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夜笙歌沒有拆穿靖柔,一路上他還很照顧靖柔。
只是他一路上都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著靖柔,笑瞇瞇的看著,靖柔有些看不明白,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她只裝作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
小舟在水上搖曳,水面泛起層層波瀾漣漪,在夜空下,涼颼颼的夜風里,靖柔滿目憂傷與冰冷。
“姑娘好像有心事?”夜笙歌盯著她打量了一番,笑道。
淡淡的,靖柔回過了目光,看了一眼夜笙歌,道,“夜公子就沒有么?”
“有,當然有,只是我有些好奇,姑娘是在想什么?”夜笙歌笑了笑道。
“即是心事,當然是就讓它藏在心里比較好,說出來豈非就無趣了?!本溉岬?。
“可心那么小,能裝的事也就那么多,如果裝太多,那它會承受不住的。”夜笙歌依然笑著道。
話到這里,靖柔嘴角揚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她回過目光看著夜笙歌道,“夜公子究竟想說什么?想說什么就說吧,別拐彎抹角,我向來不喜歡這一套?!?p> 夜笙歌聽后哈哈大笑一聲道,“既然靖姑娘是直爽之人,那我就直說了?!?p> “姑娘的心,好似與我們不一樣?!彼蝗坏?。
心不一樣,靖柔抬起了目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
“你什么意思?”靖柔道。
“你看啊,”夜笙歌拍了拍胸膛,“我們的心啊,他就這么小,能裝的事就那么點,可姑娘的好像和我們的不一樣,能裝很多事,依我看,恐怕是姑娘的心比我們的深,所以才能夠裝那么多的事,還安然無恙?!?p> 靖柔這下明白了,他原來是在拐彎抹角的說自己內心深沉。
靖柔苦苦冷冷一笑,笑容中泛著一絲酸澀,道,“只有小孩子的心才是透明的,才是什么都藏不住,有什么便是什么,一片赤誠。大人的世界里,誰的心里沒藏著點不能訴說的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這不為奇怪吧?!?p> “可姑娘的心里藏著的好像不止一點,是很多啊。”夜笙歌笑了笑道。
“你總是喜歡窺探別人的心事嗎?”靖柔有一絲怒了,但她在努力的控制,她看向夜笙歌道。
“這個倒是沒有?!币贵细栊α诵Φ?,“不過與我有關的,我倒是都很好奇的,會想方設法的去窺探,因為我這個人啊,從小就好奇心很重。”
“有的時候,知道的太多,是沒有好處的?!本溉嶙旖菗P起了冷冷的弧度。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好處?”夜笙歌道。
靖柔目光中已經出現(xiàn)一絲殺機,她突然感覺到,夜笙歌不是不拆穿,他是在慢慢的套路自己,他在引著自己往他設好的套里跳。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夜笙歌突然一笑,看著表情嚴肅的靖柔道,“我想問姑娘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本溉峋o緊的握緊拳頭,將那些殺欲隱藏了下去。
“姑娘有過信任的人么?”
“沒有?!本溉崂淅涞?。
“啊,沒有?怎么會沒有呢?一個也沒有嗎?”夜笙歌故作驚訝追問道。
“我為什么要去信任?”靖柔冷冷道。
“為什么要去信任?”夜笙歌忍不住笑道,“因為信任是兩個人能夠交往下去的,最基本的前提。”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去信任?!本溉崂淅涞馈?p> 夜笙歌一直對靖柔有偏見,一直認為她不是個好人,聽到這話,突然他覺得,其實,她似乎是個內心封閉的人。
她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闖入,也沒有人闖得了,長此下去,必然會使人變得孤僻。
夜笙歌突然在想,這難道就是她一直冷冰冰的原因。
“其實,信任也是需要交換的,你信任了別人,別人才會信任你?!笨粗溉?,夜笙歌淺笑著道。
“我不需要?!本溉崂淅涞?。
“不需要?”夜笙歌苦笑著皺起了眉頭,盯著靖柔道,“難道姑娘覺得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有趣?”
“夜公子不說話會很難受么?”靖柔有些懶得理會他了,不耐煩道。
甚至她的目光中出現(xiàn)一絲怒意,她討厭別人打探她的心事,他討厭別人來猜測她,所以夜笙歌一步步的緊逼已經觸怒了她。
可夜笙歌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怒意,依然搖頭晃腦的笑著,也或許他察覺到了,只是故作不知。
他依然笑著道,“你和我那小師弟倒是像,喜歡將什么都一個人藏在心里。只是我那小師弟,藏起的事必然是會讓我擔心的,所以他藏起來了。而我對姑娘不是很了解,對我那小師弟倒是很了解,我那個小師弟呀,什么都好,就是太過仁慈了,我常和他說,在這個亂世當中啊,你總是要為自己的仁慈付出代價的,可他偏不信,我想,只有有一天他遇到些兇險的人和事,他才會相信的?!?p> 好端端的夜笙歌又去扯南無歡,當然不是隨便說說,靖柔聽得懂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拿自己與南無歡對比,用南無歡的仁慈來襯托自己的狠毒。
可她不在乎,說自己狠毒,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她早已習慣了,并且她并不反對他們說的,她早已認同自己是那樣的一個人。
所以夜笙歌就算再怎么說,她也毫不在乎,她也能夠忍受這些事。
她忍受過這個世界上比剝皮抽骨還痛苦的事情,她都忍過來了,這點言語上的激怒,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到了?!本驮谶@時,船家突然喊道。
岸邊,在回過目光的剎那,突然靖柔看到南無歡與慕寒,他們都在哪里等著。
慕寒的目光依然溫柔動人,南無歡的目光有些暗沉。
不知為何,在看到南無歡的時候,靖柔的內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她直覺得心里這一刻有些難受的感覺。
“我擔心你的病情,所以提前讓你過來?!蹦胶⑽⒁恍Φ?。
靖柔微微點了點頭以示回應,慕寒說是擔心她的病情,所以提前接她過來,可是靖柔知道,這肯定不是真的。
提前讓她過來,肯定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她還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萬事需小心。
靖柔在夜笙歌的攙扶下,下了船,只是突然,在她剛下船之時,她直感覺到胸口一陣疼痛,那種疼痛扯著她身上的每一個神經,使她失去重心跌跪了下去。
“靖姑娘?”慕寒驚慌的一個箭步忙沖了過來。
“我沒事?!本溉崴浪赖囊е?,用力的站了起來,突然大步的走了出去,推開了攙扶自己的慕寒。
“靖姑娘,我看一下?!蹦胶话炎プ×司溉岬母觳?,忙去診脈。
在觸到她手腕哪一刻,他露出了驚恐之色,靖柔的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已經滲出,她額上的青筋都已暴起,看起來她很難受。
“我說了,我沒事?!蓖蝗凰﹂_了慕寒的手,大步的向前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