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店殺人
出門在外,打尖住店是常事,但很多時候未必就一定能碰到提供住宿的客棧。到了這時就需要另想辦法,要么尋個附近人家借宿一晚,要么就找個廢廟破觀將就一宿,要是找不到可以借宿的地方,那就只能在林子里待一晚,而且要是獨自一人,就連覺都不能睡。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是既不靠山也不靠水的窮鄉(xiāng)僻壤,那就只能靠吃人了,吃過路的行人。那些人白天為民,夜晚為匪,專殺過路之人,把錢財一搶再把死人往樹林子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覺,即便官府追查,那也是無從查起。
從大名府到汴梁這一路上雖不似南方那樣危險,但張寶跟燕青還是留了一個心眼,雖說有馬匹可以代步,但二人也并不著急趕回汴梁,白天趕路,天一擦黑就找地方過夜。這一日天色已近傍晚,若是這時候就找今晚的住處還顯得有些早,可要是再繼續(xù)趕路,等到天黑的時候又很有可能錯過住宿的地方。
“小乙,反正也不急著回去,今晚就到這吧,先吃點東西,等明日再趕路怎么樣?”張寶開口向燕青提議道。燕青對此倒是沒有意見,點頭答道:“寶哥既然不急,小乙自然也不急?!?p> 二人把馬匹交給路旁小店迎出來的店伙計手里,一同進(jìn)了這間沒有名字的歇腳小店。這種小店自然不可能跟城里的那些大酒樓相比,所賣的也多是自家制作的食物。大魚大肉基本不可能有,張寶也就要了幾個饅頭外加一些咸菜,跟燕青拿出自己帶著的酒肉吃喝了起來。
“店家,我跟你打聽點事?!睆垖氁贿叧院纫贿吔凶÷愤^的店主道。
“客官請說?!?p> “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可以借宿的地方?”
“哎呀~客官這是問著了,這附近除了我這里還真沒什么可以借宿的地方。離此往東十余里倒是有一間破廟,但也是有些年頭,也不知現(xiàn)在還能不能住人??凸龠@是打算在這地方歇息一晚明早趕路?”
“嗯,不知店家這里可方便?”
“方便,方便,客官若是打算在小老兒這里住,那小老兒這就讓兒子把客房收拾出來,只要明早客官給點店錢就好?!?p> “那就煩勞店家讓人去收拾吧?!?p> “不知客官要幾間?”
“一間即可?!?p> “好咧,柱子,別傻愣著了,還不快去把客房收拾好?!钡昙掖饝?yīng)一聲,扭頭沖當(dāng)伙計的兒子叫道。
張寶、燕青并沒有把住在這間店里過夜當(dāng)回事,哪怕它是一家黑店,二人也不怕。住在一間房里二人有個照應(yīng),而且是輪流休息,店家就算圖謀不軌,張寶、燕青也有防備。
今晚的住宿問題解決了,張寶跟燕青繼續(xù)一邊吃喝一邊閑談,正說的開心的時候,從門外進(jìn)來了一個長相十分有個性的大漢。這大漢沒有頭發(fā),沒有眉毛,也沒有胡子,而且因為長得黑的緣故,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跟個茶葉蛋成了精似的。張寶一見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可這一笑就壞事了。
“你是誰家的娃娃?笑話誰呢?”大漢很不高興的瞪著張寶喝問道。
“呃……抱歉,抱歉,這位好漢,小可失禮了,還望莫怪。”張寶理虧,連忙起身笑著道歉道。而大漢明顯也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見張寶道了歉,也就不再跟張寶計較,張寶估計這大漢也是習(xí)慣了別人驚訝的目光,冷哼一聲后找了個桌子坐下。
“店家,來俺來壇酒。再切五斤熟牛肉?!贝鬂h招呼店家道。
店主頓時一臉為難,他這父子店就是個供人歇腳的地方,平日里也就賺個茶水錢,哪有什么熟牛肉賣。
“沒有?”大漢聞言一愣,四下一尋摸,指著張寶那一桌問道:“那他們桌上的酒肉是哪來的?”
“好漢,那是客官自帶的?!?p> “哦,那你們這有什么吃的?”
“大饅頭,蔬菜湯,還有自家做的咸菜。”
“就這個啊……得了,那就端上來吧。店家,你這里有住的地方嗎?”
“哦,有。這位客官,小店還有一間客房?!钡曛髭s忙答道。
“那今晚我就叨擾一晚了?!?p> “好,好,那這店錢……”
“等我明日走時再說?!?p> 這大漢長得五大三粗,店主就是一小老頭,也不敢惹他。見大漢讓他去把吃的端上來,答應(yīng)一聲便去了后面,不一會的工夫便把吃食端了出來。
等到天色擦黑,張寶、燕青跟同樣是來住店的大漢便分別回了房。晚上沒有什么娛樂活動,而張寶一時又睡不著,便讓燕青先睡,等到了半夜再起來替他。出門在外,多加點小心是必要的。
睡不著的張寶也沒出去,吹熄了油燈以后便雙腿盤坐在凳子上打坐入定。雖說中國功夫在后世被吹上了天,什么神功內(nèi)勁都冒了出來。但實際上功夫并沒有那么神奇,尤其是所謂的內(nèi)功,那更是吹得都沒邊了。功夫是肯定存在,當(dāng)然后世流傳的所謂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句話是純屬扯淡。難道在少林出現(xiàn)之前,我漢人的英雄豪杰在比試時所用的都是潑婦罵街的招式?
擬獸拳應(yīng)該算是出現(xiàn)最早的功夫。在火器盛行之前,人們想要與天地相爭,更多是依靠自身。但相比起動物,人的優(yōu)勢幾乎沒有,既沒有鋒利的爪牙,也沒有強壯的體魄。模仿動物的形態(tài),也就成了人不依靠工具而想要強大自身的唯一途徑。但人之所以可以凌駕其他動物,最主要依靠的并不是身體的優(yōu)勢,而是在與懂得發(fā)展創(chuàng)新,功夫的門類也就由此越來越多。
功夫修為分內(nèi)外,外修很好解釋,就是對招式的靈活運用。而內(nèi)修,則應(yīng)該是指對個人心態(tài)的修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遇事沉著冷靜是一個人能否成功的先決條件,而打坐入定,則是鍛煉這方面能力的不二法門。
也不知坐了多久,張寶睜眼正打算下地去推開窗戶看看外邊的天色估算一下時間,卻發(fā)現(xiàn)窗外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影。張寶被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盯著看窗外的那道人影。
身形不高,不太可能是白天看到的那個“茶葉蛋”,可要不是那人,那剩下的嫌疑人里就只剩下開這家店的那對父子,因為今日這家店并沒有除了自己這三個外人以外的客人。
張寶沒有打草驚蛇,在盧俊義那里苦練了三個月,張寶的武藝可說是大漲,他真想著找個人練練手,可以說此時的他是有恃無恐。沒有打擾床上正睡著的燕青,張寶悄悄下地,沒有穿鞋。雖說外面有月光,但屋子里本來就黑,再加上張寶是貓著腰,窗戶外面的人并沒有察覺屋里的情況。
不穿鞋是為了防止發(fā)出聲音,躡手躡腳的來到窗下,張寶悄悄撥出了隨身帶著的三棱刺。也就在張寶做好準(zhǔn)備的同時,窗戶發(fā)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古時的窗戶不像后世,想要打開并不困難。沒用一會的工夫,窗戶就被人從外面撬開,兩扇窗戶輕輕地被推到了兩邊,一道人影翻窗而入,站在了屋里。
看到床上有人,人影似乎松了口氣,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床上只躺著一個人,而在他的身后,還蹲著一個人。
緊了緊手里的樸刀,人影邁步就奔床的位置走了過去。而蹲在他身后的張寶此時也直起了身子,伸手悄悄把一張長條凳給舉了起來。來人最具威脅的就是他手里的那把刀,張寶不想冒險,首先要解除的就是對方手里的武器。
人在聽到聲響的時候往往都會下意識的往發(fā)生聲音的地方看。張寶并沒有用長條凳攻擊歹徒,而是將長條凳扔向了歹徒的左側(cè),而張寶本人則站在歹徒的右側(cè)。當(dāng)歹徒被長條凳落地所發(fā)出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時,張寶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上前,二話不說手里的三棱刺便扎在了歹徒的右肩上。
歹徒肩膀吃痛,手里的樸刀當(dāng)即便掉落在地,張寶也不廢話,當(dāng)即抬腿將落地的刀踢到一旁,隨即蹲身一記掃堂腿,將行跡敗露想要逃跑的歹徒踢翻在地。
原本正在床上睡覺的燕青此時也從床上一躍而起,不過此時已經(jīng)沒他什么事了,只能幫著張寶將倒地的歹徒制服,捆綁了起來。
“還有一個?!睆垖殞ρ嗲嗾f了一聲就打算出去,不過還沒等他行動,燕青就攔住了張寶,自己跳窗出去,擔(dān)心燕青出事的張寶當(dāng)即摸出一塊板磚照著地上的歹徒后腦勺就是一記,隨后跟了出去。
這家路邊小店的格局是間四合小院。前院就是買賣,后院則是主家。大門朝南,店主父子住著坐北面南的正屋,兩邊的屋子則是客房。張寶跟燕青住的是東側(cè),而那個“茶葉蛋”大漢住在西側(cè)。
燕青出了門以后沒有直接奔對門大漢做的屋子,他此時只知道屋里來了賊人,但并不清楚這賊人的身份。白天見的那個大漢一臉兇惡,燕青就誤以為已經(jīng)被他們抓住的那個賊人就是那個大漢,出了屋也是擔(dān)心那大漢有同伙,此時會傷害這里的店主父子。
“小乙哥小心!”當(dāng)張寶趕到的時候,燕青正跟那大漢交手,而真正的賊人正拿著一口樸刀準(zhǔn)備向燕青下手。張寶眼見來不及阻止,只好大聲示警,同時手里的板磚也當(dāng)暗器一樣沖著店主扔了過去。
別看店主年紀(jì)不小是個干巴瘦的小老頭,但行動卻很敏捷,躲過張寶扔不過來的暗器后也不再去管燕青,奔著張寶就沖了過來。燕青一見當(dāng)即明白自己誤會了大漢,趕忙舍了大漢又奔店主沖了過來。
只是鞭長莫及,店主已經(jīng)來到張寶面前,手里的樸刀也舉起,奔著張寶兜頭就剁了下來??帐謯Z白刃?張寶還沒傻到非要玩這種刺激的事情。一見刀下來了,當(dāng)即往旁邊一閃身,讓過劈下來的樸刀。
店主見一擊未中也不糾纏,當(dāng)即趁著張寶讓開去路的機會奪路而逃。張寶見狀大怒,拔腿就想要追,但卻被趕到的燕青攔住,“寶哥,窮寇莫追?!?p> “可是除惡務(wù)盡,若是讓他跑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他所害。”張寶聞言反駁道。
“說得好,你這娃娃雖然看著不大,但卻明白事理。你愿不愿意隨我一同去追?”大漢忽然開口問張寶道。
“有何不敢?小乙哥,你留下看著屋里那賊人,我跟這位好漢騎馬去追?!睆垖毚饝?yīng)一聲道。
“你知道那賊人會往哪逃?”大漢好奇的問道。
“這附近只有一處廢棄破廟能藏人,那賊人此時逃走,必定不會死心跑遠(yuǎn)。我估計他十有八九會躲在破廟等我們離開以后再回來。”
……
張寶帶著自稱叫焦挺的大漢一起騎馬直奔東邊的破廟,有馬代步,四條腿肯定比兩條腿要跑得快。等到店主氣喘吁吁趕到藏身之地正打算歇口氣的時候,張寶跟焦挺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得饒人處且饒人,二位何必苦苦相逼?”店主開口求饒道。
“焦挺兄弟不必跟他廢話,他這是想要拖延時間恢復(fù)體力,你我并肩子上?!睆垖氁宦曊泻簦c焦挺分左右對店主發(fā)起攻擊。
一路狂奔,體力消耗本就不小,再加上店主的年紀(jì)本就不小,沒有抵抗多久,就被焦挺抓住機會制服在地。
……
帶著店主回到路邊小店,焦挺問張寶道:“張寶兄弟,如何處置這賊人?”
“唔……這對賊父子在此開店,也不知害過多少過路歇腳的人,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為那些被害的人討回一個公道?!睆垖氄f著便把三棱刺攥在了手里?;氐降昀锏臅r候張寶便審問了這對賊父子。為了活命,店主父子也只能老實交代,他們父子在此開店已經(jīng)快兩年,看到過路的行人若是穿著講究并且想要在此借宿,他們便趁人熟睡之際將人殺害,加上張寶這一次已經(jīng)干了十多次,被他們父子所害的人也多達(dá)十人。
“好漢饒命,饒命,饒我一條狗命,你說過不殺我們的?!钡曛饕姞罴泵﹂_口求饒。只是張寶不為所動,揪住店主的衣領(lǐng)冷聲道:“對,我食言了,去閻王爺那告我去吧?!闭f完手中三棱刺往店主的心口一扎,不到片刻的工夫,店主便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