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穿越?
荷珍自然不知道陳明輝話才出口,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著怎么打發(fā)她的念頭了。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
她今天跟陳明輝提這件事,也是話趕話,正好聊到了這上頭,她見縫插針,給他提前打個預防針,省的到時候她突然鉆進錢眼里頭,被人懷疑。
陳明輝有意跟荷珍說起了通州城里頭的小吃,什么珍味軒的各色糕點、某小胡同里頭的大肉餡餅兒,荷珍時不時打斷他,好奇地問上一句里頭的餡料啥的,也沒露出什么向往的神色。
陳明輝倒把自己說餓了,他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陳明業(yè)買的那包子壓根就不頂餓,沒一會兒,他肚子就直叫喚了。荷珍還在邊上催著他繼續(xù)說,他覺著這反應不對勁啊,這人完全就不按他預先想好的來。
在努力回憶完他家雜貨鋪兩條街外頭的那個豆餅的味道后,隊伍終于排到他這里。
陳明業(yè)和桃珍、梨珍都圍了上來,大家很有默契地忘記了要去喚陳禮榮這件事。
負責登記的回春堂伙計掃了眼荷珍身上的擦傷,問道:“是哪里不舒服?”
陳明輝道:“從坡上摔下來了,蹭破了皮,怕還傷著了其他看不見的地方?!?p> 伙計揮著筆,在一本冊子上勾畫了幾下,道:“去李大夫那里?!?p> 回春堂每天都有四個坐診大夫給病人看病,都是年大夫的弟子,李大夫就是其中之一。
荷珍站在邊上打量著伙計手里的名冊,又扭頭去看他后頭掛著大夫名牌的小隔間,回春堂這流程,越看越像是現(xiàn)代醫(yī)院排隊掛號再把病人分流給醫(yī)生的模式。
不會是碰到穿越老鄉(xiāng)了吧?
荷珍被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一跳,把腦子里原本徘徊著的生意經(jīng)都給嚇走了。
五花八門的穿越小說告訴她,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不一定會淚汪汪,反而可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碰到個跟她一樣走種田風的妹子還好,要是遇到個成天做夢一心只想當“文抄公”吸引皇子王爺開后宮的,她這個知道對方老底的肯定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萬一她再點背點,遇到的老鄉(xiāng)是個日天日地成天想改朝換代的種馬男,她會被切碎了喂魚吧!
荷珍驚疑不定。
桃珍在邊上插話,道:“我們要找年大夫?!?p> 來回春堂的,都是找年大夫的,畢竟專家和普通醫(yī)生,到了醫(yī)院了,本身就做好了花錢的準備,缺錢不缺錢的都愿意多花幾個錢掛個專家號,就圖個心里踏實。
伙計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很熟練地安撫他們:“李大夫是年大夫的大弟子,醫(yī)術也很好,這女娃子的傷,李大夫能治?!?p> 桃珍語塞,陳明輝忙道:“我們不是說李大夫醫(yī)術不好,是我這妹子,半個月前才摔了腦袋,當時人差點不行了,是年大夫給治的。這才沒好上幾天,又從坡上摔下來了,家里人心里頭都不放心,怕對腦袋那傷有啥妨礙?!?p> “這……”伙計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年半夏捏著個小瓷瓶出來了,見這邊有事,忙過來問情況。伙計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師姐”,就把來龍去脈說了。
荷珍心里有了疑慮,看誰都像穿越的,膽子極大、做事利落又專攻婦科,在醫(yī)館拋頭露面的異類年半夏成了她首個懷疑對象。
荷珍暗暗觀察起了她。
年半夏只聽了一半,就道:“這事我知道?!庇謫柡烧溥@一行人:“你們是趙家村的吧?爺爺回來跟我說起過?!彼戳丝春烧洌碱^便皺了起來,對伙計道:“三七,我?guī)麄內(nèi)ヒ姞敔?,你接著干活?!?p> 那個叫三七的伙計應了聲,又去應付下一個病人。
年半夏領著他們進了另一個門,繞過了七八個彎,兜得荷珍都記不得路了,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放滿藥材的院子,她醒來那天給她看過傷的白胡子老大夫,正在搗藥。
“爺爺?!蹦臧胂暮八?p> 年大夫還記得荷珍,放下手里頭的活計,對荷珍道:“你是趙家村陳秀才家的。”
年半夏說了個大概,年大夫臉色就不好看了,道:“我當時說吃了幾帖藥可以下地,可沒叫你們這般摔摔打打。”罵完,看圍著他的一群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三歲左右年紀,硬生生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他帶著怒意道:“跟我進來?!?p> 荷珍幾個垂著頭跟著他進了屋子。
年大夫給荷珍把了脈,問了她幾個腦袋疼不疼暈不暈的問題,在得到荷珍否定的答復以后,對陳明業(yè)和陳明輝道:“應該不要緊,這次沒有再傷到頭?!?p> 桃珍笑了起來:“太好了?!?p> “好啥好!”年大夫扭頭看向桃珍,見她只不過比受傷那個高了兩寸多,轉(zhuǎn)而對著陳明業(yè)和陳明輝吹胡子瞪眼睛,“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這種時候,就算是這樣想了也不能承認。兩人連連搖頭否決。
年大夫道:“這次是僥幸,沒再傷到頭。上次昏迷了好幾天,差點救不回來了,再傷一次,我可不保證能再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你說說你們,連個小娃子都看不好,你們怎么……你們爹娘呢?”
“呃……”陳明業(yè)詞窮。
還沒等他想出托詞來,年大夫就揮了揮手:“行了,管不著你們爹娘。半夏,把人領進去,看看身上傷得重不重,捏捏骨頭壞沒壞。”
年半夏臉色緩和了下來,把荷珍帶進了內(nèi)室,詢問荷珍傷了哪幾個地方以后,叫她挽起了褲管。
荷珍兩個膝蓋全破了,腿上也正淌著血,有些血已經(jīng)和褲子上的布料黏在了一起,分開的時候廢了老大勁兒。
骨頭肯定是沒傷到的,要傷了骨頭,現(xiàn)在肯定是不能走路了。
年半夏拿出小瓷瓶,給她倒了點藥粉上去,幫她用干凈的白布包扎好。又叫她脫了上衣,幫她把手臂上和肩膀上的傷口都抹了藥。
藥粉很清涼,抹上去,傷口處那種辣辣的疼就減輕了不少。
年半夏告訴她:“你背上也有幾道口子,我給你涂了藥。你走的時候,把藥帶走,叫你娘給你抹,一天換一次藥。你額頭上和臉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我就不給你涂藥了。記住了,想不留疤,就不要吃醬油,盡量不要在太陽底下曬?!?p> 因為傷了背,荷珍裹了一圈白布,加上手臂、肩膀和腿上的傷,她被包成了個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