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進退兩難

　　見張永倒地，陳永華、展飛鷹雙雙飛躍上前，一個抬掌，一個伸爪，便欲結(jié)果張永性命。

　　“且慢！”

　　“不要殺他！”

　　高韌、伍世杰同時叫道。

　　陳永華掌勢回轉(zhuǎn)，架住展飛鷹就要落下的鷹爪，回頭看著高韌，眼中全是疑問。展飛鷹卻怒道：

　　“怎么又不能殺他了？”

　　高韌看著伍世杰，笑道：

　　“難得和伍公子意見一致。你說說為什么不能殺？”

　　伍世杰苦笑道：

　　“按此人所作所為，便是死一萬遍也不足惜。但此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倘若死在這里，只怕自巡撫以下各級官員都脫不了干系，丟官降職不說，腦袋都會要掉一大堆。”

　　高韌道：

　　“官員脫不了干系，百姓只怕更要受苦。以東西二廠和錦衣衛(wèi)的作風，到時袁家灣甚至更大范圍的百姓都要慘遭酷刑，性命難保?！?p>　　展飛鷹道：

　　“那怎么辦？把他放回去，咱們這些人肯定也小命難保??！”

　　高韌走近張永，蹲下細看了一陣，道：

　　“這樣吧，我先治一治他的傷，否則不用出手，他都死定了。展副會長，麻煩你請袁宗長他們進來吧，咱們一起來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教主，還請你把貴教的解藥拿來，你們這暗器上喂的毒可不簡單。哦，還有，那兩位錦衣衛(wèi)，躺在門口呢，也抬進來吧，應(yīng)該還有得救?！?p>　　展飛鷹沒有說話，大步走出，站到門口大聲招呼胡勝。不一會，只聽腳步聲紛雜響起，來來回回的人不停穿梭。袁國興大步走過來，見高韌正在忙著救治張永，陳實華坐在一旁護衛(wèi)，忙作揖道：

　　“袁氏今天得逃大難，兩位大俠居功至偉，請受袁某一拜?！?p>　　說完就要下跪。陳實華連忙將他扶起，道：

　　“要不是梅山教教主前來，咱們只怕都不能幸免，他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他們那五郎擔山陣好生厲害，陳某倒是第一次見識?！?p>　　袁國興道：

　　“正是。那是梅山教鎮(zhèn)教法陣，非教主不能駕馭。教主親來，有大恩于我族，我估計會想要取回那《菩提心經(jīng)》，此經(jīng)與五郎擔山陣并稱梅山鎮(zhèn)教之寶，但自先祖退隱后，便將此經(jīng)留在袁家，又嚴令后代不得輕易修煉。梅山教前番數(shù)次前來，我族先是以先祖遺物之名未曾答應(yīng)，到了我當宗長后，干脆就告訴他們此經(jīng)被袁國永偷走。這番再來相問，我可就不好拒絕了。麻煩你們等他醒來后，問問此書是否帶在身邊?！?p>　　正在說話，一個鄉(xiāng)民跑過來，臉色焦急，道：

　　“宗長，祖?zhèn)鞯摹对鲜婪丁泛褪《疾灰娏?！?p>　　袁國興大驚，道：

　　“什么？《袁氏世范》和石印都不見了？會不會誰已經(jīng)收起來了？走，一起再去找找┅┅兩位大俠，先失陪了！”

　　高韌已經(jīng)將張永所中鋼針全數(shù)起出，又喂下了解藥，探查一番之后，除了內(nèi)力全失，倒也沒有其他大礙，更無生命之憂。又查了游恩游威兩人傷勢，亦無大礙，服下藥物后只需養(yǎng)傷數(shù)日即可痊愈。抬起頭看廳內(nèi)，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喜過望，對陳實華道：

　　“陳兄幫忙照看一下他們，我看到一個故人，去打個招呼。”

　　一躍而起，忘了自己強運枯榮功力也頗有內(nèi)傷，便往那人飛掠過去。

　　～

　　林清從驛館出來，一直遠遠跟在隊伍后面，又跟到大廳門前，不敢入廳，一直在門前張望。中間見袁文強受傷出來，又跟著大伙對他進行救治。由于她一身鄉(xiāng)民打扮，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加之性格活潑，很快跟印石灣其他鄉(xiāng)民男女打成了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是此地的鄉(xiāng)民。這時跟著大家進入廳中，她也跟當?shù)剜l(xiāng)民一樣，幫著收拾桌椅板凳，打掃地面衛(wèi)生，安慰啼哭鄉(xiāng)民，忙得不亦不乎。

　　高韌走到她身后，輕輕一拍她肩膀，全身都洋溢著喜悅之情，道：

　　“青蓮！你什么時候來的？”

　　林清回過頭，疑惑地看著高韌，道：

　　“青蓮？你是誰？我是林清，不是青蓮?！?p>　　高韌瞪大眼睛看著林清，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判斷，隨即釋然，笑道：

　　“哦，對，你是林清。我是高韌啊！”

　　說完還做了一個鬼臉，表示自己對她化名之事心照不宣。林清調(diào)皮地看著高韌，道：

　　“哦，你是高韌呀！林清是林清，青蓮是青蓮，林清非青蓮，可不要搞錯了哦！”

　　高韌心下了然，正要接話，卻聽展飛鷹叫道：

　　“高韌，過來一下！”

　　高韌無奈，沖著林清做了個手勢，道：

　　“等會再來找你，這次可別亂跑咯！”

　　匆匆過去，卻見袁國興、梅雙雪、陳實華、胡勝等人圍坐在受傷的三人旁邊，回頭看廳中，那伍世杰卻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展飛鷹道：

　　“你說這三個人怎么辦？尤其這張永，放又放不得，殺又殺不得，怎么辦？”

　　高韌一臉沉重，道：

　　“這真是個問題。那位伍世杰為人雖然窩囊，但來頭不小，似乎與官府有一些牽連，本想看他有什么好辦法，大家再一起商量，這人怎么不見了？”

　　陳實華道：

　　“這人我在驛館時就已經(jīng)摸清楚了，他是寧王第四子，名字很有意思，就叫四哥。不知道為什么說自己姓伍，可能是有個姐姐什么的，所以排行第五吧。”

　　高韌道：

　　“這就好理解了。安化王兩個部屬跑出來都是死罪，他作為寧王之子跑出來，當然不敢暴露身份。而且殺了張永，朝廷派人一查，很可能就查出來他來過這兒，所以他力主不要殺張永。呵呵，這種王爺之子，我們也只能呵呵了?！?p>　　正說著，林清湊了過來，問道：

　　“什么事啊，這么熱鬧！”

　　展飛鷹斥道：

　　“什么人，一邊去！袁國興，管管你的人，別過來瞎湊熱鬧！”

　　袁國興正欲開口解釋，高韌已經(jīng)搶先說道：

　　“哦，這位是我的朋友，林清?！?p>　　說完沖展飛鷹和胡勝眨了眨眼，又對林清道：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印石灣的袁宗長，這位是梅山教梅教主，，這位是丐幫湘江分舵的陳長老，這位是平正公正展副會長，他也是義堂堂主，這位是公會義堂的胡副堂主。這兩位受傷躺著的，是錦衣衛(wèi)的兩位游大人。這位還昏迷不醒的，便是張永，他是從袁家叛出去的袁國永，也是今天禍患的大魔頭?！?p>　　林清學當?shù)卮骞玫臉幼樱辛藗€萬福，笑瞇瞇地說道：

　　“這么多英雄好漢，這么多大人物，真是幸會幸會。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陳實華哈哈大笑，道：

　　“高兄這位朋友真有意思，我開始還以為是驛館的老板娘呢，后來還來跟蹤我，真是真人不露相??！是高兄早就派過來的嗎？”

　　袁國興也笑呵呵地說道：

　　“林姑娘早就來了，還幫了我們不少忙呢！她也是平正公會的嗎？”

　　高韌解釋道：

　　“她不是公會的，也不是我派來的，呵呵，我們只是偶遇而相識的朋友，大家別想多了?！?p>　　林清也笑道：

　　“我才不是他的朋友呢，他胡說呢。哎，你們說什么呢？要不要我?guī)湍銈兂龀鲋饕?？?p>　　高韌便把張永的背景、現(xiàn)在的困境簡要地說了一遍，重點強調(diào)了生靈涂炭的后果，道：

　　“現(xiàn)在是殺了他怕朝廷來查，不問青紅皂白濫殺無辜，放他回去呢又怕他實施報復或者殺人滅口，關(guān)起來更不是事兒，朝廷同樣會來調(diào)查。事關(guān)成百上千條性命，實在需要想個好辦法才行??！”

　　林清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高韌，又看看地上的張永，問道：

　　“這么嚴重？那你確定他真的已經(jīng)功力全失了？”

　　高韌道：

　　“我確定。但他手握生殺大權(quán)，性格又兇殘暴戾，就算沒有功夫在身，殺起人來同樣不含糊——因為失了功夫，暴怒之下，只怕殺的人還會更多┅┅”

　　林清打斷他的話，目光堅定地說：

　　“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