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圣鑒帝師

第72章 事變

圣鑒帝師 如此不可 3378 2018-05-14 20:02:00

  一頭覺醒血脈的裂天獸,別說是二階,就算是一階,尋常的初武境武道修士都不可能是它的對手。周進修命入武,又有內(nèi)門考核的那番表現(xiàn),要說殺死裂天獸,可能性最大的反倒是他。

  周進道:“長老說的那頭裂天獸,原來只是一階,而且血脈也沒覺醒,晉升二階是因為它臨死前吃下了圣魂果。這點憑諸位師伯的眼光見識,自是一辨可知?!?p>  錢永坤冷笑道:“有那么湊巧的事情?周真?zhèn)?,你這兩句話,倒是推得一干二凈。不知這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那魯蒙說的?”

  周進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聽說的?!?p>  錢永坤又冷笑了聲,轉(zhuǎn)向林泰等人,低聲道:“兩位首座,三位長老,今年這次入門考核,通過的弟子,他們所上交的妖獸內(nèi)丹,都有記錄,一查便知真假?!?p>  馮維益道:“周進,入門考核的時候,你上交的是什么妖獸的妖丹?”

  周進答道:“一頭一階的普通狼妖內(nèi)丹。”

  馮維益點了點頭,立即前去執(zhí)事總殿取來了記錄。林馮兩位首座和紫陽等三位羽仙閣長老共同看完記錄,臉色又變了。

  馮維益將那記錄的本子往錢永坤臉上一甩,沉臉怒喝道:“錢永坤,你們做的好事!”

  錢永坤一見這模樣,心下又驚慌了起來,顫抖著雙手翻開本子,待看清了周進等人的妖丹記錄后,只感一陣頭暈?zāi)垦#瑥氐状糇×恕?p>  “完了!”

  本子上周進三人的記錄如下:

  魯蒙,二階血鬃豬妖內(nèi)丹一顆。

  周進,一階白狼內(nèi)丹一顆。

  彭志常,二階未知狼妖內(nèi)丹一顆。附注:血脈已覺醒。

  錢永坤手中的本子失手掉落地上,臉上已白的沒了半點血色。

  擊殺了裂天獸的人,居然是彭志常!那其他的幾顆圣魂果,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手上了。然而如今彭志常已死,三位首座也沒在門派里感應(yīng)到半點氣息,那其他的幾顆圣魂果又該如何找到?

  錢永坤心中恐懼的念頭才剛又騰起,這時馮維益震怒之下,突然間一掌拍出,正擊在他頂門,登時氣絕。

  林泰和紫陽長老三人一怔,廣明長老苦著臉埋怨道:“馮師兄,你怎么就打死了他?好歹等把事情都問清楚了再殺他也不遲啊?!?p>  馮維益怒火不消,道:“現(xiàn)在事情也都清楚了,還留他做什么?你們還沒聽夠他推脫誣賴旁人的鬼話?”

  紫陽長老皺眉道:“接下來怎么辦?彭志常已經(jīng)死了。”

  馮維益道:“那還能怎么辦?從彭志常入門開始查。每個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要查問。其他的圣魂果,無論如何也要找回來!”

  青陽長老提醒:“不要張揚,就借周師侄受冤一事為由最好?!?p>  林泰等人都點了點頭,周進如今已是真?zhèn)鞯茏?,身份不同,回頭徹查當(dāng)初受冤的事情,合情合理,正好也能由此順理成章的引出彭志常被毒害一事。

  林泰找來兩位內(nèi)門的刑堂長老,讓他們立即前往長生苑寒谷,先通傳林海平等幾個和彭志常之死相關(guān)的人,將其都帶來刑堂大殿。

  兩位長老領(lǐng)命而去,未久回返,卻連一個人也沒帶來。

  “事情有點兒蹊蹺。”

  兩位長老臉上神色怪異,他們前去寒谷刑堂,云杰已經(jīng)死在了禁室里,錢永坤當(dāng)初派去清查周進藥園的那四個刑堂弟子,兩個月前,已被錢永坤派去了“小天關(guān)”。

  當(dāng)時陪同那四人清查周進和小離藥園的兩個執(zhí)事殿弟子,一個半月前,也都因事外出,至今未歸。

  至于林海平,同樣沒了蹤影,不過他是今天下午才失蹤的。

  此外,最重要的一點,卻是寒谷刑堂的另外那位監(jiān)察長老管長老,他居然也沒了蹤影。

  一切跟錢永坤審訊周進一事相關(guān)之人,除了周進本人和在場的馮長松外,其他人不是已死,就是失蹤。

  從兩位內(nèi)門長老口中得知了這些事情,林泰等人面面相覷。

  “這又是怎么回事?”周進也覺詫異萬分。

  紫陽長老皺眉道:“現(xiàn)在就是想不張揚,那也不成了?!?p>  次日一早,玄羽山門封禁,內(nèi)門里刑堂和執(zhí)事殿的眾長老弟子,紛紛前來外苑。

  四苑眾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人心惶惶,無不緊張。

  寒谷刑堂里面,林馮兩位首座和紫陽等三長老齊至。周進和徐星與此事相關(guān)密切,仍被叫來殿內(nèi)。

  沒過多久,刑堂里的兩個弟子帶著六人進入大殿。

  這六人有幾個周進也都認識,正是林海平拉攏的那些同門。宋昆也在其中,只是他最熟悉的趙成和劉崇兩人,居然不在。

  馮長松道:“宋昆,林海平呢?”

  “弟子……弟子也不知道。昨天中午回來以后,弟子就沒再……沒再看到過四公子了?!彼卫ツ樕珣K白異常,全身發(fā)抖。

  馮維益突然厲聲道:“你在怕什么?”

  “我……弟子沒……沒有……”宋昆全身劇烈一抖,下身淋漓,尿了褲子。

  馮維益心下煩厭,皺起了眉頭。這時外面又有四個刑堂弟子進來,其中三人肩上各扛著一具尸體。

  四人入殿,將三具尸體往地上一放。宋昆瞧見,咕咚一聲,已翻著白眼栽倒地上。

  三具尸體,其中兩人是趙成和劉崇,最后一個,是林海平。

  周進只覺說不出的驚奇。三具尸體看上去剛從墳?zāi)估锇浅?,身上沾滿泥土。趙劉兩人神色如常,明顯新死未久。林海平的尸體,卻已開始了腐爛。

  武道修士,修為越高,死后尸體越不容易腐壞。照林海平這情形來看,最少恐怕也死了一兩個月了。

  “怎么會有兩個林海平?另外那個‘林海平’又是誰?”

  這是殿內(nèi)許多人心中的共同疑惑。

  林海平昨天才參加完內(nèi)門考核,地上已死的這個林海平,任誰也瞧得出,是死后的自然腐爛,當(dāng)然不可能跟昨天的“林海平”是同一個人。

  林泰等五人對視了眼,馮維益沉聲道:“這三具尸體從哪里找到的?”

  “是從這位師弟的藥田下面挖出來的?!币粋€刑堂弟子指了指昏在地上的宋昆。

  林泰伸手一點,指尖溢出道細弱青光,打入宋昆體內(nèi)。

  宋昆悠悠醒轉(zhuǎn),呆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幾乎又要暈過去。趴在地上,眼淚鼻涕橫流,磕頭如搗蒜,一疊聲地道:“首座饒命,長老饒命!不是我干的,弟子……弟子沒有殺人!四公子……四公子他們,不……不關(guān)我事啊!”

  “不關(guān)你事?”馮維益雙目一張,喝道,“尸體會自己動?自己跑去你藥田下面?”

  宋昆汗出如漿,不住磕頭道:“是……是弟子埋進去的,可是不是弟子殺的人,不是弟子做的啊。我……我昨天中午回到藥園里的時候,四公子他們……他們……不知道怎么就已……就已死在我屋里了。我……弟子心里害怕,就把他們都埋……埋了?!?p>  林泰等人聽完,又相互對望一眼,沉默了下去。隔了一陣,林泰揮了揮手,向那四個刑堂弟子吩咐道:“把他關(guān)入禁室,看好了?!?p>  “首座饒命,長老饒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啊……”

  宋昆哭喊求饒聲中,兩個刑堂弟子拖架著他退出了大殿。

  “你們也都下去吧?!绷痔┫蛑苓M等人又揮了揮手。

  眾人告退后,林泰連馮長老等幾個外苑長老也都逐離了大殿,最后只剩他們五人。

  “圣魂果被林海平吃了?”紫陽長老開口,語氣有些不大確定。

  青陽長老默然點頭,林泰眼中隱隱顯出幾分憂慮煩躁之意,低聲道:“檢查一下他的尸體就知道了?!?p>  馮維益道:“青陽師弟,你來吧?!?p>  五人圍聚到林海平的尸體前,青陽長老出手,掌心貼在尸體頭頂。片刻后,收回手掌,撕開了林海平破爛的衣衫,但見他小腹中央,丹田所在的地方,有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幾人見了這模樣,心下更無懷疑。

  馮維益沉聲道:“那東西既然已經(jīng)化形出來,另外還有多少顆圣魂果,那也用不著再白費心思去找,肯定早都被它得去了?!?p>  廣明長老憂心忡忡,苦笑道:“這幾天里,那東西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咱們幾個簡直是瞎了眼,居然都沒一點兒覺察。若是當(dāng)時沈師弟在就好了?!?p>  紫陽長老搖頭道:“以那東西的神覺,沈師弟若在,它也不會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咱們面前?!?p>  廣明長老道:“接下來怎么辦?”

  林泰沉吟道:“昨晚周進說過,他們?nèi)腴T考核的時候,那頭裂天獸吞了圣魂果才進階,這事現(xiàn)在看來,多半倒是真的。那東西當(dāng)時卻沒借裂天獸之身化形而出,只怕這中間有什么蹊蹺?!?p>  紫陽長老心中一動,突然變色道:“再過不久,‘天機洞’就要開啟,它選在最近才化形而出,該不會是……”

  經(jīng)過林泰提醒,馮維益三人也都跟他有著相同的疑慮擔(dān)憂,神色越發(fā)凝重。

  五人沉默半晌,林泰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廣明師弟,你立即前去中州,通知沈師弟馬上趕回來。馮師兄,你我先去天機洞,這件事咱們得跟六位師叔伯商量商量了?!?p>  ******

  第73章公道(一)

  周進和徐星從刑堂里出來,沒過半個時辰,門派里的禁令已經(jīng)撤除。

  兩人心情沉重,帶著魯蒙尸體,返回寒沙城魯家。徐星一見魯老爺子的面,一句話也不說,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魯老爺子伸手將他扶起,臉上已是老淚縱橫。目光轉(zhuǎn)到魯蒙的尸身上面,眼中凄愴之意閃過,卻已沒有了太多的悲傷痛苦。

  一場飛來橫禍,早就耗盡了他的心力。短短一夜之間,如同過去了二三十年,面色灰敗,肩背也垮了,再無復(fù)日前的精神。

  整個魯家,加上下人,原本近六十多號人。昨晚逃過一劫的十來個下人們,早就跑得一干二凈。后來生還下來的兩個魯蒙的堂兄弟,最終也因傷重不治而亡。

  如今偌大的一座庭院,就剩下了魯老爺子和魯云爺孫倆。

  魯云趴在兄長的尸身上,已哭得暈厥。

  下午,安葬過了魯蒙和陳錦兒,周進和徐星立在墳前,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大片新墳,徐星牙關(guān)緊咬,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我實在是太蠢了,這里并不是前世啊?!?p>  周進失神的望著面前魯蒙和陳錦兒的兩座墓碑,直到這時候,他才突然間意識到,有些事情,他全錯了。

  自從前世記憶復(fù)蘇,他的心態(tài)和思維,以及面對事情時的想法和習(xí)慣,在根本上,仍然還是和前世一樣。

  前世身為仙宗萬劫經(jīng)樓的書令使,同門之間,感情深厚,至于外出行走天下,身份地位所在,誰敢有半分得罪他?

  何況他所生的時代里,天帝已然掃清諸天,萬界懾服,洪荒界早已迎來了久違的平靜安寧,天帝所立天道規(guī)矩,舉世共尊。

  可是今世卻不一樣,洪荒界殘破,帝宮早已分化,后世歷代帝尊當(dāng)初所立的規(guī)矩,已沒幾個人還當(dāng)回事。

  武道修士沒有了那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約束,一旦跟人結(jié)怨生仇,勢弱的一方,所要遭受的,就不僅僅是什么大的還是小的麻煩,而是生死之災(zāi),滅門之禍。

  今世的周家如是,魯家亦復(fù)如是。

  宇文家若非對他和周茹別有所圖,他們又怎能活到現(xiàn)在?

  進入長生苑后,若非他低調(diào)謹慎,運氣也不錯,豈非早就已經(jīng)被林海平和錢永坤害死?

  魯家所發(fā)生的慘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倘若魯家有人達到了真武極境,即便把圣魂果擺在院子里,林家又有半分膽子敢去動上一動?

  “老徐,我現(xiàn)在問你一件事。你想沒想過,有朝一日,你會踏入真武極境?”

  “真武極境……師兄,我當(dāng)然有想過。修練武道的人,有誰沒想過?”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也能夠御天合道,成就武道至境?”

  “御天合道!……這種事,我做夢也不敢去想?!?p>  “好,你要記住今天說過的話?!?p>  徐星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yīng)是。

  周進將兩粒凝氣丹遞給了他,道:“服下這兩粒凝氣丹,現(xiàn)在就開始修練。”

  徐星滿心奇怪的接過丹藥,席地盤坐下來,吞入腹中,開始運功化散凝氣丹的藥力。

  這兩粒凝氣丹,他吸收煉化,花費了兩個時辰。等他徹底修練完畢,收功起身后,望向周進的眼神中,已充滿了詫異和激動,顫聲道:“師兄,我……我第一重化氣已經(jīng)小成了!”

  他突破初武,進入真武氣虛境還不過十天半月,此前又沒有凝氣丹,煉精化氣的時候,進展太過緩慢。他簡直不敢相信,僅僅兩粒凝氣丹,居然就使他骨髓藏髓中孕生出來的精氣全部化為了內(nèi)息。

  當(dāng)初賭約得勝,從林海平手中得來的四瓶凝氣丹,難不成還是什么難得的寶丹不成?

  周進卻皺起了眉頭,道:“這件事對你來說,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件大大的壞事?!?p>  徐星道:“我不明白?!?p>  周進道:“我剛才給你的那粒凝氣丹,便是咱們賭勝林海平后得來的。你要知道,那只是四瓶普通的凝氣丹,并不是什么難得的絕品。你化氣階段,只消耗兩粒凝氣丹,便已經(jīng)小成。你就沒想到,這說明了什么?”

  徐星低頭想了一想,才猛然醒悟過來,“說明我洗髓境根基不好,骨骼內(nèi)臟里孕生出的精氣不夠?”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周進點點頭,來回踱了兩步,又停下來道,“這恐怕也正是玄羽派中,內(nèi)門考核的規(guī)定那么嚴(yán)格的原因所在。你初武三境的基礎(chǔ)沒有堅實牢固,到了真武境,弊端和隱患也就會逐漸全都暴露出來?!?p>  武道修士的煉精化氣,先自體內(nèi)骨髓臟髓中孕生出精氣開始。最后在不損耗本元的前提下,將體內(nèi)多余的精氣,全部化生為內(nèi)息。洗髓境時所打下的基礎(chǔ)越厚實,最后能夠化生出的內(nèi)息也就越多。

  化氣完畢之后,進入養(yǎng)氣階段,再將經(jīng)脈間的內(nèi)息反哺諸身,使體內(nèi)骨髓臟髓二度生精,重新煉精化氣。如此往復(fù)循環(huán),直到內(nèi)息中孕生出一點氣中真元為止。

  最終再將這一點氣中真元送入丹田氣海內(nèi),由是而生真氣,也就進入了氣虛境的最后一重,真氣階段。

  這其間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階段,在根本上,都取決于洗髓境時的根基。

  徐星現(xiàn)在的問題,就在于煉精化氣所化生出來的內(nèi)息量少,進入養(yǎng)氣階段后,反哺諸身時,骨髓臟髓二度生精的量也就隨之減少,反復(fù)下來,最終能夠孕生出來的那一點氣中真元,自然弱小。

  更有甚者,都有可能無法孕生出氣中真元,因而止步于此。

  武道一入真武氣虛大成,也可說是根基已徹底成型,從此就成定勢。日后成就有多大,都要受此前的基礎(chǔ)影響,至關(guān)重要。

  “師兄,那我該怎么辦?”

  徐星心下焦躁,要說抵達真武極境,那終究也不過是每個武道修士的夢想,對他來說,還遠沒到為此心生執(zhí)念的地步。他擔(dān)心的是,自己根基若差太多,突破入氣合境的時候,恐怕都要受阻,更別說進入真武第三境——真罡境了。

  不入真罡,魯家的這場仇怨,他連跟林家討還的資格都沒有。

  “你現(xiàn)在還只在化氣階段,補救不遲?!?p>  “師兄,”徐星雙目通紅,突然向周進跪了下去,“這場深仇大恨,不討回來,我死也不甘!師兄,求你……求你教我!”

  他自幼孤苦,小時候乞討偷搶為生,后來拜入玄羽長生苑,外苑競爭殘酷,同門間都是爾虞我詐。除了周進和小離,沒人真心對待過他。

  自從上次跟魯蒙釋怨修好,魯老爺子憐他身世,收他做了干孫子。短短這幾個月里,他雖跟魯家眾人還相處日短,卻已感受到了一種平生都從未有過體會的家的感覺。

  如今魯家家破人亡,幾乎被林家滅盡滿門,如此深仇大恨,焉能不報?

  “我既跟你說了這些,自然會教你解決的辦法。”

  周進伸手扶起徐星,想了一想,又道:“你現(xiàn)在這情況,有兩個解決的辦法。第一,把全身內(nèi)息全部散盡,回頭重新淬體和洗髓。第二,從現(xiàn)在開始,走修命入武的路子?!?p>  徐星吃驚道:“散盡內(nèi)息,重新淬體洗髓?師兄,這……這樣能行?”

  “當(dāng)然可以?!敝苓M點了點頭,“這就像讀書學(xué)字,初武三境就是那些最根本的學(xué)問和基本功,你沒記住,甚至記錯了,以后當(dāng)然還能回過頭來改正,只是難度要大得多。你的修為若是已經(jīng)到了氣合或者真罡境,那一切就得全部推倒重來了?,F(xiàn)在重新淬體和洗髓,難度相對還不算太大,浪費的時間也不至于很多?!?p>  徐星聽他這一解釋,便明白過來,問道:“如果是修命入武呢?”

  “修命入武……”周進稍作沉吟,“天賦和根骨暫且不說,這條路本就艱難,對悟性要求也高。而且,你初武基礎(chǔ)不固,修命入武也不能改變這點?!?p>  “既然是這樣,大不了我再重新淬體洗髓一次就是?!?p>  兩人返回魯家,天色已暗。吃過了晚飯,徐星陪著魯老爺子說話。魯云坐在門口,呆呆的望著院里,眼中又盈滿了淚水。

  周進在他身邊坐下,魯云伸袖擦去眼淚,轉(zhuǎn)頭望著他,哽咽道:“阿進哥,昨天……昨天本來是我的生辰。”

  周進撫著他的頭發(fā),輕輕點了點頭。

  “我以后再也不過了。阿進哥,林家那些狗賊,他們……他們?yōu)槭裁匆ξ覀???p>  周進低聲道:“因為林家那些人心生貪念,想把你大哥手里的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據(jù)為己有。也因為害怕他們得到寶貝的事情,被別人知道。”

  魯云道:“阿進哥,你教我修練,好不好?我……我長大了要去報仇!”

  “你爺爺不教你嗎?”

  “他不教我,爺爺他……他不許我想著報仇。阿進哥,昨天我聽阿星哥都說了,他說你是玄羽派最厲害的真?zhèn)鞯茏印W蛲砦乙部吹侥銡⑺懒趾饽莻€狗賊了。你那么厲害,求你教我武道?!?p>  周進目光在他臉上凝視了片刻,緩緩點頭,道:“好,我可以教你武道,但有兩個條件,你答應(yīng)了,我就教?!?p>  “你說吧,只要你肯教我,我什么事情都聽你的!”

  “第一,我要你先去天靈坊的三寶閣里做三年伙計。你能做到,三年以后,我傳你武道?!?p>  “三年……為什么要等那么久???你現(xiàn)在不能教我嗎?我……我想馬上就學(xué)?!?p>  “不要問為什么,以后你會明白。你就說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好,我答應(yīng)你,我就去三寶閣做三年伙計。阿進哥,還有呢?第二個條件是什么?”

  “第二個條件,等三年以后,我會再告訴你?!?p>  周進兩人帶著魯云,前往三寶閣,將事情一說,葉通天自無二話。當(dāng)下魯云便留在了三寶閣里。

  離開了天靈坊,周進從懷中取出一只皮袋,交給徐星,吩咐道:“這些元晶你帶上,回去以后,一半用來購買你修練要用的丹藥,剩下一半買些歸元丹和療傷用的丹藥。然后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fā)去……”

  最后一句話還沒說完,陡覺頭頂天空金色光華閃得一閃,緊跟著一聲轟隆巨響,地面都劇烈震動了兩下。

  兩人一驚之下,轉(zhuǎn)目望去,但見城西西南角上,煙塵沖天,強烈的金光緩緩散盡,正是魯家所在的方向。

  兩人面色一變,奔到近前,整個魯家前后兩進庭院,已盡數(shù)化為一片廢墟。

  除了僅存的一個魯云,魯家至此滿門盡滅!

  “林家!林中老匹夫!”

  這一剎那間,周進如受油煎火炙,全身從里到外,仿佛都在燃燒沸騰。

  ******

  第74章公道(二)

  城東林家府邸,中院正屋內(nèi),族長林中坐在太師椅上,仰頭望著屋頂,陰沉了一張臉。

  這兩天他的心情極差,因為圣魂果那件事。

  昨夜別瞧玄羽派將林家的人放了回來,可他們林家也不可能不給玄羽派一個交代。因此自從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林二爺已經(jīng)被他親手擊斃。至于林二爺那一脈的其他幾個參與其事的人,也被廢去了修為。

  親手擊斃自家兄弟,他并不感到難過痛苦。他也不怪自家老二居然瞞著自己,想獨吞圣魂果;換成是他,他也照樣會那么做。

  但他恨的是,林二爺光有獨吞的膽子,結(jié)果卻把事情搞砸了。

  就憑魯家的那點兒家世,不管是隨便找個借口,光明正大的將魯家和魯蒙滅了,還是背地里偷偷動手,這都是件簡單不過的事情。玄羽派和寒沙城其他三家,誰會閑著沒事干,真去管這等小事?憑魯蒙區(qū)區(qū)一個普通內(nèi)門弟子的身份,玄羽派又豈會當(dāng)真去替他出頭?

  偏偏老二賣弄他那點兒破聰明,要搞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卻去費工夫為魯家下什么套子。

  魯家后來的確是被他套進去了,然而連帶玄羽派的一個真?zhèn)鞯茏右脖粻砍读诉M去。牽扯進去也就罷了,圣魂果何等事大,那時他若是橫了心,連那玄羽真?zhèn)饕惨积R斃了,至于給他們林家留下這么大一個禍患?

  周進倘若日后當(dāng)真成長了起來,身份最低都是羽仙閣的長老。

  現(xiàn)在倒好,這個大麻煩還得自己冒險設(shè)法子去盡快解決。

  “還有林海山這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這整件事情,林海山才是關(guān)鍵和致命所在,自家老二可說從頭到尾都是白費心思。他就算再精打細算,做得天衣無縫,到頭來還是要被自己的親孫子出賣給玄羽派。

  可惜那小畜生奸猾得很,自昨夜一事后,早已沒了影子。

  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斬草不除根,可不是他的作風(fēng)。魯家那老頭子行將就木,半截身都入了土,倒也無關(guān)緊要,不過他那孫子才十幾歲,這禍患卻不能留下來。

  對他這等真罡大成高手而言,覆滅擊毀一族一戶,不過抬手間事爾,壓根兒不必費什么心思力氣。

  現(xiàn)在真正麻煩的事情,是那玄羽派的真?zhèn)鞯茏?,周進。

  心中正琢磨著怎么才能不知不覺的解決了周進這個大麻煩,外面老仆忽然敲門進來,神色間充滿了驚奇。

  “老爺,天鳳樓的黃老掌柜前來拜訪?!?p>  “黃老掌柜?”林中一愣,一時還道是聽錯了,“黃丞儒黃三鑒?”

  老仆道:“是的,老爺,跟黃老掌柜同來的還有天鳳樓現(xiàn)任的三位掌柜。”

  林中更是吃了一驚,霍然起身,心中驚訝奇怪之極。呆了片刻,急忙揮手道:“我親自去迎接,你快過去通知三爺他們?!?p>  “黃三鑒和天鳳樓的三位掌柜怎么會來我林家?”

  林中一面匆匆趕去府外迎接,一面暗自琢磨,心頭疑惑之余,卻也感到一陣受寵若驚。

  天鳳樓那可是天靈會本家的商號,三位掌柜的身份,都非同小可,修為也無不都入真罡境。而黃丞儒更是厲害,他除了是上代天鳳樓的大掌柜外,更要緊的卻是他那神兵、丹藥、奇珍三道上鑒寶師的名頭。

  這可不僅僅是寒沙城里的名頭,黃丞儒的三鑒之名,可謂是天下聞名,這是寒沙城里僅有的幾個真正的人物之一。

  他們林家別看跟魏家、馮家、賀家號稱寒沙城的四大武道世家,可跟天靈會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往常他們林家就算想要巴結(jié)人家天鳳樓,也不得其門,哪知今晚黃丞儒和三位天鳳樓掌柜居然親自光臨拜會他們林家,豈能不讓他受寵若驚?

  匆匆到了府外,只見黃丞儒當(dāng)先站在中間,身后是天鳳樓現(xiàn)任的三位掌柜。這三人他當(dāng)然都認識,一位叫黃充,另外兩人分別叫于富和易誠。

  “黃老先生和三位掌柜光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绷种汹s忙迎了上去,滿臉堆起笑容,“四位快快有請?!?p>  黃丞儒只微微點一點頭,黃充等三位天鳳樓里的掌柜也都木著一張臉,回過禮,應(yīng)付似的干巴巴笑了笑。

  三人跟在黃丞儒身后,大模大樣的進了府門。

  林中見了四人這情形,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這可不像是什么前來拜會的模樣。心下感到一陣不安,呆了一呆,才趕緊當(dāng)先在前領(lǐng)路,引著四人進了客廳。

  入座后,林中親自端水奉茶,殷切招待過了黃丞儒四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試探地說道:“黃老先生,三位掌柜,招待不周,萬請海涵。四位深夜造訪,不知所來是為了?”

  黃充三位掌柜眼觀鼻,鼻觀心,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卻誰也沒動一動,更對林中的話全沒反應(yīng)。

  黃丞儒笑了一笑,也沒開口,但也更沒半點離開的跡象。

  這一來,林中滿心茫然,一時傻了眼。

  好一陣子,心中越來越感煩躁不安的時候,下人入廳通報:“老爺,三寶閣葉通天葉掌柜前來拜訪?!?p>  林中吃了一驚,眼見黃丞儒聽到這句話,又笑了笑,黃充等三位掌柜臉上也顯出奇怪的模樣,心中的不安越發(fā)深重了幾分。

  葉通天前來,絕無好事。

  這葉通天自來目中無人,行事狂妄無忌。以前他們林家就有不少人吃過他的大虧,這都不用說了。以葉通天的為人,他們林家和三寶閣雖然說不上什么仇怨,可也更談不上有半點交情。

  今天晚上,黃丞儒四人前來拜訪,既不吃茶,也不說事,就那么直戳戳的坐著,這情形已經(jīng)讓他感到驚疑不定了,誰知葉通天現(xiàn)在也跟著來拜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中心中驚疑更深,皺著眉頭,出去將葉通天也請進了廳。

  葉通天比黃丞儒等人更出格兒,他一入廳,向黃丞儒見過了禮,又向黃充三人點一點頭,便大刺刺的坐了下去,兩眼一合,干脆連林家的招待和林中的客套話都不理會。

  林中心頭暗自惱怒,黃丞儒等四人也還罷了,畢竟是天鳳樓的掌柜。葉通天年紀(jì)既輕,真要論起輩分來,自己比他都要高出兩輩來,到了他們林家,他居然還如此托大失禮,真是豈有此理了。

  ******

  第75章公道(三)

  林中忍不住怒火,正要開口,這時葉通天眼皮都不抬,突然漫不經(jīng)意地開口說道:“林族長,我記得你剛才在外面跟我說過‘迎接來遲,還望葉掌柜恕罪’,是不是有這么一句話?”

  林中道:“怎么?”

  葉通天笑了笑,睜開了眼皮,懶洋洋地說道:“承認便好。你既認有罪,要打要罰,權(quán)在別人,光靠嘴皮子上不痛不癢的認一認,那當(dāng)然也抵不得什么數(shù)?!?p>  林中一愣,心頭更來了氣,眼中兩道寒光直刺過去,在葉通天臉上打了兩轉(zhuǎn),微微冷笑,道:“怎么?葉掌柜說的所謂‘權(quán)在別人’,這個‘別人’,難不成指的正是閣下不成?”

  葉通天眼皮子一翻,冷冷地道:“我葉通天生平,向來只占別人便宜,絕不吃半點兒虧,這點寒沙城人盡皆知。若有哪個不開眼的老東西敢開罪我,只是打罰,豈非太過便宜?至少先來一趟油浸火烤,再來喝尿吃屎,最后才幻心搜魂。如此或可解我心頭之氣。”

  “卻不知老夫和我們林家怎么開罪了葉大掌柜,倒要請教!”

  林中勃然變色,心頭氣怒之余,也委實奇怪迷惑,難道自己和族內(nèi)的什么人,無意中還當(dāng)真得罪了這姓葉的不成?

  正如葉通天自己剛才所說,他為人做事,睚眥必報,決不肯吃別人的半點虧。

  這脾氣要換成別人也還就罷了,偏偏這葉通天不但自身修為高深,年紀(jì)輕輕,就已突破進了真罡境,加上三寶閣背后又似乎隱藏著一股詭秘的力量,整個寒沙城里,還真就沒幾個人敢得罪他。

  林中本身并不怕葉通天,但卻十分忌諱三寶閣背后的力量。

  “怎么得罪了我?”葉通天瞇起了雙眼,“老東西,你難道不知道,五萬年前,魯家祖上跟我葉家祖上本就是同出一門?不但如此,我兩家后人更是世代喝過血酒,賭過咒誓的異姓兄弟。

  “你們林家昨天幾乎滅了魯家滿門,今晚前不久,你這老匹夫更親自出手,將魯家宅院也打成了廢墟,連最后僅存的一個孤苦老爺子和一個小小的少年你們都不放過。

  “老東西!你說你和你們林家怎么得罪了我?”

  林中怒道:“姓葉的,你消遣我來著?”

  他心中又驚又怒,但更多的還是驚疑和不解。

  照眼前這形勢來看,黃丞儒和天鳳樓的三位掌柜,只怕來意也不善。

  這種情形讓他凜然心驚,真要起了沖突,只有林家吃虧一個下場,如果他們林家確實無意中得罪了葉通天,他今天大不了認軟服輸,借坡下驢便是。

  然而葉通天剛剛的一番鬼話,卻讓他這盤算全都落了空。葉通天空口白牙的胡牽亂扯一通,他連半個字都不信。魯家真要跟葉通天有關(guān)系,會被他們林家滅門?

  葉通天這是擺明了憑空在硬找借口,非要來跟他們林家尋仇生事。

  “很好!姓葉的,你仗著背后有人撐腰,非要找事,我林家還怕你不成?”

  林中神色陰沉,冷冷地瞪了眼葉通天,轉(zhuǎn)向黃丞儒,又低聲道:“敢問黃老先生和三位掌柜,此來莫非也要跟我們林家為難么?”

  “為難林家?”黃丞儒瞄他一眼,“老弟此言差矣?!疄殡y’二字,如何當(dāng)?shù)??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貴族無緣無故,滅絕魯家滿門,手段為免太過毒辣,于情于理……”

  林中聽到一半,臉色已變,不但葉通天,連黃丞儒他們四人今天來他們林家,居然也是沖著魯家一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魯家絕對不可能跟天鳳樓和三寶閣有關(guān)系,若連這一點都搞不明白,他們林家又豈能延續(xù)至今?

  難道圣魂果的事情暴露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除了玄羽派,這個世上,真正對圣魂果的秘密有所了解的,也只有他們寒沙城四大武道家族里的少數(shù)幾個人,外人即便聽說了圣魂果,也絕不可能知道它里面隱藏的秘密。

  要說黃丞儒和葉通天真是來為魯家的事情討個公道,簡直笑話奇談了。

  天鳳樓的人,從根本上來說,跟世俗里的那些商賈沒什么區(qū)別,葉通天更不用說,他自己背地里都不知道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他們?yōu)轸敿矣戇€公道?

  笑話!

  林中這時不等黃丞儒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黃老先生,這件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魯家被我林家所滅,這事我們林家絕不會有半個字的否認。但諸位可知我林家何以出此辣手?”

  說到這里,他目光在黃充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森然又道:

  “因為那魯家強奪我林家的孫媳,這等事情,豈但是在踐踏我林家的尊嚴(yán)?那更是在徹底的撕我林家的臉皮。我們林家若不抗?fàn)幏磽?,讓那魯家得逞了,我林家日后還有何面目再立足武道?死后又有何顏面與列祖列宗相見?

  “說句不怕得罪黃老先生和三位掌柜的話,此事易地而處,四位又當(dāng)如何?”

  這些話固然不成道理,卻也無可辯駁。

  黃丞儒等人早已完全明白了前因后果,眾人都知魯蒙奪親陳錦兒,本就是林家的陰謀陷阱,林家真被魯家撕破臉皮,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

  但這陷阱魯家既已掉進去,也遭林家滅門,便成定局。為此陷阱陰謀,林二爺當(dāng)初很費了些心思,眾人現(xiàn)在雖然都清楚明白,可又無從證明。

  拋開這陰謀陷阱暫且不論,正如林中所說,易地而處,天鳳樓也會是同樣的做法。武道中人,大多時候,面子和尊嚴(yán)可與性命生死相比,更遑論是一族一派的臉面和尊嚴(yán)了。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魯家被林家滅門,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林中還待開口再說,這時下人突然又一次入廳通報:“老爺,玄羽派的周進前來拜訪?!?p>  “周進?玄羽真?zhèn)鞯哪莻€周進?”林中一愣。

  “是的,他是那么說的?!?p>  林中此時還為黃丞儒和葉通天等人的真實來意迷惑不定,滿心都是煩亂,聽到周進前來拜訪,簡直可笑,怒道:“他是什么東西?不見,讓他滾!”

  “你讓誰滾?”葉通天語氣森寒如冰,眼中突然間爆出兩道如電似的精芒。

  林中一愣。

  “葉小子,周小友到了,咱們出去迎接?!秉S丞儒一笑起身,已當(dāng)出去。

  黃充三位掌柜也趕忙起身跟上。

  葉通天冷笑著瞧了眼林中,也匆匆趕去迎接。

  廳中只剩下林中腦中雷轟電掣,愕然呆住。

  ******

  第76章公道(四)

  “周進?!”

  林中腦子一時仍然轉(zhuǎn)不過彎來。好一陣子,方才全身一個激靈,感到從頭到腳,仿佛被澆了盆冷水下來,那股寒氣直透心底,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他剛出廳門,便見黃丞儒當(dāng)先在前領(lǐng)路,葉通天和黃充等四人左右簇擁著一個瘦削的青年,已經(jīng)進入府中。

  這一干人猶入自家庭院一般,一路又大模大樣地往正廳這里趕過來。

  林中自然聽說過周進的名字,但卻還沒親眼見過。這時候不用想也知道,被葉通天簇擁著的青年,自然便是周進了。

  黃丞儒領(lǐng)路,葉通天和天鳳樓三位掌柜左右簇擁,如此光景,駭?shù)昧种腥矶嘉⑽⒂行╊澏读似饋怼?p>  眼前這一幕,若非他親眼所見,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黃丞儒和葉通天是為魯家一事而來,這是真的!

  林中突然間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肿惆l(fā)虛。

  這周進究竟是何人物!

  “老匹夫!”

  周進才到門口,目光便落到了面前身形高瘦的林中身上,雖然滿腔怒火都在燃燒沸騰,然而神情和語氣卻反比平時更加的沉靜平穩(wěn)。

  “依照你剛才跟黃老先生他們所說的道理來論,我周進和魯蒙既屬同門,又相交于微時,更曾同歷過生死險境。如今他們?nèi)謇嫌讛?shù)十口人,全都無辜枉死于你們林家。

  “老匹夫!你這豈非也是在踐踏我的尊嚴(yán),撕我周進的臉皮?我若不能將你們林家滅之絕之,斬盡殺絕,魂夢之中,我有何面目再跟魯家滿門老小的冤魂相見?

  “我若不能替魯家報此深仇大恨,我又有何顏面再立足這天地之間?

  “你們林家置上古歷代帝尊所立規(guī)矩于不顧,為了區(qū)區(qū)一顆神果,便輕造滅門絕戶的大孽。我若不能為魯家討還公道,豈非愧對往圣先賢,歷世諸帝?”

  說到最后,又厲聲道:“老匹夫!我說的這道理可對?”

  徐星跟在黃充三人后面,聽到周進這番話,心頭悲憤交加,情緒激蕩,這時再也忍耐不下去,沖上前來,紅了雙眼,向林中戟指怒叫:“老雜種!你們林家滅門魯家,這仇我以后要是不能報還,爺爺就算死了,也不入往生輪回,必化厲鬼,將你們林家這幫狗畜生一個不剩的拖下去!”

  “好!很好!好得很!”

  林中還沒說話,突然一個聲音自周進等人身后響起,一個魁梧老者大步走近。

  林中面色慘變,腳下一動,便要伸手阻止,旁邊黃丞儒只道他見事難挽回,要對周進動手,左手掌心一道黃光閃了一閃,林中全身已經(jīng)僵住,到口的一句話又啞了下去,驚慌恐懼到了極點。

  此時說話那老者已經(jīng)走近,黃充低聲對周進道:“周先生,這老兒是林家的三爺,林圖。”

  林圖已經(jīng)暴怒,到了近前,目光掃過眾人,眼中猛然迸出兩道精光,如刀似的向周進直逼過去,冷笑道:“不錯,便是你剛說的那道理!我們既敢滅魯家全族,還會怕你這區(qū)區(qū)一個不入流的玄羽真?zhèn)鞯茏??倘若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林家都被你斬盡殺絕了,我算你本事!”

  “畜生!畜生!沒腦子的畜生!你眼瞎了,你沒看到眼前的形勢嗎!老四呢?老四為什么現(xiàn)在還沒過來!”

  林中心中狂吼怒罵,焦躁驚恐憤怒至極,然而全身被封禁,卻連眼皮都不能再眨一下。

  周進點一點頭,說了個“好”字,又道:“我只可惜你們無法親眼看到那一天。不過那也無所謂,我會留你們?nèi)齻€老匹夫一道殘魂,讓你們親自見證你們林家滅絕的那天。我也讓你們體會感受一番,被人滅門絕戶的滋味。”

  “哈哈哈!笑話!就憑你?莫非今天你就想殺了我們,給魯家報仇不成?”

  林圖仰天縱聲大笑,神色間充滿了極度的鄙夷和不屑。

  周進對他們林家來說,的的確確是個隱患和大麻煩,但那至少也要等數(shù)十過百年后,周進真正成為了玄羽四殿首座或者羽仙閣長老,以及天機六老間的其中之一,才夠那個格兒。

  周進如今連真武尚且都還沒入,不過區(qū)區(qū)的初武易經(jīng)境,跟他真罡大成的修為境界比起來,簡直連螻蟻和蟲豸都還不如。

  “我現(xiàn)在的修為,是不能親手殺了你們……”周進神色平靜,這兩句話卻是言盡意存。

  林圖臉上笑意一僵,直到這時才稍稍覺察到了情形似乎有些不大對,望向黃丞儒等人,目光最后落在了葉通天身上。

  天鳳樓四人和葉通天的來意他剛剛已經(jīng)聽下人說過,但卻沒瞧見黃丞儒五人適才簇擁周進時的景象。

  天鳳樓何以竟會為周進出頭,他怎么也想不通,但黃丞儒等人他卻并不擔(dān)心。照這情形來看,周進真正所仗恃的,也就是葉通天了。

  葉通天的手段,他多少也知道幾分,還真不敢等閑視之。

  葉通天這時候反倒并不理會林圖目光中閃動的陰沉和惡毒,只是望向周進,等他決定。

  周進回頭瞧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這次前來林家的路上,周進曾私下里問過葉通天,倘若和林中林圖等人交手,他有多少把握,葉通天當(dāng)時卻只回答了四個字:

  易傷難殺。

  天鳳樓是道門商會,商賈都講究和氣生財,周進若開口請?zhí)祆`會幫他滅了林家,首先不說這件事他不可能完全假他人之手,此外,就算他真開了口,黃丞儒他們也絕不能以天鳳樓的名義來做,這一來,虧欠的人情可就大了。

  這不是周進要的結(jié)果,所以無論葉通天還是黃丞儒等人,他只是借他們之勢。為魯家一眾冤魂討還公道,今晚就要林中他們兄弟以死抵命,他得靠其他辦法。

  這辦法林中和林圖很快就已親眼見到,兩人整張臉剎那間完全變了顏色,由鐵青變?yōu)閼K白;眼中的神色,也由最初的震驚轉(zhuǎn)成了恍然,可這份恍然只在一瞬之間,又化成了最深徹的絕望和恐懼。

  周進慢慢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事,一塊不到三寸寬的黑色鐵令。

  既然這場人情虧欠已無法避免,那就欠最大的一個。

  看到這塊烏沉沉的鐵令的那刻,除了黃丞儒一笑之外,就連后面的葉通天和黃充等人,也無不變色,駭然失驚。

  葉通天心中砰砰而跳,他盡管早已親自見識過了陸道恒當(dāng)初對周進的禮敬看重,可也萬萬不敢想象,連這塊鐵令,陸道恒竟都會贈給了周進。這可就遠遠不只是什么簡單尋常的敬重。

  “帝宮神將的‘玄金鐵令’!”

  此時又有一人走近,變色失聲而呼。

  玄金鐵令,正是歷代帝宮神將的身份令符,持此令符,即如帝宮神將親臨!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