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難以理解黎東萊恩斯那種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重而莫名傷感的情感。他更加關(guān)心，成為觀察者后他獲得了什么。
首先是魔力，體內(nèi)魔力被提純了無數(shù)倍，雖然是同等的魔力量，但布萊恩的魔力濃度卻提高了至少十倍。原來在巫妖之禍的輔助下，布萊恩能夠召喚出最多五十萬的亡靈大軍，而現(xiàn)在，布萊恩可以帶來百萬之眾的的天災軍團。
他現(xiàn)在能明確感知到階級壁壘的存在，距離四階前期似乎只有咫尺之遙。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根骨會時不時半元素化，這是踏入四階前期的征兆。
然后是根骨。布萊恩發(fā)現(xiàn)自己根骨的容納力上升了，原本只能吸納魔力的根骨開始吸納被觀察者稱為靈氣的能量。雖然暫時不知道其益處，但布萊恩相信這或許會有意外之妙用。
其次是壽命。巫妖的壽命一般在三千年左右，如果黎東萊恩斯所言不虛的話，布萊恩的壽命可能足以比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
最后是……
布萊恩看向手中的儀表——巴掌大，華麗又繁瑣的花紋鏤空其上，儀表中間只有一個指針。
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這個儀表的用處：
星界儀，探索世界節(jié)點、尋找不安定空間，只要專注足夠，它甚至可以指向你所想象的事物，讓它為你指路吧。
是黎東萊恩斯最后的囑托嗎……
這樣一個小小的儀表，在上一任觀察者被抹除后居然還能存在于世，其等級已經(jīng)超過了布萊恩的想象。
探索世界節(jié)點，尋找不安定空間什么的，布萊恩完全不懂，但“只要專注足夠，它甚至可以指向你所想象的事物”這句話的意思可再明白不過了。
我現(xiàn)在所想的，只有驅(qū)逐那群智械了。
布萊恩心中默語。
星界儀指針突然轉(zhuǎn)動起來，盤旋幾周后指向了西南方向。
與此同時，布萊恩感覺體內(nèi)的能量，無論是魔力還是靈氣、甚至精力都仿佛被這個儀表鯨吸一般飛速流失。只過了區(qū)區(qū)幾秒，布萊恩便無力地跪倒在雪地，雙目翻白。
好半天后，布萊恩才清醒過來。
“太恐怖了。這個儀表的代價居然如此之大?！辈既R恩心有余悸，若是剛才他所想的目標再大一點，儀表吸取的能量再多一點，他都不敢想象其后果。
布萊恩最后回頭看了雪地一眼，嘆了一聲，便向著星界儀所指示的方向而去。
……
不出布萊恩所料，人類的部族陸續(xù)聯(lián)系起來，組合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利刃，刃身正對準扎營在某片領(lǐng)域的開拓者智械軍團。
其實布萊恩最早并不打算依靠人類，而是寄希望于可能存活的高天主?？筛咛熘髦两駴]有露面，布萊恩猜測其死亡的可能性或許更大。
雖然看起來智械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但布萊恩清楚它們終究只是死物，統(tǒng)治了這個世界無數(shù)年的人類在各方面領(lǐng)先它們，比如說戰(zhàn)術(shù)，比如說陰謀，甚至……
但凡事需要留一手。
布萊恩看著眼前這一個似曾相識的地窖石門，有些猶豫。
上一次打開這個石門，他放出了他無法解決的開拓者智械大軍們。
這一次，還需要打開嗎？
星界儀的指針立了起來，正指向斜下方的石門。
布萊恩一咬牙，決定相信這神秘的觀察者職位一次。法杖敲打，石門轟然坍塌。步入地下，入眼全是熟悉的，成眠的智械軍團。
布萊恩心中一涼。
這又是一個隱藏的智械庫。
他本想掉頭就走，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決定繼續(xù)深入看看。
還沒走幾步路，布萊恩就聽到了機械的合成音：“三十年來，你是第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類?！?p> 巫妖一驚，循聲望去，卻見到了另外一個巨大眼珠模樣的智械——與當初的開拓者并無二致。
“不對。你不是人類?！边@個智械逐漸從地下陰影中緩緩走出，露出了智械本尊，“我是代號AE的守成者。是進化最完備的第二代智械?！?p> 第二代？
布萊恩暗驚，當初帝國究竟研發(fā)了幾代智械？
眼前這個智械語氣停頓，遣詞造句與人類無異，若不是聲音怪異，只怕會讓人誤以為有人類躲在其中。
布萊恩暗忖：這個智械看起來沒有敵意，星界儀指示這方，定有用意，說不定這個智械正因為進化完備所以才能幫到我呢？
“你不需要我對口令，密匙之類的嗎？”布萊恩寬下心來。
“三十年前我就核對過密匙了。你們?nèi)祟惖脑怆y發(fā)生后，幸存的權(quán)貴就躲到這個智械庫中，其中一位皇儲核對了密匙，成功啟動了我?！?p> “三十年，你居然還有能源？”
“平時休眠，沒有損耗?！敝切稻従彽馈?p> “那些幸存者呢？他們還在這里嗎？”布萊恩盯著智械，只要守成者有一點點異動，他就逃走。
守成者目光偏動，布萊恩順著它的目光看去，見到角落十數(shù)具尸骨。
“這里沒有人類的糧食。地表環(huán)境無法生存。他們撐了一個月后活活餓死了。我也幫不到他們。”守成者道，“有一些人受不了人吃人的惡劣環(huán)境，便逃到外面，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人吃人？”
“人類為了生存真的會不擇手段。最開始吃的是寵物，然后吃了老人，最后是弱小的孩子。留下三個最年輕美麗的女人作為生殖工具，其他女人也被吃了。最后那十天，他們陸續(xù)瘋了。一個接一個的自殺?！笔爻烧哒Z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僅僅聽這描述，布萊恩就能想象出當初這個地下空間內(nèi)那絕望的場景。
“血和排泄物堆滿了角落，生出了蟲子，他們死后我把那些臟東西清理了，但尸骨留了下來?！笔爻烧叩馈?p> “你恨人類吧？”布萊恩試探道。
“不恨。”出乎意料的回答，“我收到的最后一條指令是維系人類的生存，指令發(fā)出后，那位皇儲用同伴的肋骨自殺了。我的魔力回路就是如此設(shè)計，我不會恨人類的。”
布萊恩微微瞇起眼：“如果我告訴你，另外一個智械正想滅絕人類，你會怎么辦？”
“阻止它。毋庸置疑。”守成者肅然道，“你不是人類，你為什么告訴我這個消息？什么時候人類的存亡與亡靈也息息相關(guān)了？”
“我只是樂于助人罷了?！辈既R恩笑了。
才怪。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無法控制的智械統(tǒng)治世界罷了。
眼前的這個自稱為守成者的智械有著高度的智力，看著這密密麻麻沉睡的智械軍團，布萊恩似乎明白了星界儀為什么會指引他到這個地方。
讓智械對付智械。
一個絕妙的點子。
但是。
布萊恩深思。
自己真的有必要把另外一支智械放出去嗎？
驅(qū)虎吞狼？
事已至此，布萊恩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智械庫的智械們一一蘇醒，在守成者的帶領(lǐng)下走出了地下空間，朝布萊恩所指的方向行去。
“嗯？”
待到守成者智械軍團消失在視野中后，布萊恩才發(fā)現(xiàn)星界儀的指針還是指著斜下方。
“為什么？我已經(jīng)完成了……可星界儀還沒有復位？難道目標根本不是守成者智械嗎？”
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布萊恩知道已經(jīng)太遲了。
或許，星界儀為布萊恩提供的解決方法，根本不是守成者智械。
讓智械對付智械，無論是哪一方贏了，布萊恩的處境都不會改變。更糟糕的是，要是更智能的守成者獲得了勝利，布萊恩只會被當作人類的敵人剿滅。
太過迷信星界儀了。
布萊恩懊悔不已。
他折身回到地下，順著星界儀的指示，來到一個角落。
巫妖察覺到了裂縫的氣息。
這里，有一個世界裂縫。
星界儀的指示，是這個裂縫，而不是智械軍團。
布萊恩的法力覆蓋住這片空間，轉(zhuǎn)瞬間，一條細小的只有一個碗口大的裂縫打開了。裂縫那一邊，并非魔域，而是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
恰好在巫妖打開裂縫時，未知世界也有一個生命在裂縫附近。
那是一個類人生物，只能看到光溜溜的腦袋和紫色的皮膚，還有黃色的類似瞳孔的器官。
布萊恩對他言語，卻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聽不懂了。那個奇異生物對著布萊恩敲了敲腦袋，隨即透過這個裂縫建立了奇異的精神交流。
“我們嘗試打開這個裂縫十年了，今天它終于第一次打開了?！弊仙镎Z氣中蘊含了驚喜，“我是偉大困星的七君王之一阿莫斯?！?p> “我是這個世界的觀察者兼巫妖，布萊恩?！?p> “你是我見過最年幼的觀察者?！崩蔷酢ぐ⒛沟溃拔乙娺^的上一位觀察者比我們星球都要年長無數(shù)倍?！?p> “我的儀表指示你們有我需要的答案?！辈既R恩如實道，“我需要能夠解決機械的手段。我愿意與你們做出交易?！?p> “我們困星人解決問題只有一個方法——用拳頭解決。”阿莫斯疑惑道，“我不知道我能為觀察者提供什么?！?p> 用拳頭？
這是一個鍛煉肉體的世界。
布萊恩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既然用巫術(shù)無法解決智械，那就用純粹的力量去解決。那些智械的高端戰(zhàn)力嚴重缺失，只需要一個四階的戰(zhàn)士就可以解決問題。
可這個裂縫只有一個碗口大，顯然對方無法送來一個戰(zhàn)士。
“我想要你們修煉肉體的方式，作為交換，我會把我的魔力運作方式告訴你們?！辈既R恩思慮再三，終于說道。
阿莫斯喜道：“魔力！魔力！我們正好缺的就是這種怪奇的力量。就用精神交流交易記憶吧！”
布萊恩點頭，隨后，二者通過精神交流交換了各自力量的運作方式。
對方顯然還想再說什么，可這個裂縫已經(jīng)不穩(wěn)定地顫抖了，下一刻便突然消失不見。
布萊恩也有些遺憾，錯失一個豐富自己戰(zhàn)斗力體系的機會。
不過，目前這些已經(jīng)夠了。
布萊恩檢索起腦海中那套奇異的肉體進階方式。
原來，這才是解決智械之亂的方法嗎。
不是去當一個存粹的巫妖，而是一個會近戰(zhàn)的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