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看到東陳千雪是在下午吃飯的時候,三個人圍著一張桌子。
林川看到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面前的小哥用筷子夾著米飯細嚼慢咽的樣子。
“千雪兄弟。”林川喊道,他指向東陳千雪快要空空如也的碗底。
“若是不夠吃的話,鍋里還有點,我可以為你剩一些來?!?p> “不用了,這些足夠?!睎|陳千雪快速放下筷子。
“你們二人年齡相近,應該有可以互相聊聊。”神秀道。
說完這話神秀便離開了,留下林川與東陳千雪兩人。
話是這么說,但是此時二人各懷心事,彼此都沒有說話。
“千雪兄弟,師傅這邊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廂房,我領你過去看看?!?p> “麻煩你了。”說著林川將東陳千雪帶入廂房。自己則回房繼續(xù)休息。
另一邊的東陳千雪坐在房間內(nèi)一直思索神秀說的話。
“他和我很像,不……準確的說我和他很像……”想著,她不由得出神,這個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
等林川下午修行完畢后,桌上放著一封信。
打開看是神秀留的,大意是我有事出去兩天,你要好生修持,照顧好寺廟,最后又著重叮囑道:“后院地窖每日在那里放一碗白米飯,但是切莫好奇而伸頭?!?p> 林川不知神秀最后一句話是何意思,但是既然他如此說,自己照做便好。
晚飯時分,林川打開門看到東陳千雪在那邊練劍,便走過去。
林川走過去,靜等著對方將一套劍式練完。
“千雪兄弟,你的劍招深邃精妙,相必是家學淵源。”
“這些劍招不過是看著別人胡亂練就的,算不上什么上乘,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p> 林川搖搖頭,他本來就不是想過問這些劍招,他真正想問的是那把劍。
“算了,我自己明白,根本不是那塊料,練了也是白練。不過千雪兄弟,你這把劍倒是不錯,是你們家祖?zhèn)鞯膯???p> 東城千雪流出一抹追憶,她說道:“并非如此,嚴格來說這把劍并不屬于我?!?p> 林川雙手握緊,心中暗叫道,果真如此嗎?
不過他并沒有太過追問,某些事情說的太深,就會引起別人懷疑。
告別東城千雪后,林川一個人走著?;秀遍g便來到了后院,后院中有一個古井,古井上壓著一個大石頭。這是林川第一次來到這里,本來他并不在意這件事,但是根據(jù)神秀的意思,這個古井里邊應該有一個人。
“他是誰?他有什么來歷?神秀為何如此在意他?把它關在這里?”
當然這件事情無人給他解答。他只是來到井邊,看到井邊有一只破碗,隨手拿起便走了。
走出后門,林川全身都出了冷汗,剛才他明明聽到井中有人說著:“阿彌陀佛!”
“里邊關的竟然是個和尚……”
隨后林川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
另一邊的東城千雪,在林川離開之后默默來到這里,她能夠感覺得到,里邊有東西讓她的劍在躁動。
身為客人她不覺得自己應該進去瞧瞧,然而她還是走了進去。
第二天清晨,東陳千雪打開門,并沒有向平時一般晨練,而是迅速朝著寺廟外走去,她的氣息看上去有些紊亂,但她速度還是足夠快朝寺廟外沖去。
她剛沖到佛堂前,一直腳踏出寺廟,另一只腳如何也離不開寺院,身后長劍不斷嗡鳴。
她拿出背后長劍毫不猶豫直接扔向佛堂,劍甫一扔出,她氣息驟減,瞬間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她撿起長劍,神色好轉,一雙眼開始變得詭異莫名,后來漸漸平靜下來。
林川照例是打坐練功,然后拄著拐棍到外邊散會兒步,早些天他的身體經(jīng)過神秀對的調理,好了許多,但是依舊治標不治本,體內(nèi)經(jīng)脈斷裂的很嚴重,幾近破碎,所謂的能走,不過是表象,一旦有什么外力入侵,身體直接會變得稀爛。
哪怕是現(xiàn)在這般,依舊不太好,雖然能走,但是根本拿不動重物,不然以他的底子來說,不可能連一個樹都爬不上去。
回到寺廟時,東陳千雪出奇的沒有練劍,而是坐在涼亭中看著林川。
“東陳兄弟。”林川打招呼道。
“林大哥?!睎|陳起身致敬道。
“東陳兄弟來這里有什么事嗎?”林川問道。
“閑來無事,看看風景。林大哥詢問你一件事如何?”
“請講?!绷执ǖ?。
“林大哥請!”
兩人坐在小方桌上。
“我想問林大哥若是一個人身不由己干出的錯事究竟該如何算?”
林川聽完一愣,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你為何有此之問,但是有一點可以明了,若是身不由己,則錯不在你,起碼最大的惡不是你,但同時這并不代表你就沒有責任,只是相對來說,你不是首惡,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我們首先要做等我是對得起...”
說著林川指向自己的心臟。
林川不再言語,因為東陳千雪并沒有再往后問下去,而是在靜靜思考。
“如何才能確定自己對得起自己這顆心?”東陳千雪又問道。
林川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頭道:“我不知道。我自己也在問自己怎么才算對得起這份心?!?p> 兩人同時沉默,各有心事。
良久東陳千雪才道:“聽林大哥這句話,小弟受益匪淺......”
林川起身擺手道:“不,我只是說了自己的心里話,算不得什么受益匪淺,更何況這只是我的道理,或許有一天你聽了別人的道理就又是一番風景了?!?p> 看著東陳千雪離去,林川閉上眼睛,雙手扶額。
“東陳這句話讓他暗自提防,不知道是何意,不過他敏銳感覺到對方狀態(tài)有點不對勁,好似在苦苦壓制著什么?”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林川干脆就放棄想這件事,他忽然想起,他此時應該去后院為那位神秘人送飯。
臨到后院之前林川非常巧合遇到東陳千雪在這邊練劍,林川對他點頭,對方也朝他輕輕頷首。
神秀并未在信中說要如何避諱他人,所以林川便大大方方端著碗朝后院走去。
“林大哥?!?p> 林川回頭,看到練劍的少年依然執(zhí)劍而立,道:“后院濕冷,你身子骨虛弱,要小心一些?!?p> 林川笑著點頭,緊緊身子道:“不礙事!”
轉過頭去,林川額頭緊皺,拿碗的手也緊繃起來。
“林川這時才意識到,對方對自己是不是太過親切些?明明兩人才認識一天不到?貿(mào)然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些唐突?”
想到這里林川才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說自己對他親切是因為那把劍,還有某些不可說的原因,那對方對自己親切就沒有道理了。
事情好像從今天早上神秀走以后都變得有些復雜了。
庭院里的東陳千雪臉色忽然變得猙獰。
她直視手中的劍,道:“我不管你是誰,從我的劍里滾出去?!?p> 良久她臉色才緩和過來道,只是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后院中,那塊大青石依舊壓著那口井,仿佛亙古不變。
到現(xiàn)在林川都不明白井中之人是如何吃到東西的,不過他暫時沒有興趣去研究,他相信如果他作死去研究這些,真的可能會死。
他來到井邊,將碗放在石頭下邊正準備離去,忽然聽到井中的聲音,如果說上次還是很模糊的話,這次他是真真正正聽到了。
“佛……魔……吃人……”
林川隱隱約約聽到這幾個字,不得不說,這幾個字令他頓足不前,因為天魔經(jīng),他對魔這個字格外敏感。
有一件事他格外迷惑,那就是為何所有人都篤定他修習有天魔經(jīng),包括自己的父母,都認為自己修習了天魔經(jīng),他自己都不知道天魔經(jīng)是什么?
外界可能還以為天魔經(jīng)是什么絕世寶典,但經(jīng)歷這么多林川心中卻不這么認為,天魔經(jīng)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尋常意義上的經(jīng)文,它可能類似一種身份,一個被選召者,自己身上可能天然被打了某種標記,一種注定為魔的標記,這也能夠解釋為何神秀以及前輩對于他是否身懷天魔經(jīng)只字未提。
不過林川并沒有在井邊太過停留,因為井中總能傳出一種令他不寒而栗的的氣息,這令他很不舒服,他迅速離去。
離去之后的林川坐在屋內(nèi)依舊感覺有些心驚膽戰(zhàn),那一刻他忽然想到許多,比如說神秀離開,比如說那口井。
所有事情發(fā)生變化或許并不是因為神秀離開所導致的,而是因為那口散發(fā)著令人不安氣息的井。
因為思索過多,林川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本身身子骨就不好,再加上大腦用力過度就會顯得困乏,本想在修行一會兒的他現(xiàn)在也沒了心情,直接倒在床上。
另一邊,東陳千雪的房間,她盤膝打坐,背后的那柄劍泛著紅光,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躁動。
如果林川在這里就能感知到這股氣息和井中十分相像。
隨著修煉,東陳千雪體表流出一層細密的汗,忽然間她雙眸睜開,眼中一片冰寒,而那雙劍的躁動也逐漸平穩(wěn)下來。
東陳千雪起身去拿劍,腳步一個瑯蹌,直接摔在地上,不過她依舊奮力爬起,拿著這柄劍裝在劍匣中。
剛放入劍匣,劍又開始不安躁動,甚至于比剛才更加猛烈。
東陳千雪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厲色,她手中握著這柄劍冷聲道:“若是你再動砸了你?!?p> 劍立時停止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