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歌緩緩伸出手掌,好似也接住了天空中淅瀝的魂雨。
阿,好刺眼的光,王長歌使勁眨了眨眼睛,怎么還是那么澀。
帝光。
好一束刺眼耀人的光!
“嘿,你他娘的倒是英雄了!”
王長歌使勁的搓了搓手。
“那你倒是別讓老子給你擦屁股阿!呸,真他娘的晦氣?!?p> 王長歌自言自語道。
“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這也救不了你。”
“唉,可偏偏你他娘的要死在我面前?!?p> 王長歌跺了跺地,神色復雜,大口的喘息著。
“王長歌,你要是能救帝光,我們兄弟幾人,以你為主!”
“為首是瞻!”
不知何時,魔山他們也來到了近前。
聽到王長歌的自言自語,哪怕以妖鬼也將滿眼的怨恨也通通化為了期待。
“不救,老子,老子憑什么要救!”
“你!”
魔山穩(wěn)穩(wěn)的摁住又要暴走的妖鬼,也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
王長歌目光左右閃爍著,舔了舔嘴唇,好似在下什么艱難的決定一樣。
“要救就救吧?!标悓幣牧伺耐蹰L歌的肩。
“咱們的戰(zhàn)士是人帝光幫忙送去平安往生的,也該咱們報恩了?!?p> 陳寧又看了看頭頂?shù)难枴?p> “復活一個人的能量我們還是有的吧?!?p> “老子知道!”
王長歌抿了抿嘴。
“可破兒,還在血陽里。”
“這時一動血陽之力,打破能量平衡,破兒,必死無疑阿!”
陳寧回過頭,啞了啞喉嚨,艱難的擠出了一個哀呦的笑容,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好不難看!
他抬了抬手,好重,好累,好難!直到抬了好幾次才勉強搭在王長歌的肩膀上。
他大口的喘息著。陳寧沒有一次覺得說話竟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
“六日了。長歌,節(jié)哀吧?!?p> 陳寧能清楚的感受到手心下的身體猛的一抖,面前的男子越發(fā)的佝僂。
“不會的,不會的!”
“他是我王氏一族的希望,他是我的希望!他不會死的!”
“他不會死的!你聽到了沒有?。?!”
王長歌猩紅著眼睛扭身猖獗的喊著,一頭白發(fā)雪一樣的寂靜。
沒人回答。
沒人敢去惹瘋子,特別是一個癲狂的瘋子。
“哈哈哈哈哈……”
“嗬啊啊啊?。。?!”
王長歌哭著笑著癲狂著,突然在某一刻安靜,死一樣的寂靜,然后猛地朝天一指。
“召,血陽之力。”
“集,血陽之精?!?p> “喚魂!”
王長歌輕輕的念著,神色卻逐漸變得溫柔。
“爸爸爸爸爸爸。”
“爸爸我想要風箏?!?p> “爸爸我要抱抱,爸爸我不想修煉了,爸爸陪我玩好不好。”
王長歌猛的閉上眼睛,心里閃過的全是兒時的王破。
“好阿,爸爸,也真的很想很想再抱抱你阿?!?p> “兒子?!?p> 豁然睜開,王長歌的眼中含著血淚,然后手指猛地向前一定。
悲憤著,發(fā)泄著,歇斯底里的吼著!
“轉(zhuǎn)生!”
轟!
巨大的血陽猛地收縮了一下,然后像心臟一般快速的跳動著。
磅礴的能量順著王長歌的手指所指盡情的肆意著。
直到帝光的魂魄在光束內(nèi)慢慢被聚集。
魔山魔海眼露喜色,妖鬼差點歡呼了起來。
王長歌呆呆盯著頭頂?shù)难枺酪话慵澎o。
不過十米的范圍,人生百態(tài),喜怒哀樂。
生死離別!
而寄托著人們悲歡離合的血陽之內(nèi)。
王破早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跑了多久,他的意識已經(jīng)基本淪喪,只剩下一絲魂魄維持著最深處的清醒來支撐自己的雙腿,機械般的向前挪進著。
佝僂著腰。
一點,一點。
從剛開始進來,身上的壓力便在不斷增大,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但王破心里清楚,他走過的每一個腳印,都絕對入地三分。
從開始被壓在地上爬不起來,到現(xiàn)在他的身體慢慢的去適應一步一步走。
王破深信,如果現(xiàn)在出去,以他的肉體素質(zhì),哪怕不動用靈力,魔大也動不了他絲毫。
可是,出的去么?
遙遠的光點已經(jīng)變成了一扇巨大的光門。
一米?半米?
仿佛再跨一步就能走進去。
可,真的能跨出那一步么?
王破已經(jīng)在門前站了很久了,巨大的壓力不斷的擠壓著他,他的小腿已經(jīng)沒入了地面,動一下,就動一下阿!
王破在心里嘶吼著,他不甘心,他不甘死在一步之外。
就在這時,漆黑的空間里突然開始抖動,壓力在這一刻有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松懈。
就是現(xiàn)在?。?!
王破猛的鼓起這段時間所能積攢的所有力量,所有潛力,所有清醒。
然后轟的爆發(fā)??!
如果這次不能成功,他將再也沒有力量去承受這黑暗中的壓力。
所以,要么生,要么死!
他王破,不想等了!
??!啊啊啊啊??!
砰!
王破猛地拔出雙腿然后向前栽去。
成功了么?
這是王破最后的念頭,然后他便陷入了無限的黑暗。
啾,啾啾……
王破朦朧著雙眼揮開了身邊的鳥兒。
恩?
什么!鳥?
王破猛地彈了起來。
“哎呦我去你大爺?shù)模『幂p!”
轟!
王破慢慢的把頭從土里拔了出來,然后使勁的甩了甩。
“他娘的!小爺死了還要折騰我阿!”
“媽了個蛋!小爺,咦,等等!”
使勁的拍了拍自己,轉(zhuǎn)了轉(zhuǎn),掐了掐自己的臉。
哎呦,好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死!我沒死!”
“我就知道,小爺這么帥的人,在哪里都是主角阿!主角怎么會死,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興奮了好一會,王破才安靜下來觀察周圍。
青天,綠草,碧樹。
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
這里?是什么地方。
王破疑惑的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往前走。
不管怎么樣,努力的往前走總是沒錯的。
直到王破掀開擋在眼前的最后一片樹葉。
視線豁然開朗起來。
巨大的崖壁上瀑布轟然而下,激起底下一片碧綠的清潭。
而在其上,一個白玉蓮花靜靜的飄浮著。
一個乳藍色的火苗輕輕的跳躍著,旋轉(zhuǎn)著,就像一個精靈一般。好似,都能聽到其上的歡聲笑語。
嘶!
王破向前邁了一步,是了,是這里!
自從靠近這里,王破心里便聽到一個似有似無的呼喚,直到他看到那跳動的火炎,那讓他感受到親切的火炎。
好像,朋友一般?
王破沒有注意,他不知不覺的一步一步的在慢慢靠近。
他緩緩抬起頭。
半空中,那乳藍火苗依舊慢慢轉(zhuǎn)動著。
火苗栩栩如生,一會幻化成青龍,一會幻化成白虎,比起之前遙遙看去,多的不僅僅是一點靈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面前的這簇乳藍火炎似乎在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怎么可能呢……
王破心里頭開始不停的冒汗。
紛亂的思緒漸漸消失不見,王破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簇乳藍火炎之上。
眼前的這簇火苗,似乎是活的?
王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火苗怎么會有生命?自己怎么會有這么荒誕的想法?可無論王破怎么安慰自己,自己心中的這個想法卻愈發(fā)激烈。
就在這時,火苗已經(jīng)跳在他的眼前,在蓮花臺上一動不動。
等等?他在與我對視?
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超乎了王破的想象,這種感覺很真實,比在他第一次將刀插入死囚胸膛時還要來的毛骨悚然。
王破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類事情。
不,他連聽都沒有聽過,哪怕在祖籍中也完全沒有提到過。
王破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想往后退,可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前傾。
不管再怎么看,也只是一朵普通的火苗嘛!
好一會,王破提起的心才逐漸放下,開什么玩笑,我怎么會覺得火苗擁有生命,真是讓這幾天的事情嚇出老命了。
“嗨呀?!?p> “嗨?!?p> 然而還沒等王破一口氣松完,他下意識的回答卻將自己嚇出了一聲冷汗。
自己,在和誰打招呼?
王破無比艱難的轉(zhuǎn)過頭去,堆積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從喉嚨中緩緩擠出了幾個字。
“剛剛?是你在說話?”
“嗨呀……”
“你是誰?”
“嗨呀……”
………
王破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這個小東西搞瘋了,可無論王破怎么溝通,這乳藍火苗就像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一樣不斷的重復著這一句。
“嗨呀……”
終于,王破讓這句話搞得精神崩潰。
一道嘶吼聲響徹在這片幽谷之中。
“能不能別嗨了?!?p> “嗨呀……”
“嗨你大爺呀!”
沉默,寂靜,好一會,另一道不屬于王破的聲音悠悠響起。
“嗨呀……”
啊啊啊??!
爆炸。
原地三百六十度瞬間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