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塵…月輕塵…”月輕羽不自覺的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如同陳釀的老酒,醇厚甘冽,沁人心脾。
這個名字一出現在月輕羽的腦中,便如同翻騰海浪,朔月流光,讓她瞬間眼眸清明心神激蕩。
月輕羽一把撈起自己的長發(fā),忙往洞府的另一個洞口跑去。
月石洞中瑩瑩輝映,灑落滿室光華。
放置月石的結界還在,未曾更改損壞半分,月石也立在聚靈陣中散發(fā)中柔和的月輝,但月石中空無一物。
月輕羽心下一沉,看來月輕塵已經醒了,而且還自己跑了。
月輕羽腦海一片空白,一顆心瞬間空洞冰涼,轉身便跑出去尋。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人,怎么能這么輕易的丟了?
月輕羽這廂急匆匆的從洞府中出去,才跑到洞口處,逐風就撒腿跑了回來,銀白毛色在黑夜中極為打眼,如同螢火燈引般,只見他身上掛滿了黑色的羽毛,嘴里還叼著什么東西。
月輕羽心道莫不是逐風這么快就把那只烏雞給拔毛吃了?
把月輕塵給看丟了,她還沒找他算賬,他居然還有心情吃雞?
月輕羽沉著臉,呵斥的話還未說出口,逐風就把他口中叼著的東西拋向了她。
“主人!主人!,您的兒子!”
此時正是夜里,涼風習習,無星無月夜幕黑沉,月輕羽站在洞口處看著這只不過只及她腰高的小豆丁,只覺一陣恍惚。
“小老虎,這就是你的主人嗎?”
一只通體發(fā)黑的烏雞從逐風的背上跳了下來,如果不是洞口散發(fā)的光亮,月輕羽都輕易發(fā)現不了它。
“對啊對啊,我主人可是很厲害的神龍?!?p> 烏雞看著黑發(fā)黑衣的月輕羽,心里不由生出親近之感,它雖開了靈智卻修為不高,這幾百年來都無法進入月輕羽施了結界的洞府中,這還是它第一次見到小白虎口中的主人模樣。
烏雞尖著嗓子興奮道:“我怎么覺得她倒像是我的同族?!?p> 逐風鄙夷道:“你這么弱,怎么和我主人是同族?!?p> 烏雞怒上心頭撲棱著翅膀去啄逐風“我才不弱!我才不弱!”
“阿娘,餓了,要吃東西。”
小胖子一句話打斷了烏雞和逐風的打鬧爭吵,也把月輕羽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胖子一把抱住月輕羽的腰,一雙黝黑的眼睛呆呆的望著她。
“你……你叫我什么?!”
月輕羽覺得現在好比被天雷給劈了一道,是雷的外焦里嫩。
她想過許多次與月輕塵再見的畫面,如今見著了,卻不想是這般場景,月輕羽雖然面上不顯依舊一副冷淡的神情,但心中卻是如雷霆萬鈞,震蕩激昂。
“阿娘”小胖子聲音軟糯清脆,神情卻是呆滯,呆呆的喚月輕羽的樣子仿佛她真的是他親娘。
月輕羽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面前的小胖子,是月輕塵沒錯。
他的肉身是她花了數百年用草木之精凝成的,雖然和她之前的有些許不同,胖了些,卻的確是他的氣息。
但一雙清澈含光的眸子卻少了幾分神采。
“主人,你讓我好好看護你的兒子,這幾百年我都好好看護著,絕對沒有餓著他。”逐風吐著舌頭,流著哈喇子,一臉求夸贊愛撫的神情。
月輕羽只覺腦袋鈍痛,她睡著的這些年,這只不靠譜的白虎都教了月輕塵些什么東西?
月輕羽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繃住臉上淡然的神情,怒道:“他不是我兒子!”她什么時候說過月輕塵是她兒子了?
逐風頭一歪“那是什么?”
月輕羽盯著小胖子看了半晌,直到小胖子呆愣的視線和她撞上,月輕羽心中一動再沒有任何猶疑,說道:“他是……我夫君?!?p> 一聲巨大的倒地聲音帶起飛揚的塵土和幾根黑色的雞毛。逐風顫顫巍巍爬起來道:“主人,這小胖子不過豆丁大小,都還不夠我一口塞的?!?p> 身邊的烏雞跟著小雞啄米般點頭。
逐風又道:“主人你還不如選我,我就快進入化神期了,馬上就是神獸了!”
一旁的烏雞聽罷又快速的搖頭,一顆小腦袋晃的月輕羽眼睛都要花了。
嘴里還嘟囔著“你才不行,你才配不上?!?p> 小胖子聽到月輕羽所言,圓潤的臉上神情似有不解,清澈卻又無神的眼睛中有幾分疑惑“阿娘,夫君是什么?”
月輕羽蹲下身來,耐心與他解釋道:“我不是你的阿娘,夫君呢就是我最親近之人,每天和我在一起,你難過我也會難過,你開心我便也歡喜,記住了,你叫月輕塵,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以后我們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p> 月輕塵聽罷似懂非懂的點頭,而后又搖頭,眼中似有迷離的霧氣,又帶著幾分怔愣呆板。
月輕羽也不盼著他一下能聽懂,只是摸摸他的頭,又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臉頰,眼中有柔和的笑意和晶瑩的淚光。
而后站起身,輕輕的牽起月輕塵的小胖手,就如同數年前他似若珍寶般牽起她的手。時光往轉反復,歲月顛轉輪回,如今是她執(zhí)起了他的手,輕聲說起了曾經一樣的話語:“走,我們一起回家?!?p> 月輕塵抬頭問道:“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嗎?”
月輕羽微笑“只要我們在一起,無論在哪都是家?!?p> 月輕塵卻好似聽懂了般,臉上綻出一絲笑容來,小胖手用力回握住月輕羽的手。
如獲至寶,滿心歡喜。
數年后月輕羽再憶起這般場景,只道若時光停在這一刻,若這便是結局該多好。
但世事總是這般無常,人世幾回傷往事,苦多樂少,無論凡人還是神魔,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