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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毒之王

35、醫(yī)院

劇毒之王 光頭爺爺 4202 2018-05-03 19:18:44

  “風一色?!?p>  關(guān)寅將麻將一跨,左邊桌上的胖和尚臉龐同樣一跨。

  胖和尚故意作出摸胡須的老成樣子,只期另兩人不要因為自己把好局攪了而生氣。

  麻將四人,關(guān)寅和胖和尚倒是熟絡(luò),兩個老人卻是一直將臉埋低,讓途經(jīng)的路人感到怪異。

  好在長海醫(yī)院后院本就是供病人休閑玩樂的場所,這兒的人胸前都掛著病牌表明身份。還有手推輪椅的護士,不時帶著她們的病人欣賞結(jié)了點點寒霜的白皮松和楊樹,呼吸冰冷的新鮮空氣好能驅(qū)逐掉身上積累的撲鼻的藥罐子味兒。沒有閑人去擾了四人的興致。

  麻將桌位于兩顆頗大的老楊樹之間,腳下不遠處便是一條鵝卵石路徑,通向醫(yī)院的本部。

  關(guān)寅對面的老人雙手擱在桌角沒有動彈,若有那開了陰陽眼的旁人看個究竟,便可發(fā)覺這老人已然昏睡,反而是一個虛化的長髯道人重疊其身,儒雅隨和,穿著的布衣很有一派儒生的寒酸樣子。他含笑連連,正隨著關(guān)寅他們洗麻將。

  另一個老人同樣昏睡,卻詭異沒有趴伏在桌上。

  原來是這老人背上端坐虛化的中年漢子,眉心散發(fā)一簇淺金的光束,讓被附身的二老定在椅上不得動彈。

  他身著清朝官服,頭頂花翎,深色的袍子繡有藍鱗金須的麒麟,加上其不怒自威的容貌,生前不虧為一個從一品的朝廷大官。

  關(guān)寅拘謹,對兩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沒有半分倨傲。他略一拱手,朗聲道:“小輩或許在滬上麻將上略勝二位一籌。若走的正統(tǒng)打馬吊路子,小輩縱是全力以赴,拍馬也趕不及二位!”

  “就是?!迸趾蜕卸读硕断掳偷姆嗜?,笑瞇瞇道,“兩位城隍爺那絕對是保留了余力,故意露出破綻,好錘煉錘煉小輩……你看,關(guān)兄隱隱有頓悟之象,那眸子里的陰陽二瞳更濃了幾分,還得多虧了二位的點撥吶!”

  身著清朝官服的大漢手捻胡須,聞言好一陣舒坦。即使曉得小輩的言辭假的不能再假,他還是笑納了:“你們嘴舌伶俐,一身功夫卻是真的,不算虛有其表。我這一把老骨頭,被你倆請來搓搓麻將倒也沒有辱沒身份。說吧,能幫的便幫,不能幫的……顯佑能幫。”

  被叫作顯佑的長髯道人略一拱手,笑道:“哎,休要聽陳賢弟胡說八道。”

  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大漢,隨即看向兩個誠惶誠恐的小輩,緩聲道:“賢弟其名陳化成,生前擔任過江南提督,一身武力遠遠不是我這個仕途多舛的酸儒可比的。這客套話誰都愛聽,可也不能耽誤正事?!?p>  說完,沒來得及讓胖和尚再拍一拍馬屁,道人驀地伸出雙手,分別握起胖和尚以及小道士的手心,渾身的氣勢陡然一凝,小輩們便收起了插話的心思,開始任其擺布。

  “我觀小和尚你傷勢尚未痊愈,而小道士更是……咳咳,就算不念你倆昨晚整整焚燒了一宿的疏文,你們身上纏繞的鬼氣也足夠引起我們的重視。實話說吧——”

  道人欲言又止,目光卻有意無意瞥向陳化成。

  陳化成當即會意,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手中懸空的麻將頃刻被碾成齏粉。

  他冷哼一聲,從麻將桌上站了起來。

  “霍兄失蹤時,那一地殘存的鬼煞之氣可是顯眼的很吶!”

  陳化成是一位歷史上響當當?shù)拿褡逵⑿?。他身前在鴉片戰(zhàn)爭與英軍不死不休,死后被封神位,脾性更是火烈。

  關(guān)寅和胖和尚齊齊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該如何作答。

  “賢弟,你還是老樣子,這樣成不了大事,府君要是看在眼里,你仕途堪憂啊?!钡廊耸疽怅惢勺拢陨淼恼Z氣卻再難保持平靜,“二位若是足夠細心,應該早已察覺我們廟門的牌匾被換,霍光神像也已煥然一新?!?p>  關(guān)寅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那牌匾,正是被闖入廟宇的鬼物砸爛,還把前來看個究竟的霍光給抓了去,至今未見其人?!钡廊苏f完,悲意彌漫心間,不禁哽咽,對失蹤的霍兄愈加擔憂。

  胖和尚是四人中腦子最愚笨的一位,但縱然是他,也猜到了許多。

  城隍廟和衡山路,是同一人所為!

  他深深吸了口氣,冷汗打濕了他的病服。

  黑白無常,竟是膽子大到敢動滬上的道觀,而聽兩位前輩所說,他們還不知道是誰抓去了霍光。“怎么辦?”胖和尚心在顫抖,“這好不容易請來的神仙絕不是一合之敵,關(guān)寅啊關(guān)寅,你把他們請來就沒動過腦子嗎!?”

  關(guān)寅當然比胖子想得還快,他一時間只后悔請神的時候沒有徹底把話說完,嘴角抿著,也如胖子那般冷汗連連。

  就在這時,關(guān)寅猛地扭頭,將目光投向醫(yī)院的二樓。

  那里是急救室所在,走廊有四個手忙腳亂的白大褂,正急速推著平車,沒一會兒就進了手術(shù)室。

  而平車身后還有一抹鬼影,此時搖搖晃晃的也跟著進了手術(shù)室。

  那抹鬼影給他的感覺極為熟悉。

  也讓他空蕩蕩的胯下一涼,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區(qū)區(qū)游魂,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人!”陳化成憋著一把火,眼下居然有鬼在醫(yī)院徘徊,當下不管不顧,一手朝前一抓。

  那鬼正是小月,一路跟著父親進了手術(shù)室,她本想在旁守護,沒有任何如陳化成所說的害人的心思。

  龐大的吸力讓她眼前一花,下個瞬間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別處。

  她怪叫一聲,再度飛身掠起,朝醫(yī)院二樓飄去。

  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強行扯落,定死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被一個高大的散發(fā)著金焰的身影覆蓋,她感受到了龐然的壓力,只覺是那個惡人要再度把她摧殘,眼淚止不住的流落。

  “嗯?”陳化成本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可卻莫名發(fā)現(xiàn)這個低了自己一頭的年輕女子有著不同尋常的執(zhí)念,但大抵沒有害人的傾向。他把袖子撩起,大手摸向女子的腦袋,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小姑娘,那手術(shù)室的男子可是妳的至親?”

  一股暖意順著大手貫徹全身,小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錯了,不是那個害她喪命的惡鬼。

  她跪在原地,脫口而出一句話:“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父親!”

  陳化成欲言又止,身旁走來了長髯道人,對他使了個眼色。

  長髯道人蹲了下來,把小月的頭扶起,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雖然妳是女子,但也沒有半分下跪的道理,起來吧?!?p>  小月被一陣輕飄飄的風拂過膝蓋,眨眼間重新站了起來。

  她望著兩個衣著古怪的男子,雖然不認識,但給她的感覺錯不了。

  就像長輩對自己的子嗣那般,和藹可親、心懷若谷。

  “我來問問,妳可知秦裕伯何許人也,陳化成又是何許人也?”道人笑著問道,“回答上了我就幫妳?!?p>  小月欣喜若狂,她想也沒想直接說道:“秦裕伯是明朝大學士,陳化成是道光年間的水師提督,也是華夏的民族英雄!”

  道人咳咳兩聲,說道:“高中課本講到了我們?怎地這么快說出答案來?”

  小月雙眼起了霧,沒有理會先前道人的告誡,又跪了下去,哽咽道:“我知道你們是誰了,我知道,我小時候爹爹經(jīng)常帶我去城隍廟逛,他為了讓我記住廟宇神像的生前事跡,經(jīng)常在豫園給我買最愛吃的大閘蟹,那時候……那時候我們家還很窮,但爹爹還是為了我買了好多好多吃的,他說人窮不能志短,身為華夏子民,哪怕潦倒,一無所有,也不能被洋文化侵占……所以,所以我們一個洋節(jié)都不過,圣誕節(jié)不過,感恩節(jié)不過,元旦也不能過。我……我真的很想重新回到那個時候。”

  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小月已然成為一個淚人。

  道人正是秦裕伯,他聽著小姑娘一口氣說完,喟然長嘆。

  “唉,如今的年輕人,的確喜歡過洋節(jié)?!?p>  秦裕伯說到做到,他輕飄飄飛向二樓手術(shù)室,望著白大褂們拿著電極板一下一下對著男子的胸壁除顫。

  旁邊的心電圖卻一直保持一條直線。

  他負手而立,閉起了雙眼。

  救他?

  這意味著與整個地府作對,因為生死薄會被自己篡改,閻羅王說不得也得找他麻煩,自身被剝奪神位也不是不無可能。

  他雖然追隨的是泰山府君,可府君早已卸下地府職位,絕無可能為他做主。

  不救?

  秦裕伯笑了。

  “我秦裕伯哪是這般言而無信之輩?”

  他大喝一聲,上前兩指點在男子的眉心,雄厚的香火念力源源不斷輸送進去。

  直到五十年份的念力送了出去,秦裕伯才收起手指,虛化的身子似乎變得更加透明。

  他吶吶自語:“我雖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神,可也足夠保你一生無憂,你的病……也絕無再犯的可能。”

  他回到樓下,看著小姑娘期許的目光,有了打算。

  “唉,做不到,做不到啊,那人壽命到了終點,我?guī)筒涣怂??!?p>  小月?lián)u搖欲墜,而一旁的陳化成瞇起眼睛,久久說不出話來。

  “只有一個辦法。”秦裕伯摸著小月的腦袋,說道,“妳執(zhí)念太深,遲早變成厲鬼,還好這里來了一位鶴鳴山的道士,他來為妳作法,只要妳心甘情愿入了輪回,他會幫你父親續(xù)命?!?p>  麻將桌旁的關(guān)寅打了個哈哈,起身來到小月面前。

  他看四周沒人注意這兒,高聲道:“秦前輩所言極是,你就在這站著,我來取桃木劍為妳作法超度。”

  秦裕伯哪里不知道士的超度過程?

  香爐、燭火、香案都沒有,超度還要念誦真言,在醫(yī)院只怕是要當成瘋子攆出去。

  關(guān)寅腦子一轉(zhuǎn),隱隱猜到了秦裕伯所想。

  他是想借自己五米斗道的力量,硬生生將女子的執(zhí)念拍散。

  執(zhí)念是什么?

  關(guān)寅看到這女鬼的一瞬間就知道了,身上殘留濃濃的污穢,衣冠不整,生前應是遭到了X侵。

  執(zhí)念一個不好,會化作怨氣,最終演化為厲鬼,到處危害陽氣不足的老弱病小。

  先前陳化成就是把執(zhí)念看錯,才會發(fā)作的。

  沒辦法了,關(guān)寅心想。

  他竭力止住顫栗,腳步一踏,地底的泥土松動,那柄先前斬殺白無常的桃木劍驀然出現(xiàn),被關(guān)寅握在手心。

  目前情勢實在太過復雜。

  小姑娘的眉心在他的異瞳中顯現(xiàn)出一柄菱形的青火印記。

  關(guān)寅認為,只要自己作法把印記拍散,再往她的七竅處連連點去,興許還真有可能不依靠那些繁雜的道具,便可將她超度。

  畢竟她還未真成厲鬼,自然容易些。

  他害怕的不是會失敗,而是菱形印記若被自己抹去,那黑白無常會不會追究。

  不會錯的,那印記,太熟悉了。

  他不知道秦裕伯是不是也猜到了,只想讓自己引出無常二鬼出來,好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關(guān)寅咬牙,不再細想,猛然躍起身子,從病服掏出了十數(shù)把定魂符,倏地射向后院的所有人員,讓他們通通立在原地,半分動彈不得。

  他身如掠水之燕,桃木劍脫手而出,一聲清脆的劍鳴震起一片狂風,將周圍的白皮松葉子大片卷落。

  “呔!”沒有伴隨真言瑣語,桃木劍頃刻點在小月的眉心,那縷青火漸漸扭曲,變形,竟是開始搖曳,如真火那般有了炙熱的溫度。

  小月慘叫,全身升騰大片黑霧,連連顫抖,卻驀然被兩位城隍爺穩(wěn)住了雙肩,以自身的靈壓壓制,沒有讓她化作青煙消散。

  而胖和尚觀四周沒有百姓注視,放寬心來,開始為小道士護法。

  一時間,整片后院的樹林劇烈搖顫,桃木劍仿佛世間最尖銳的利器,那縷青火逐漸縮小,只消片刻就能徹底消失。

  天空降下暴雪,雷鳴轟然刺入耳膜,電光亮了一瞬又一瞬,寒風本是朝著一個方向席卷,在青火快要消散之際,竟凌亂起來,往周遭馬路上的大樹、電線桿打去,就連飛行的鳥兒也止不住身形爆退,倒卷著撞向醫(yī)院的白色大墻。

  天地間,一柄龐大的巨矛,旋轉(zhuǎn)著射入后院的半空,停在那兒發(fā)出“咻咻”的魔鬼之音。遮天蔽日的血影染紅了飄蕩而下的雪沫。

  巨矛上面定定站著一位披頭散發(fā)的可怖鬼影,他全身都是白色的,慘白無比,著色與太極圖案的白魚極為相似。

  他左右環(huán)顧,如落葉般飄了下來。

  直到站在小月身前,他長長的猩紅舌頭才讓眾人看清。

  “又不聽話了,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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