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居然真的和她吃上了……”元晟坐在葉諾身邊,說話的時候有那么一些控制不住的想笑。這真是太有趣了,此時此刻,他們是去打擾對方吃飯的心情呢,還是等一會兒靜靜地看他們吃完?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不止她倆,你們看——”朱文輝一邊說,一邊指向一個方向。張山峰和錢泠泠端著晚餐向著季嬈走去,坐在了她們身邊。
季嬈和馮曉雪坐著的是一個長桌,桌子兩邊可以坐八個人的那種,而他們倆也是并排坐的。張山峰和錢泠泠順勢坐在季嬈身邊,和馮曉雪一左一右,將季嬈稍微困一困。季嬈雖然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由于錢泠泠很快的加入到兩個人的對話之中,張山峰又一向愛和別人一起吃飯,那疑慮存在不過一瞬間,就被談話打斷再也無暇顧及。有了第一對,就有第二對……很快,陸陸續(xù)續(xù)的就來了十幾個人,有的是成雙成對,有的是一個人,但共同點是他們都和葉諾有關(guān)而且都選擇了坐在這張桌子上,那怕是已經(jīng)沒有了凳子,也要從其他的的桌子旁邊抽兩個強行擠過來。不一會兒,就連元晟也搬著凳子坐到了馮曉雪身邊。
如果,季嬈再看不出來什么,就是真的傻子了。
她有些生氣,但是再回頭看向馮曉雪的時候卻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女孩兒眼中雖然有躲閃,但更多的也含有詫異。于是季嬈笑了,看向元晟面帶嘲諷,真不愧是能當上C大學(xué)生會主席的人,連女朋友都能利用的徹底。
“怎么?元晟哥哥發(fā)現(xiàn)你一個人說不動我,就想用這么大的排場來壓我嗎?葉諾可真是有一個好兄弟,哦不,他可真是有一群好兄弟,大概是打算看看我的嘴皮子有多厲害,是不是能效仿先人舌戰(zhàn)群儒?還是打算看看我是否在雙拳不敵四手之際,再像以往一樣出來做個好人,解一時之困?”話語傷人,傷的是還未出現(xiàn)卻其實已經(jīng)站在她背后的葉諾,也是傷她自己。她從不介意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每一個人的心理,除了朋友,她面對每一個人說的話,心中千回百轉(zhuǎn)都會做出猜測。但是像今日這般口不擇言,卻是從來沒有在以前出現(xiàn)過,在這群人中間——她壓抑太久了。
“嬈嬈!”錢泠泠率先開了口,她伸手捉季嬈的衣袖,眼中帶著疑惑,還有哀求。季嬈知道這話說的得罪人,錢泠泠是在勸她,也是為她好。于是她停口,看向面前的所有人,然后慢慢的笑出來。
“葉諾,你在附近吧?這一群人里面……讓我來看看!山峰和他女朋友泠泠、勇哥和他女朋友清清、三門和他女朋友小茹,元晟哥哥和他的女朋友小雪,這么算還差文輝哥哥是嗎?”她沒有再嘲諷,像是將眼前的人都點了一遍,然后忽然回頭看向五步之遙的另一張桌子。朱文輝被盯得低了頭,葉諾看著眼前的女朋友,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知道她的感官一向敏銳,卻沒有想到在注意到不對之后的這一小段時間,她不動聲色的就將周圍的環(huán)境看了一個透。而周圍的人,還以為唬住了她,因為他面兒上是真的沒有改變絲毫神色。眼底好像盈了些淚,但季嬈不想管,任由它們沖出眼眶,唇邊的笑意在控制之下越來越明顯:“葉學(xué)長,這話你怎么講,總得給季嬈一個說法吧?!?p> 原本這個時間段,食堂里的人就不多,再加上這忽然聚在一起的人,都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難免有人想要觀個熱鬧。一傳十,十傳百,是而這里在今日變得嘈雜。再加上季嬈的聲音,原本穿透力就幾極強,在這一瞬間——產(chǎn)生剎那的寂靜,所有的目光也都在這一瞬間正大光明地聚集以來。
季嬈,她是不是瘋了?
所有的人心中都不由冒出這樣子的念頭,馮曉雪和錢泠泠作為距離季嬈最近的人,也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想要攔住她下面準備出口的話。但卻沒了聲響,而站起來的兩個人也面上露出震驚。
此刻的季嬈淚流滿面,她嘴上說的強硬,其實早已經(jīng)超過了她內(nèi)心的承限。面前的這些人,不論是葉諾的兄弟、他兄弟的女朋友們,還是和自己比跟葉諾更親近的馮曉雪、錢泠泠,此刻都在自己周圍,覺得自己做的太不留情面、太不厚道。其實就連艾薇和寧凝也是將信將疑的,只有陸碧梧一個人完完全全的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做這個決定。
在眾人的詫異之下,葉諾起身走向已經(jīng)站起來的季嬈,他看著,心頭情緒翻涌,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我想,和你談?wù)??!?p> “怕我不答應(yīng),所以就找了這么多人來限制我的自由。是嗎?”連看都不愿意再看葉諾一眼,季嬈低下頭從隨身帶的小包中抽出一張紙巾,打開、對折兩次,然后輕輕沾著面頰,擦拭掉面上的淚水。然后又自顧自的坐下,背對著周圍的人,面朝葉諾,整個人不是平常生活中的活潑,也不像是工作中的嚴肅,更不是剛才的那樣歇斯底里。她只是坐在那里,看上去優(yōu)雅極了。他們這樣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在她身邊,竟當真有了一種低人一頭的感覺。
很快,葉諾他們那一批人就想起了在學(xué)生會指導(dǎo)老師的壓迫下,那個氣定閑適、表達自如的季嬈。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優(yōu)雅從容,仿佛天生的氣勢就壓在場的人一頭。
“嬈嬈,你別這樣好嗎?”
“葉諾,我本來就是這樣,是你從來不曾真正了解我。”
葉諾不知道,如果他今天只是自己過來找季嬈,或許既然會安安靜靜的聽他講,然后再告訴他不可能。可是這么大的排場,所有的人,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說話,但是季嬈大概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這輩子最討厭有人逼我?!奔緥葡矚g掌控別人的感覺,她甚至為此成為更優(yōu)秀的自己,因為犧牲了自己的自由讓自己更加出類拔萃,她就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但是她自己心里更清楚,她想要站在那個位置,是為了更加自由。所以她討厭別人加給自己的枷鎖,更討厭有人逼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一言千念,葉諾明顯是想起來了,面色變得很難看。
他后悔了,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這個樣子,該怎么辦呢?
“季嬈,這些有的沒的,你少說。就跟大家今兒個湊一起一樣,我們都想要知道,你做出來這個決定的理由。”一石激起千層浪,季嬈笑了。葉諾這一步走的極其糟糕,他親手斷送掉了兩個人之間的可能性,但張山峰這一句話,卻是真正的葉諾承受災(zāi)難的開始。
不說葉諾,就連元晟也被張山峰這一句話驚到了。錯愕的目光送過去,一時間竟然失了言語。就像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季嬈那樣快的找到葉諾一樣,此時此刻也沒有人想到張山峰一句話,竟然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扯開了今日的主題。錢泠泠也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捂住張山峰的嘴。她剛才注意力在季嬈身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也在此時來一場語出驚人。作為女孩子,并且是與季嬈相對親切的女孩子,她深深地意識到這句話之后季嬈將會有怎樣的怒火。
但事實,卻總是出人意料。一如此刻,季嬈真的不見悲戚,撫掌而擊,緩緩的說出了兩個字。
“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