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依舊是獨自來到城北,在小攤上買了張武生面具,陳閑大搖大擺走向千藝賭坊。
他裝扮出來的這個形象算是比較有特點的,很容易在人腦海里留下印象,但由于賭客們來來往往的時時變動著,現(xiàn)在能一眼認出武生面具人的賭客其實并不是很多。然而負責擂臺這一塊的管事和莊家們并未換人,他們對于武生面具人的印象相當深刻,在陳閑剛剛走來賭坊第二層,眼尖的管事和莊家立馬認出了他。
羽音這時候也恰巧來到千藝賭坊第二層,她也一眼注意到了武生面具人。
陳閑上一次連勝八場,當時羽音身旁那個人便說過:“如果武生面具人再來打擂,最多讓其連勝五場?!?p> 這話中之意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便是要以實力控制陳閑連勝的次數(shù),以維持擂臺的正常運營。
當時賭坊的兩個管事也聽見了自家高手的這句話,那么今日武生面具人又來了,即使武生面具人現(xiàn)在尚未上場,暫時也無法預知這個武生面具人今日能夠連勝幾場,但也很有必要提前做好準備。那其中一個管事當即讓羽音先把自家高手請過來,以便到時候可以及時上場。羽音對千藝賭坊的經(jīng)營方式了如指掌,她在看見武生面具人的那一刻也本有這種打算,這時候二話不說,便又匆匆走下樓去請自家高手過來。
千藝賭坊的高手似乎不止一人,今日被請過來的并非上次那人,而是個中年巨漢,此時已經(jīng)站在擂臺一側(cè)靜觀其變。
擂臺上現(xiàn)在是兩個中年人在交手,其中一人已然連勝三場,這倒是比較常見,連勝四場五場才相對較少。
最后的結(jié)果有些出人意料,竟是那連勝三場的人敗了,下方人群反應強烈。
“唉……他娘的,居然輸了……”
“哈哈……贏了贏了……我押對了……”
“嘻……我也押對了……”
阮紅瘦也在擂臺附近,眉開眼笑地數(shù)著剛贏來的幾百兩銀子。她上次雖然輸?shù)靡桓啥袅?,但當天便贏回來了一半,第二天不僅回本了,并且多贏了三千多兩,第三天又贏了將近五千兩。她近來手風順得很,只看擂臺上哪個人長得順眼,她就押誰,沒想到居然把把押中,她自是不勝歡喜。原本當天及第二天第三天,她仍是想教訓那個武生面具人,可武生面具人一直沒有露面,她心中那團火也便消退了七八分,后來情緒經(jīng)過這兩三日的淡化,又贏了不少銀子,此刻的她忙著數(shù)銀子都來不及,哪還有工夫計較這等事情。
她如今鉆研出一個新的押勝之策,看誰順眼就押誰,百試百靈,近來樂此不疲,便準備仰仗這押勝之策發(fā)家致富的。
然而接下來上場的人,讓她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
……
那連勝三場的人被打敗后,陳閑便跳上了擂臺。
武生面具人終于上場了,擂臺周圍的管事和莊家們不由對望一眼,隨即目光齊齊望向擂臺一側(cè)的羽音和身旁那個他們自家高手中年巨漢,羽音正與身旁巨漢說著武生面具人,隨后幾人目光遠遠的對視與交流,各自心領神會的點下頭,現(xiàn)在該做什么自然一切如常。擂臺下方的賭客們開始下注,莊家們也開始忙著登記賭銀等,在場大多數(shù)賭客這時候手上握著銀子,各種猶豫各種分析與推斷,那些上次親眼見證過陳閑連勝八場的賭客,幾乎毫不猶豫,直接押武生面具人勝出。
阮紅瘦倒是無比糾結(jié):“哼……又是這個不是做賊心虛,便是長得太丑的家伙,怎么辦,我到底應該押哪邊呢……”
她雖已不計較上次那件事,可對武生面具人實在沒什么好感,偏又清楚這武生面具人實力不弱,一時間手拿銀票,猶豫不決,嘴上嘀嘀咕咕:“一個已經(jīng)練出偽內(nèi)功的人,在這種地方幾乎能穩(wěn)勝不敗,我如果像上一次那樣繼續(xù)押這個家伙必敗,那我這豈不是要重蹈覆轍?我大人有大量,何必跟銀子過不去?我如果押這家伙勝出,嘻……”
“那豈不……能夠……穩(wěn)贏?”阮紅瘦腦海中已經(jīng)幻想出自己抱著一大筆銀子的美好畫面,然而很快又立馬沉下臉。
“哼……阮紅瘦啊阮紅瘦,你實在太沒出息啦,怎么能向銀子低頭,哪怕這家伙能穩(wěn)勝不敗,你也絕對不能押這家伙,上次便沒有,這次也不行,以后更加不可能……”
阮紅瘦意氣風發(fā)地走來莊家桌子前,右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待她縮回手掌,桌上三枚銅板。
“下注三文錢,賭……那個武生面具人必敗無疑!”
她下完注,頭也不回往回走,覺得自己今日表現(xiàn)得極有志氣,且心性堅定不移。
下一刻。
陳閑勝出。
她再次走來莊家桌子前,又掏出三枚銅板拍在桌子上:“下注三文錢,賭那個武生面具人必敗無疑!”
如此來回五次,陳閑也已經(jīng)連勝五場。
……
……
陳閑連續(xù)五場表現(xiàn)出來的強大實力,毫無疑問已經(jīng)讓在場所有賭客們看出這武生面具人武藝高強,等閑之人根本不是這武生面具人的對手。如此一來,陳閑在他們眼中無異于一棵搖錢樹,只要押武生面具人勝出便能贏錢,這等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在場誰也不愿錯過。尤其是上次見證過陳閑八連勝的賭客,今日便也連贏了五把,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這些人在向身旁人炫耀自己眼力的同時,也便隨口透露出了陳閑上次八連勝的輝煌事跡。
“這武生面具人上次連勝了八場,哈哈……今日只要這人不走,我便往死了押他,準贏!”
“有這種事?那我也押他……”
“唉……我上次倒也在場,但沒想到,這武生面具人今日仍能連著勝出?!?p> “你上次既然在場,今日你居然不押此人,當真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你怕不是與銀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阮紅瘦便是明知陳閑能勝,卻與自己較勁兒不愿押陳閑勝出的人,她聽著這些話,心中極不高興,惱火地瞪著說出這種話的人。其實到得此時,她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尤其是當看見那些贏了銀子的人在她面前炫耀與晃來晃去,她心中羨慕不已,同時也極為心疼。不押陳閑,這等同于眼睜睜的看著真金白銀在自己眼前飄過,而不伸手去拿,她內(nèi)心又糾結(jié)起來。
“我這才是真的跟銀子過不去……”
在賭坊第二層欄桿位置,阮紅瘦自言自語的盤算起來:“看這種情形,這武生面具人仍能連續(xù)勝出,至少連勝兩三場是沒問題的,我難道繼續(xù)押這個家伙必?。侩m然三文錢不算什么啦,但如果我上五場每次押一萬兩,押這家伙勝出,那我現(xiàn)在豈不已經(jīng)到手五萬兩?整整五萬兩啊……”
她這種想法一出現(xiàn),內(nèi)心那桿秤開始失去平衡,扳著手指頭試著說服自己:“我現(xiàn)在年齡也不小了,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以后嫁人怎么辦?我總得備些嫁妝吧?這些東西我不靠自己我能靠誰?我只需要押一次,就一次,不僅嫁妝本有了,連棺材本都有啦……嗯,那便……押他一次?一次贏個夠?對……這個主意真不錯?!?p> 她如此自言自語一番,大步走來莊家桌子前。
“啪——”她用力地將一把銀票拍在桌子上,神采飛揚地挑眉說道:“下注五萬五千兩,賭……武生面具人必勝!”
“五……五萬五千兩?”
莊家不由冒冷汗,桌子旁一眾賭客目瞪口呆。
阮紅瘦下完注,昂著下巴冷著臉往回走,走來一根樓層木柱旁,她環(huán)抱雙臂往后靠在木柱上,一想起接下來能贏五萬五千兩,她心中便美滋滋的,忍不住掩唇竊笑,很快又強作鎮(zhèn)定,一張俏臉一如往常那樣變得冷厲起來,自語著:“哼,我才不是一心一意的想押那個家伙,我只是為了將來能夠體體面面的嫁人嘛。”
她覺得自己挺不容易,需要自己積攢嫁妝本。
……
……
陳閑這一場的對手是個中年巨漢,這巨漢在擂臺下方一眾賭客們的眼中,自然只是個普普通通打擂的人。然而負責擂臺這一塊的管事和莊家們知道,擂臺一側(cè)的羽音也知道,這中年巨漢正是自家高手之一,名叫虎山漢,綽號劊子手,此人體型強壯如牛,曾經(jīng)也的確在菜市口做過幾年的劊子手,后來加入了千藝賭坊,或者準確來說是加入了城北千藝幫。
陳閑從開始上臺便一直留意著羽音身旁的這個巨漢,他知道這正是賭坊派出來的人。
虎山漢向著陳閑一抱拳:“劊子手虎山漢,請閣下賜教?!?p> 陳閑也抱抱拳,嗓音粗沉有力說道:“武生面具人,也請閣下賜教。”
這時已經(jīng)完成下注,擂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擂臺兩人身上,那些押陳閑的人自然希望陳閑勝出,管事和莊家們自然希望虎山漢能夠勝出。羽音也當然希望自家人勝出,她此時心情其實有些忐忑,她雖然不懂武功,但長期以來培養(yǎng)出來的眼力并不差,對武學這方面也多多少少看得懂,已然算得上江湖中人,對于虎山漢的實力,她也有個比較清晰的認知,她知道虎山漢在自家高手中,絕對能排在前三,同時她也知道這個武生面具人很強,誰勝誰負是她擔憂與關注的重點。
擂臺上。
虎山漢突然暴喝一聲,分腿握拳沉腰,架勢剛擺出來,便又立即變招,搶先攻過來。
“砰——”
“砰——”
陳閑也立馬出招還擊,兩人簡單地對碰幾招,一招一式皆是沉重而迅猛,在擂臺上打得砰砰響。
虎山漢接著一拳攻過來,陳閑當即運起三成內(nèi)力,抬起手掌包住對手拳頭。
“砰——”
拳與掌激烈地沖撞在一起,虎山漢頂著陳閑的掌力,卻是絲毫沒有退縮,硬生生的將陳閑向后推出五六步。
“偽內(nèi)功?”兩人目光對視,不約而同訝異地發(fā)出聲音。
虎山漢根據(jù)陳閑能以單掌頂住自己一拳之力,判斷出這必然是練出了偽內(nèi)功,陳閑則非常肯定虎山漢這是偽內(nèi)功之力。
兩人已經(jīng)試出對方深淺,都已是心中有數(shù),極有默契地同時收手后撤,虎山漢站在擂臺中央,他看著陳閑說道:“難怪你能連勝這么多場,居然是練出偽內(nèi)功的人,果然與我猜想一般,看來不能小瞧你?!?p> 陳閑笑起來,面具下他嘴巴在動:“閣下力大如牛,且已練出了偽內(nèi)功,我也不敢小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