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那灰白里透著的一絲絲淺紅,漸漸地爬上了一點點幽黑,只好像是眨眼的功夫,灰白之色就徹底隱去,漆漆之色就似一張黑色的幕布籠罩下來。
廣陵城中,萬家燈火初現(xiàn),映襯著廣陵城南的月漾湖,顯得月漾湖[Fi1]越發(fā)的靜謐。
小娃的嬉鬧聲隱去,一尾尾小舟陸續(xù)靠岸。
月漾湖畔,燕軍軍容齊整,個個神情肅穆,密密匝匝而又整齊劃一地將檸檬圍在了中間,次序井然地驅散岸邊的人群,甚至不許孩童發(fā)出丁點兒地聲響,生怕驚擾了他們心中不塵的仙子。
風一直吹,沒有一絲要變小的樣子,反而似是化作一個個調皮的小娃,歡快地在天空中追趕,打鬧起來。
雪花朵朵,漫天飛舞。
一絲絲的清白之氣,從漆黑的幕布中鉆出,吹拂著跳躍之中的朵朵雪白飛花,朝著檸檬周身匯聚而來。
檸檬對周遭的一切渾然不覺,只是靜靜地,安然地托腮,看著夜空中飄灑的雪白花朵。
可,那一絲絲的清白之氣,看上去,卻是極為調皮,歡悅地在檸檬的四周亂竄,引得素紗玉衣好似胡亂地在檸檬身上飛騰。
又似這一絲絲的清白之氣,歡快地跳躍進檸檬的體內,又從素紗玉衣之上鉆出,幻化成一粒粒微不可察的水晶,將本以纖微無形的素紗玉衣,點綴地玄之又玄,時隱時現(xiàn)卻又星光點點,配合上檸檬那清美而又脫塵的淡然,猶似九天仙子降臨凡間,只為欣賞這突如其來的湖間雪景。
點點晶亮穿過黑黑的夜色,進入芊芊的眼簾。
檸檬素白的紗裙之上,時隱時現(xiàn)的晶光,與塵凈、閑適而起的裙角,飛揚起來的不塵雪白煙氣,侵滿了芊芊的瞳孔。
初時,芊芊只覺繁花落盡,黑夜里的清白光亮布滿了整個空間,一股塵囂落盡的飛華,從眼口鼻耳以及周身毛孔之中,鉆入體內,頓感渾身輕松與超脫。
仿佛間,芊芊有一種莫名的感悟,又好像是一種無狀的錯覺,好似自己全部的骨骼血肉均是多余的累贅,而自己的魂魄猶似就要出竅,隨著紛紛而落的雪白花朵飛舞一般。
漸漸地,夜空中的雪白花朵飄動變得緩慢起來。
檸檬猶如恬靜的仙子想起了難忘的心事,眼眸中透亮清澈的星河,突兀地冒出一絲絲的暗淡,輕輕吐了一口濁氣,鼻息好似微弱了起來。
不遠處的樹梢上,兩道隱藏得極為隱蔽的黑影,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喜明一改往日小廝的打扮,一身黑衣,與自家公子隱藏在暗處,一直關注著檸檬的動靜。
一向狗血八卦的喜明,經過自家公子這些日子以來諄諄教導,嘴巴就像是被縫上了細密的針線,兩片嘴唇雖然時不時的鼓動,但愣是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即便是現(xiàn)在,感受到自家公子看著檸檬姑娘越發(fā)沉醉的氣場,比之三四個月前更甚,有過之而無不及,喜明依舊不敢有任何的造次,畢竟自古情關最是難過,自家公子怕是也難以免俗。
再者說,他可不想再被罰,回到清風崖,再被關上至少三個月的禁閉。那種生不如死一樣的死寂,讓喜明乖乖地選擇將一肚子的話,爛在肚子里。
喜明身側,清無涯神情專注得佇立著。
此時,自是不會搭理胡思亂想的喜明。
不過,有一點喜明是對的,如果此時此刻,喜明敢開口,在這時候打斷清無涯的清修。
清無涯不容分說,定會再次罰其回清風崖,面壁思過,好好得磨練心性,潛修功法,沒有三年,定是不許其下山的。
不同的是,在場諸人眼中不塵的賞雪仙子,在清無涯的腦海里卻演練著令人詫異的不世功法。
檸檬周身的清白之氣看似毫無章法,胡亂地飛竄,卻又似極為有序而驚異地穿越其周身各大要穴,身上的雪白紗衣狀似隨意地拌風飛舞,卻是極為有規(guī)則地游走在周身各個要穴的脈絡之中···
是無形,是有形···
清無涯心中滿是疑問,隱隱間,松動的修為避障,讓清無涯清醒地認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緣,恨不得立刻打坐,跟著眼前的清白之氣,運氣練功,游走周身氣脈,演練一番。
可又怕倉促為之,錯過某條運行脈絡,那就是大大的孽緣,憑空誤入歧途,就此迷失本心,甚至于走火入魔,前功盡毀不說,更有可能是會心魔附體,動搖根基,就此止步不前也未可知。
因而,清無涯只好輕吸一口氣,運功壓制本心的欲念,集目定睛,更為謹慎地在心中刻畫著清白之氣的游走路線。
雪夜里的月漾湖,越發(fā)的靜謐而動人。
月漾湖湖邊的人家大多不舍這搖曳的雪花,紛紛駐足觀賞。
檸檬自顧自地沉浸在無暇的湖邊雪景之中,體味著上一世萬萬年里,不曾有的茂美雪景,片片飛花,片片花,是這一世的短暫停留,也是一個尋常不過的俗世自然風光,而在檸檬眼中盡是芳華,上一世萬萬年的漆漆黑夜,千篇一律,何曾有這精靈一般的雪花飛舞。
雪花里,檸檬忘記了自我,就是簡簡單單得感受著,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自己的蛻變。
腰腹之中,一汪玉色蕩漾的玉液之上,一朵綻放的,包裹在瀅瀅的,濃厚雪白仙氣中雪蓮,突兀的冒出點點粒粒的晶光,時而閃爍著,時而沒入濃厚的雪白的仙氣中,點綴得雪蓮更加脫塵非凡。
漸漸地,廣陵城中人聲漸歇,零星的燭光閃落著,城中巡防守軍沉悶的腳步聲,夾雜著偶有的鼾聲,融入月漾湖上呼呼而起的寒風里,伴著雪花蕭蕭簌簌···
檸檬絲毫不覺,素白紗裙飛揚舞動,周身一粒粒微不可察的水晶,恰到好處地與纖微無形的素紗玉衣融為一體,星光點點玄之又玄地時而沒入在夜色中,突而又閃現(xiàn)出來。
腰腹中,玉液之上,雪蓮也微不可察地變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