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靜默后迎來爆發(fā)般的歡呼,被壓制的人們神色豁然帶著興奮。
“魔族的小東西滾回你們千星城吧!”
“就是,我們?nèi)俗宀粴g迎你?!?p> 無論有什么個人恩怨,無論先前有什么恐懼驚慌,這一刻在族群面前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呵,族群總是團結(jié)的。
魔冷清制止了想要上前出手的魔二。
作為一向尊重強悍對手的魔族戰(zhàn)士,既然是公平一戰(zhàn),輸了就輸了。這是魔冷清給魔二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是呢?這個小丫頭此刻還不清楚,面前那個年輕的男人將會在她的生命中占據(jù)怎樣的地位。
王破很搞不懂這個向他走過來的魔族公主要干什么,身體默默繃緊,雖然身體此時的情況不是很好,但與其指望周圍那些歡呼的人群,呵,王破搖了搖頭。
“我我叫魔冷清,冷冷清清的冷清?!蹦Ю淝蹇粗约旱哪_尖,面頰帶著粉紅,連帶著她天鵝般的脖頸也泛起了淡淡的光澤,雙手手指在背后無意識的互相揪著。
王破神色微僵,愕然的看著面前這個嬌小可愛的姑娘,他對她并無好感,從她下令殺人時就可以看出其漠視生命的程度。
“王家王破?!?p> 既然沒有動手的意思,王破自然不會在這里久待,被人當(dāng)猴子般觀賞的感覺并不會太好。
魔冷清抬起頭看著那個越發(fā)遠(yuǎn)的白衣身影,嘴里下意識的念著王破的名字,會是長老爺爺說的那個王家么?
自從魔大落敗,魔二便扶著魔大沉默著,可此刻聽到王破名字時也是霍然抬頭,心里冷笑。
“你千萬不要是那個王家的王破,不然我一定要將你扒皮抽骨以報今日之仇!”
王家,會議廳。
一張橢圓形的巨大石桌,十三張圍繞的高背王座,森冷的廳中毫無溫度。千年以來,這里動用的很少,但每次開廳,必然關(guān)乎家族生死存亡。
“大哥,調(diào)查清楚了,這次是帝都魔族八大派聯(lián)合向我們施壓?!?p> “要我說,咱就不該怕那幫孫子,瞅他們那些鳥樣!”
“看來世俗之人,耐不住寂寞了阿?!?p> 一個個聲音從那籠罩著陰影的椅座上傳來。
為首的男子此刻卻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感受著腰背之間斑斕虎皮傳來的溫度,王長歌的視線好似穿透時間長河回到了過去,看到了那個因為自己無意說了一句腰疼而自己悄悄跑進山打了一張虎皮的孩子。
于是王長歌笑了,從開始的嘴角微咧到后來的仰天大笑,十二張椅背盡皆沉默,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一起,靜靜的等待著。
笑過的王長歌念頭通達,豁然抬起雙眸,鷹隼般銳利的眼光掃過大堂,放聲說道。
“我王家背負(fù)千年使命即將結(jié)束!”
“既然如此,何不替我王家子弟打開一個朗朗乾坤!”
“守護了這么多年,難道我王家就連一點的血性都沒有了么!”
“就讓我們最后戰(zhàn)他個昏天黑地!戰(zhàn)他個血雨腥風(fēng)!戰(zhàn)他個痛痛快快!”
說到最后王長歌轟然站起,十二王座盡皆笑聲動天。
“哈哈哈哈哈……”
“戰(zhàn)!”
“戰(zhàn)!”
“戰(zhàn)!”
寂靜石室豁然起風(fēng),十三王座之上再無一人。
天靈火炎存在于王家之中!一則消息不知從何處傳來,轟然引起了落日城所有的目光,而王家的異動與各大派的沉默仿似也默認(rèn)了這一點。
“陳伯?”
聽到傳喚匆忙走進大廳的王破沒有看到自己的父親,卻盯著那個對著自己微笑的人影靜靜發(fā)呆,一如當(dāng)年離開前的那般溫暖,自己當(dāng)年被萬般溺愛的時光又浮于眼前,真是一別多年了阿。
“哎呦,看看我們家的小破兒,都長這么大了阿?!?p> “陳伯,可您還是那么的年輕?!?p> “哈哈哈你這臭小子!”
“咳咳!咳咳!”王長歌走過來重重的咳了兩聲,旋即狠狠瞪著王破。
“干什么你這老不死的!”陳寧斜眼看去。
看著面前一如既往護崽子般的老東西,王長歌就是一陣氣結(jié),可是又想起來從小好像就打不過他這個大哥,氣勢隨之又是一滯,便哼了一聲,卻又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就知道你這老家伙回來這猴崽子就得忘了他爹!”王長歌嘟囔了一聲,又向著王破一甩袖子吼道:“還不滾!不悔在花園和巧兒待著呢,你在這礙什么眼!”
王破無奈的眼神驟然一亮,“不悔來了?”隨即便向花園跑去。
“哎!這小子?!蓖蹰L歌和陳寧同時搖了搖頭。
匆忙跑到花園門口,王破驟然停下,仔細(xì)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發(fā)樣,確認(rèn)毫無差錯后才邁步而入,繞開礙人的桃花,視線豁然開朗,只見兩女子在那嬉鬧,其中一個自是巧兒無疑,另外一個卻道是好一個美人,不施粉黛的面龐吹彈可破,窈窕的身姿,緩緩垂腰的長發(fā)隨風(fēng)微飄,王破一時不禁看癡了去。
“王破哥哥!”
巧兒清脆的聲音驟然喊醒了王破,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便向自己夢中的那道身影走了過去。
不悔本叫陳靜初,可她生性要強,事事習(xí)慣自己做主。所以在父母親人干涉無果的情況下,在六歲那年給自己改成了陳不悔,寓意自己做的每件事都不會后悔。
可不悔此時心里卻有點煩躁。
或許是因王陳二家世交?
又或者她與王破同一天出生?
不管怎么樣,他倆剛落地那天王陳二家便喜氣沖天的給他倆定了娃娃親。
可不悔是誰?
那可是不悔阿!
誰能替她做出決定?
面前這個當(dāng)時吸溜著鼻子的小屁孩能配得上她么!
可能女孩早熟,在王破還哭哭啼啼的時候,不悔就已經(jīng)做了要將這小屁孩踹的遠(yuǎn)遠(yuǎn)的決定了。
越想越氣!
越想越氣??!
于是更直觀的,她扭頭就向花園外走了出去。
王破停下腳步無奈的苦笑,不知為何,這個許配給自己的未婚妻對自己如此不感冒,從小到大沒有給過他一次好臉色,可他偏偏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她。
唉,何苦來哉?
另一邊,王長歌和陳寧卻早沒有剛開始的風(fēng)輕云淡。
“長歌,你確定這次世家聯(lián)手找茬是知道了封印之門在咱們手上?”
“寧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幫人的劣根性,恐怕早已了解典籍不甘于蟄伏在這片小世界了,不然如何連封印之火在我們手上他們都知道?”
王長歌冷哼了一聲。
“要我說,寧老大,咱們就打開封印之地!讓這些人去外面的世界,讓他們好好明白,什么叫罪臣!什么叫天道!”
陳寧靜默。
半會過后才緩緩開口。
“長歌,我知道破兒體內(nèi)的供養(yǎng)火炎變異升為了主火,這么多年過去,你們怕是已經(jīng)研究出怎么讓破兒吸收火炎從而破解王家血脈的難題了吧?!?p> 陳寧抿了抿嘴唇,帶著深意看了旁邊這個沉默的如鐵打般的漢子一眼,隨即又在心里深深的嘆息。
“長歌,這些年是辛苦你們了?!?p> “但你終究要記住,這小世界的所有人都是當(dāng)年先祖時代僅存的逆民血脈?!?p> “你,萬萬不可。忘記,我們是為何離開的阿?!?p> 說罷,陳寧拍了拍王長歌的肩頭,轉(zhuǎn)身便散去了身影。
卻又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聲音。
“這些年我早已算好,要想離開的最好的時間,就在這些日子?!?p> “你,好自為之吧。”
王長歌自陳寧開口就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聽到最后,王長歌石刻般的背影才止不住的抖動,堅毅的面龐上死咬著嘴唇。
“大哥!謝謝了?!?p> 而與此同時,在離落日城一千里外的曠野上,帝都,魔族連同后來趕來的妖山呈三方之角,慢慢向前挪進著。
萬人組成的部隊安靜的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轟!
悶鼓般的雷聲驟然響起!
轟!
萬人怒獸般的腳步震天動地!
天色微暗。
瀝瀝下起了小雨。
血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