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往東有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名叫芙蓉鎮(zhèn)的小鎮(zhèn),鎮(zhèn)子上的老百姓大都以捕魚為生,鎮(zhèn)上柳樹青青,又兼有販賣藤編手工藝品的買賣。
住在村頭第一戶人家的牛大娘,今天早早的就吃過了午飯,她的兩個兒子已經(jīng)帶著收獲的魚蟹去城里販賣,要天黑了才能回來,她端出來自己精心制作的梅花糕,這糕當然不是給她兒子準備的,而是最近在她這里學(xué)習(xí)藤編手藝的姑娘。
“大娘!我來了?!眮砣苏菚壕佑诖说睦下?。
“是小初啊?!迸4竽镄呛?,“今天我做的梅花糕,你嘗嘗,小心燙?!?p> “大娘,這是我大哥讓我?guī)Ыo牛大哥的藥酒,對風(fēng)濕骨痛最是有效。”
牛大娘謝道,“蘇大夫真是個好人,之前送的藥酒,牛大牛二吃了都說再下水打魚,腿腳也沒有那么痛了。”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說什么感謝呢?我兄妹二人也得了您不少照顧。”
老落化名為蘇小初與蘇瑾在芙蓉鎮(zhèn)暫居下來,糟糕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長途跋涉是原因之一,芙蓉鎮(zhèn)距離蘇州城不遠,購藥方便,最重要的是,這里是離開蘇州城的必經(jīng)之路。雖然官府已經(jīng)對云家寬赦,甚至有限度的進行了一小部分生意上的合作,但原本指望借官府之手鏟除異己的第一樓來說同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樓月白當然不敢同朝廷翻臉,甚至因為墨南衣的緣故,還要“歸還”很大一部分來路不當?shù)耐恋?。因此,第一樓很大一部分仇恨都轉(zhuǎn)移到了云家的身上,畢竟,除了一開始就置身事外的各大門派,云家算是這次會武事件中受損最輕的江湖勢力了。
老落從一開始認識樓月白時,就不喜歡云晴兮這個口中的二師兄,這個看起來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子,雖然他對云晴兮從來就沒有不耐煩,不會沖動也不會生氣,一個沒有情緒波動的人,并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
所以當他利用完了云晴兮之后,也可以毫無保留的拋棄曾經(jīng)的愛人。
人,是最可怕的動物。
自來蘇州聽聞云晴兮一蹶不振,老落就有些擔心,所以她隱居于此,也可在事態(tài)有所變化之時,及時作出反應(yīng),能應(yīng)援一二。
天近黃昏的時候老落告別了牛大娘,這個時辰差不多蘇瑾也要回來了,他在城里一個藥鋪尋了個坐堂大夫的活計,一來糊口,二來探聽消息也比較方便。
“你今日感覺如何?”蘇瑾習(xí)慣性的為老落切起脈,“又咳血了?”
“就咳了一次。好了,你別總做出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p> “算了,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吧。”
“云家如何?”
“東西兩線的生意已經(jīng)徹底斷了,好在胭脂綢緞這些女人生意倒是還保留了一些?!碧K瑾嘆了口氣,“如今一切事務(wù)都是由風(fēng)邪羽主理?!?p> “毛哥還是靠得住的。”
“我?guī)煹芾漤阒腊??”蘇瑾另起話題。
“冷眸?就是號稱南蠱第一人的冷眸?”
蘇瑾點點頭,“我?guī)煹茈m醫(yī)藥方面略遜于我,但在當年師父門下,他的制蠱解蠱甚至在師父之上,我這段時間觀你病勢,心中疑點甚多,于是去信同他聯(lián)絡(luò),以他推斷,或許不是單純的內(nèi)傷,倒更像是中了蠱。”
“中蠱?”
“正是。我已計劃好了,現(xiàn)下是七月份,天氣還很炎熱,不適宜趕路。等到八月份,我們可以一路坐船到荊州,然后轉(zhuǎn)陸路入川,即便不是中蠱,西南天氣濕熱,奇花異草繁多,說不定能找到為你診治的良藥……”
“蘇兄?!崩下浯驍嗨呐d致勃勃,“我實實在在感謝你這番為我的打算,只是我并不打算入川。”蘇瑾忽然想起年幼時候師父曾經(jīng)教過他的一首詩,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夜風(fēng)吹進屋,吹拂著老落沒有扎到幾縷碎發(fā),老落的聲音像幽深的古井,“蘇兄,吶,你早就知道的吧?”
明明還是一張年輕的臉,但是已經(jīng)喪失了生的希望。
“凌熙的離去讓你很痛苦吧?!碧K瑾已經(jīng)站了起來,“其實,我長得很好看的,也許你可以試一試喜歡我。而且,我一定不會比你先死掉?!?p> “咳咳……嗯,我先去睡了?!崩下溆行┩榈呐呐奶K瑾的肩膀,明明長得那么好看的人,這么多年還是單身,看來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等你休息的時候,我?guī)闳ズ煤靡娮R見識怎么追女孩子吧。唉,可憐,好好的一個孩子,居然是個傻子?!?p> 不知過了多久,坐著發(fā)呆的蘇瑾站了起來。
“蘇先生在嗎?在下是第一樓的人,請?zhí)K先生出來說話?!?p> 門外已經(jīng)站了一行人,三男兩女。
“第一樓的人來找我這個鄉(xiāng)野大夫做什么?”
“蘇先生杏林圣手,聲名在外,我等是來請?zhí)K先生出診的?!?p> “是誰要我出診?!?p> 為首的漢子道,“我們大總管有請?zhí)K先生前往棲仙峰一趟,馬車已經(jīng)備好?!惫灰慌缘拇宓郎嫌幸惠v輕便舒適的馬車,“這是診金?!眱擅臃钌香y錢。
“哦,第一樓果然大手筆,看來這位病人的病情很棘手啊?!?p> “那么就請?zhí)K先生上車吧?!?p> “在下說了要走么?”
“這……”
“天已經(jīng)很晚了,在下要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說罷不再理會那幾人,蘇瑾徑自去了里屋睡覺。
眾人大怒,其中一個大漢道,“這人太放肆了,按我說,不如直接綁了他去,他老兄只聽說過醫(yī)術(shù)超群,或許拳腳上的功夫未見能敵得過我等。”
“不可。”那為首的漢子道,“大總管交待了,必須好好禮待,既如此就等一晚又何妨?”
“耽誤了樓主大事……”
“耽誤了樓主大事,我自會負責(zé)?!?p> 失去了內(nèi)力的老落,就是個普通人,所以昨晚一入睡,她就不知道有人來訪的事情了。當她打著呵欠打開自家大門的時候,就被院子中停留的幾個人嚇了一跳。那三名男子尚好,就地瞇了一會,那兩名女子不愿在院中席地而坐,因此在院中站了一宿,臉上盡是疲憊不耐之色。
“你們是誰???”
“你又是誰?蘇先生呢?”答話的女子有些不耐煩。
一向能言善辯的老落被這一問有些氣結(jié),“大姐!你好像現(xiàn)在是站在我家地頭上吧?!”
昨日那為首的大漢阻止了同伴的發(fā)言,拱一拱手道,“這位姑娘莫生氣,我等是第一樓的人,特來請?zhí)K先生問診的,不知蘇先生……”
“蘇兄,你要給第一樓的人看?。俊鞭D(zhuǎn)身低聲問蘇瑾。
“我打算去一趟,你也跟我一起去,說不定就可以確定很多事情了。你現(xiàn)在沒有武功,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p> “怎么他們第一樓的人好像不認識我了?”
“你沒戴面具??!”
“啊……我特么……”
“那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