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直到劉瑾離開,曾毅才笑著從廊道走了出去,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瞧見了站在那里還未離開的楊廷和。
“楊侍講。”
曾毅高喊了一聲,停住了腳下的步子,臉上帶著一絲疑惑之色:“你還未出宮???”
也不怪曾毅這么問,要知道,在這之前,楊廷和可是已經(jīng)跟太子告辭,要出宮回府的,結(jié)果剛才和劉瑾在這說話的時間都足足有一刻鐘了,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楊廷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過旋即就恢復(fù)了平靜,畢竟他就算是和劉瑾結(jié)盟,也并非就是針對曾毅的。
雖然楊廷和也瞧出了劉瑾對曾毅似乎有些看法,可是,這和他楊廷和無關(guān)。
“有些雜事給耽誤了一下?!?p> 楊廷和笑瞇瞇的開口,道:“賢弟也是要出宮了么?不妨咱們一起吧?!?p> 也不怪楊廷和這么問,他在太子跟前倒是也會說話,可是,奈何太子根本就對他不親近,只是和曾毅走的近。
當(dāng)然,這估摸著也可能是因為有年紀(jì)相差太多的原因。
所以,平日里,楊廷和雖然來東宮,可是呆的時間卻不算太長,而曾毅卻不同,來的晚,走的也晚。
“求之不得?!?p> 曾毅笑著,若是沒進(jìn)過皇宮的,肯定會以為皇宮內(nèi)有多好。
可是,真進(jìn)過皇宮以后,時間長了,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也就這么樣,沒什么大的區(qū)別,甚至,宮內(nèi)規(guī)矩太多了,不自在。
就像是曾毅如今這樣,其實根本就不愿意進(jìn)宮的。
“昨個,聽恩師似乎提起湖州府那邊出了點事情?!?p> 出宮的路上,楊廷和輕聲開口,畢竟這里已經(jīng)不算東宮地界,說話還是聲音小一點的好,以免被旁人聽去了事小,驚擾了貴人事大。
“湖州府?”
曾毅眉頭皺了一下,仔細(xì)琢磨,若是他剛來這個朝代的時候,楊廷和這么說,他肯定是接不上腔的。
可是如今他已經(jīng)來了這么幾個月了,平日里閑暇時間就是鉆研經(jīng)史子集還有風(fēng)土人情等等的書籍,所以,只是琢磨了一下,就想起了湖州府的所屬。
“那是挨著太湖的吧?!?p> 曾毅輕聲開口,皺著眉頭,道:“可最近也沒聽說太湖那邊出事?。俊?p> 在曾毅看來,湖州府挨著太湖的,若是那邊出事了,肯定是太湖發(fā)大水了,可真出這種事情的話,他不該不知道的。
“并非是太湖,單是湖州府出了問題?!?p> 楊廷和壓低了聲音,給曾毅解釋道:“湖州府那邊,近兩年來……,共修橋……?!?p> 說完這話,楊廷和給了曾毅一個你懂了的表情。
要知道,湖州府的確很大,若是這十幾次的修橋平分下去,下面的縣估計至多也就是平均每個縣每年修了一次橋。
若是這么算起來的話,湖州府這兩年來修橋的頻率倒是不算太高。
可是,這橋可不是什么容易損壞的東西,除非是發(fā)了大水,若不然,這橋幾乎是踩不壞的。
甚至,有的橋就算是發(fā)大水了,也未必能夠沖垮。
其他靠近太湖的州府,別說是兩年十來次修橋了,就是一兩次都未必有過,這都是偶爾才會發(fā)生的事情。
“這到的確是有些奇怪了?!?p> 曾毅點了點頭,心里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只不過,如今可不是什么言論自由的年代,更何況,他和楊廷和雖然最近關(guān)系也算不錯,可也不是什么話都能說的。
所以,哪怕心里猜到了什么,可曾毅嘴上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所以啊,這事肯定是要有人去查的?!?p> 楊廷和開口,緩聲道:“這可是一個好差事,不僅能夠離京,而且此次……?!?p> “其中一個人選,是都察院的御史?!?p> 楊廷和的消息,其實是來自李東陽的,這事畢竟?fàn)砍兜搅嗽?,還是要和曾毅商議一番的。
畢竟,只有曾毅自己同意了,太子那邊才好說通的。
若非如此,朝廷的命令,就是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員,也要聽令而行的。
“第二個人選,恩師有意推薦賢弟你去……?!?p> 楊廷和緩緩開口,同時瞧著曾毅的表情。
“我?”
曾毅楞了一下,旋即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之色:“我可不是朝廷命官啊,楊侍講莫非是在開玩笑?”
楊廷和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為兄豈敢以恩師的名義開玩笑?”
至此,曾毅方才神情逐漸凝重了起來,的確,別說楊廷和是東宮侍講了,就是他日后成了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也不能以李東陽的名義開玩笑。
這到并非是官職品級或者手中權(quán)勢的原因,而是這是個尊師重道的年代。
楊廷和是李東陽的弟子,他豈能以恩師的名義開玩笑,是會被士林所垢的。
“朝廷那么多的大臣,這等事情,怎么輪到小弟一個區(qū)區(qū)舉人了?”
曾毅有些不解的開著楊廷和,他算是開出來了,楊廷和肯定是得了李東陽授意,才會來和自己說這些的。
所以,心里有不懂的情況,曾毅也就直接問了出來,他到不擔(dān)心李東陽算計他,畢竟他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可是可圈可點的。
而且,李東陽身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也沒有必要算計他的。
“湖州府那邊的事情,尚且不能確定,若是高官前去,肯定會打草驚蛇的,若是最后無事,豈不是憑白鬧了個笑話?”
“而且,若是高官前去,怕是湖州府那邊早得了消息,提前有所準(zhǔn)備……?!?p> “而朝中派一位御史前去,這是明。”
“你雖然只是舉人功名,并非朝廷命官,可你卻是太子身邊的伴讀?!?p> “所以,派你前去,旁人也不能說些什么閑話,而且,你身份最為隱蔽,諸多事情,或許你在民間看的更清楚?!?p> “當(dāng)然,也可能有風(fēng)險,你畢竟只是舉人功名,沒有官職在身,若是真發(fā)現(xiàn)了什么,湖州府那邊狗急跳墻之下……。”
楊廷和倒是沒有隱瞞什么,畢竟只要是入朝多年的,就都該知道下面的官員其實有時候才是最難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