guān)鍵是啥？”

　　“關(guān)鍵是我怎么會知道人心這么叵測！”

　　天寶雙手捂住臉?！罢O，這可咋整啊！”幾秒鐘后，天寶突然把手放下，眼神堅定的說?！皨尩埃业谜椅冶砀缌??！?p>　　劉喆玩笑的說：“你表哥不會正好是區(qū)經(jīng)理吧。”

　　天寶一臉輕蔑?！皡^(qū)經(jīng)理？！你太小看我的家族勢力了?！?p>　　2

　　肯德基亮了一夜的24小時燈箱滅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天際線上的一抹朝陽，而劉喆也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結(jié)束一夜的工作，下班回家。

　　大廳里，已經(jīng)有不少顧客在排隊買早餐了，劉喆穿著便裝排在最前列，今天他想吃了早餐再走。

　　給他點餐的女同事，是附近哈工大的學生，才上大一就在這里勤工儉學了，一般情況下都是她來接替劉喆上早班。

　　今天她像往常一樣，一邊忙活一邊跟劉喆閑聊：“老喝多了來買啤酒那人昨晚來了嗎？”

　　“沒有，但新來了個買水餃的?！眲匆荒樥J真地說著。

　　同事被逗樂了。“是嘛！還是你們上夜班有意思，什么人都能碰上，要不我也跟你們上大夜吧?！?p>　　“熬夜可長痘?！?p>　　“那你咋不長？”

　　“我已經(jīng)過了那個歲數(shù)了?！?p>　　同事咧了咧嘴?！耙彩牵駝⒏邕@個年紀在我們家哪兒孩子都有了?！闭f著，把劉喆點的法風燒餅和豆?jié){遞給了他，同時也對著大廳里坐著的一位女士喊了一聲：“女士，您的咖啡好了?！?p>　　被喊的女士聽到后，立馬起身來取，劉喆此時也正好要轉(zhuǎn)身離開，很自然地兩人迎了個照面，就在他倆四目相交的同時，劉喆喊出了一個名字?！拔募选！眲凑Z氣平穩(wěn)，沒有絲毫波瀾，似乎對與這個女人的不期而遇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然而這個叫文佳的女人此時卻顯得震驚異常。

　　“劉喆，你怎么會在這兒？”

　　劉喆沒有立即回答文佳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跋热∧愕目Х劝??！?p>　　文佳手里端著咖啡，跟著劉喆走出了肯德基，期間文佳追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劉喆止住腳步對文佳說：“我回來半年了，一直在這兒工作，這會兒剛下班?！?p>　　文佳一愣?！鞍。浚∵@兒！你是說這家肯德基？”

　　“恩?！眲凑Z氣堅定。

　　“這是怎么回事兒??？”文佳顯然覺得這不太合理。

　　劉喆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但此時，路邊停靠的一輛白色寶馬車突然發(fā)出了發(fā)動機的轟鳴聲。

　　劉喆看了看文佳手上的兩杯咖啡，還有她臉上那不易察覺的為難之色，他似乎明白了?！坝袡C會再說吧”。

　　文佳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神情堅定地看著劉喆，過了許久?！拔視賮碚夷愕摹！闭f完，徑直走向了那輛寶馬車。

　　文佳進到車里，一臉歉意的對著駕駛位上的人說：“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么長時間，咱們走吧?！?p>　　“沒事兒，我正檢查發(fā)動機呢，老覺得有雜音?！闭f話的人叫張遠達，是文佳的高中同學，做房產(chǎn)中介一行，因為文佳想要開個輔導班，今天他要陪文佳去看幾處適合租下來當教室的房子。

　　張遠達一腳油門，發(fā)動機的轟鳴又響了起來?！八懔耍€是明天去4s店讓他們給看看吧?！闭f著，將車子并入了主路。

　　劉喆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往日他會在這個時候平靜的看著窗外，但今天他卻把腦袋靠在窗子上，緊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一般。

　　一陣鑰匙來回旋扭相互碰撞的聲音過后，房門被打開了，脖子上掛著房產(chǎn)公司工牌的張遠達率先走了進來，文佳緊隨其后。

　　兩人來到客廳。“客廳好大?。　蔽募寻l(fā)出一聲贊嘆。

　　“足70平，做教室綽綽有余了吧?！?p>　　文佳四下環(huán)顧?！昂懿诲e。”

　　“旁邊是學校，底下還有個公園，都是按你的要求找的。”

　　“真心可以?！蔽募芽雌饋砗軡M意。

　　張遠達乘勝追擊?！斑@房子是我一個朋友的，所以你只管放心用?！?p>　　文佳一愣?！鞍。?？”

　　“熊孩子聚一起最會造房子了，房東如果不是熟人，麻煩事兒會多的很?！睆堖h達志得意滿地說道。

　　“我都沒有顧及到這一點，還是你想的周到?！?p>　　“我吃這碗飯的嘛，最后一個驚喜?！闭f著，張遠達走到陽臺，一把扯開窗簾，一面墻那么寬高的落地窗出現(xiàn)在文佳眼前，客廳里頓時明亮起來。

　　文佳驚喜地捂著嘴。“剛才我還在想要是有個大落地窗就好了，沒想到，你真是太靠譜了?！?p>　　“為你付出...”張遠達剛準備要一番慷慨，文佳的電話響了。“你先接，先接?！睆堖h達試圖用大度化解尷尬。

　　“不好意思啊。”文佳說著，接起了電話。

　　“你告訴薛經(jīng)理終稿我還得過一段時間再發(fā)給他...我是校驗過，但有些細節(jié)可能還要改...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封面不變，封面就用我上周發(fā)的那個...麻煩你了”

　　文佳掛了電話，張遠達顯得很是關(guān)切?！坝龅绞裁磫栴}了嗎？”

　　“啊，沒有，是我編的輔導教材，出版社那邊催我定稿，但是我還想再完善一些細節(jié)?！?p>　　“你開輔導班自己編教材？！”張遠達表現(xiàn)的很是難以置信。

　　“恩，已經(jīng)編的差不多了，再努力幾天，就能定稿送印刷廠開印了?！?p>　　“這種東西市面上多的是吧？”

　　“是很多，但是怎么說呢?！蔽募驯鞠虢忉尭啵詈笾皇切α诵??！霸蹅冞€是簽合同吧，房子我很滿意，謝謝你了?！?p>　　3

　　劉喆到家的時候，他媽正坐在客廳的電腦前專注地看著什么。

　　聽見劉喆回來，他媽頭都沒回?！拔覜]做飯啊?！?p>　　“我吃過了，你藥吃了嗎？”

　　“吃了。”

　　劉喆進到客廳，留意了一下他媽正在看的東西，這是一檔財經(jīng)節(jié)目，節(jié)目里主持人正在向一位專家提問。“邱老師，您覺得這次賓奇制藥在A股市場一路走高，最終領(lǐng)跑整個醫(yī)藥板塊的原因是什么？”節(jié)目里的專家回答道：“今年是國家深化醫(yī)藥改革的開局年，很多制藥企業(yè)由于自身體制的問題，無法適應上改革帶來的變化，導致市場占有率的逐步下降，進而引起股價出現(xiàn)低位震蕩，但聚焦于賓奇制藥近期的卓越表現(xiàn)，主要還是歸功于它近期即將上市的新藥卡普通，因為目前光國內(nèi)就有1000多萬名癲癇患者...”

　　“看你能挺到什么時候！”劉喆媽憤憤地說了一句。

　　“媽，我問你個事兒?！眲闯脵C插了一嘴。

　　“說?！眲磱屨Z氣冷淡。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叫過劉吉？”

　　“問這個干啥？”劉喆媽還是沒把視線從屏幕上挪開。

　　劉喆見狀?！皼]事兒了。”說完，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他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因為他媽開始自言自語地嘀咕了。“要不是他給你起名字叫劉吉，你能那么小就連留兩次級。”

　　劉喆悔恨自己忘了‘劉吉’這個他曾經(jīng)的名字會勾起他媽對過往的種種憤恨?！耙歉牧四愕拿志湍芨牧四愕拿隳苁乾F(xiàn)在這個樣子，別以為你現(xiàn)在這樣跟他就沒有關(guān)系...”劉喆媽的聲音越發(fā)激憤了。

　　盡管他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房門，但他趟在床上，還是能聽見他媽喋喋不休的絮語。伴隨著他媽的絮語，他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角落里一臺落滿了灰塵的小電視，同時他的思緒也回到了22年前的一天。

　　那一天，這臺小電視上正播放著電影《黃飛鴻》，畫面里李連杰飾演的黃飛鴻在《男兒當自強》的伴奏下，與白蓮教的九宮真人展開惡戰(zhàn)，倆人在用桌子拼成的高臺上拳腳相向，幾番交鋒下來，黃飛鴻險些中招落地，而那時剛好6歲的劉喆正在和他爸一起神情緊張地關(guān)注著電影里的這場爭斗。

　　最后隨著黃飛鴻一個佛山無影腳將九宮真人踢下高臺，劉喆和他爸舒下了一口氣，但與此同時外面突然傳來的開門聲使得他們剛防松下來的神經(jīng)再次緊繃了起來。

　　劉喆爸條件反射般的起身關(guān)掉電視機和DVD，于此同時，劉喆也已經(jīng)趴回桌子上打開了作業(yè)本，然后，劉喆爸以極快的速度坐到了劉喆旁邊，以一種極為關(guān)切的神態(tài)注視著劉喆在作業(yè)上的進展。

　　不多時，劉喆媽手里拎著菜籃子，腋下還夾著一捆粉條就進來了?！澳銈z干啥呢？”

　　劉喆爸調(diào)勻了氣息?！拔铱粗麑懽鳂I(yè)呢?！?p>　　“我叫門兒你倆一個都沒聽見？”

　　劉喆和他爸相視一看，都搖了搖頭。

　　劉喆媽放下手中的菜，伸手向電視機的后蓋摸去。

　　劉喆和他爸屏住了呼吸。

　　“你倆就作吧，今天要不是我等著做飯，看我能跟你倆善了的?！闭f完，劉喆媽拎起菜籃子走出去進了廚房。

　　劉喆和他爸再次舒下一口氣。

　　“爸，你把我送少林寺吧，我不想學這些了，我想學佛山無影腳。”劉喆一把推開了自己的作業(yè)。

　　劉喆爸拿起桌子上的一本《飛碟探索》，邊翻邊回應：“別瞎想了，學佛山無影腳應該去佛山，去少林寺干啥?！?p>　　“那你把我送佛山吧，我現(xiàn)在看見這些數(shù)學題渾身腦袋疼?！?p>　　“我把你送佛山，你媽能把我送靈山?！?p>　　“那我對學習實在是沒有天賦怎么辦呢，你知道嗎？我們下學期就要學乘法了，我肯定學不會的。”

　　“為啥你學不會？”

　　“我怕我們數(shù)學老師，他老挑我上黑板驗算，我沒一次算對的?！?p>　　“他為啥老挑你？”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喜歡看我丟丑吧?！?p>　　“不至于，那我問你，你究竟是不會，還是因為緊張。”

　　“這倆有啥區(qū)別？”

　　“也是，會了就不緊張了?！闭f著，劉喆爸合上了雜志。“看來是時候把我的絕學教給你了?！?p>　　“啥?。俊眲葱缕娴貑柕?。

　　“袖里吞金。”

　　劉喆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聽名字很厲害啊，哪個門派的？！有輕功厲害嗎？”

　　“比任何武功都厲害，致玄致妙，學會之后你就再也不用怕你的數(shù)學老師了?！?p>　　劉喆很是興奮?！拔乙獙W！”

　　“給我找個本，我先給你記點口訣?！?p>　　劉喆把作業(yè)本遞給了他爸。

　　“你沒有別的本了嗎？”

　　劉喆指著床底下的一堆紙面包?！岸集B面包了?！?p>　　劉喆爸很是無奈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八懔耍悴睾镁托校瑒e讓你媽看見?！闭f完，順手拿起桌子上一本讀物，上面寫著《增廣賢文》四個字。

　　劉喆爸隨意翻了幾頁，看到其中寫有‘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勸有錢人...人生似鳥同林宿，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句子?！澳銒屨媸怯胁?，幾百年沒給你買過書，一買就買這種的?！闭f著，翻開空白的扉頁?！皝戆炎笫址派蟻怼！?p>　　劉喆很是聽話地把手放了上去。

　　劉喆爸一邊用筆在扉頁上描下劉喆左手的輪廓一邊口中念道：“雄兵百萬起袖中，筑下五色金梁城，乾坤不由反掌易，從此南山無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