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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新語

第四十五章 混戰(zhàn)之局

江湖新語 無花梧桐 3184 2018-06-14 00:04:04

  牛二丁使用的釬擔既普通又稀奇。普通的是,作為農(nóng)具,這確實是當?shù)亻苑虺S弥?。與扁擔相比,釬擔要粗大得多也結(jié)實得多,往往選擇質(zhì)地細密的雜木制作,兩端削尖成三棱狀,外面裹以厚實鐵皮,經(jīng)常使用的釬擔,鐵皮會磨得雪亮。稀奇的是,作為兵器,江湖上極少有人使用。此物似槍似棒,比槍略短而沉,少了槍的靈動,比棒則多了兩頭的銳利,像木棒兩端各綁了一把鋒利的三棱刀。因此這釬擔作為兵刃的用法,江湖上幾乎無人知曉。牛二丁的師父本是一名樵夫,所練招式源于槍法,正是名叫“釬擔開山法”,高韌隨口一叫,卻撞個正著。這釬擔開山法來頭不小,源自岳家軍第一猛將高寵的高家槍法。高寵力大無窮,使一桿鏨金虎頭槍重達一百二十斤,岳飛死后,高寵后人亦遭追殺,在江湖好漢幫助下歸隱山林,鋼槍換成了釬擔,馬上之高家槍法漸漸演變成了馬下之釬擔開山法。后世岳飛沉冤得雪,高家后人也復(fù)出入仕,這釬擔開山法卻在山間田野之中小范圍內(nèi)流傳下來,為牛二丁所得。

  牛二丁雖心中惱怒,使起釬擔來卻含不含糊,尤其見高韌叫破了他所用功夫的名號,便更加小心在意,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招招留有余力,不敢用老了招式。高韌雖不喜圣音教,對這牛二丁卻有點好感,不欲傷其性命,因此搶在展飛鷹前接了這一陣。此刻劍雖未出鞘,使的卻正是高老頭教的無影十三劍,掃徑尋梅、撥霧尋幽、青龍回首、云鵬摩空,一招招地使出來,重在實戰(zhàn)中領(lǐng)會劍意,絕不與牛二丁硬碰。在旁人看來,這兩人似乎是在習(xí)武場上切磋武功,點到即止,見好便收,熱鬧是熱鬧,卻毫無殺伐之氣。只是高韌閃避居多,漸漸地偏離了道路,兩人斗著斗著,斗到了一旁的草坪之中。

  兩人你來我往斗了三四十回合,陳實華早已不耐,使了個眼色,謝成全心領(lǐng)神會,拔出腰上的佩刀,叫道:

  “走,咱們不管他,下去打水去!”

  當先往下便闖,候賤橋猱身上前擋住去路,道:

  “丐幫的兄弟,沒見我教正在下面辦事么?給我姓候的一點面子行不行?”

  謝成全呼地一刀照候賤橋臉上搠去,叫道:

  “哪里來的野猴!讓開!”

  候賤橋大怒,“吱吱”一聲怪叫,縮脖聳肩,一個小跳步避開刀鋒,左手往頭頂一撓,右手突地伸長直襲謝成全面門,乃是一招“靈猿獻果”。

  謝成全叫道:

  “來得好!”

  右手長刀一挽,斜斜地追著候賤橋后背割去,左手一翻,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刺向往自己面門襲來的猴爪。

  原來這謝成全所用刀法有一個說道,叫滾手雙刀,長刀殺敵,短刃護體,攻守兼?zhèn)?,最善纏斗。這滾手刀全憑腕力轉(zhuǎn)換刀勢,因此招式變化極快,與猴拳對上,可謂棋逢對手。

  猴拳對上滾手雙刀,一個上跳下竄,抓切磴踹,一個遠攻近守,劈刺劃挑,誰也奈何不了誰。只可憐擁在路口的圣音教教眾,幫忙又幫不上,路口又不能讓出來,只能左支右絀狼狽閃避,驚呼連連此起彼伏。候賤橋雖有意迫使謝成全離開路口后退,怎奈后者并不上當,反而一門心思往前硬闖,因此兩人越斗越往下走,越往人群中鉆。尤其是看出關(guān)竅后,謝成全索性耍起長刀全往圣音教人群中招呼,只用匕首護住自己身子。只聽“哎喲”聲起,已有兩人中刀,鮮血長流,隨即眾人紛紛出手,全往謝成全身上招呼,變成一個多人群毆一人之局。

  這下謝成全可招架不住了,往后便撤,臉上終于中了候賤橋一爪,四道血印從下眼瞼直拉到腮幫子。陳實華大怒,喝道:

  “無恥!以多打少么?弟兄們,結(jié)打狗小陣,上!”

  丐幫眾人早已躍躍欲試,聞言一哄而上,各執(zhí)長短棍棒,也有拿槍矛刀劍的,全往候賤橋及身后眾人招呼。他們武功不高,好在人多勢眾,更有一個打狗陣法能首尾呼應(yīng)、協(xié)同作戰(zhàn),威力倒也不小。打狗陣法最玄之處在其自由組合,二人、三人均可成陣,一個打狗小陣最多五人,再來一人時,便拆成三三之數(shù),形成兩個小陣,而兩個小陣又聯(lián)結(jié)成一個整體陣法,如此不斷添加,威力不斷倍增,到十個以上的小陣聯(lián)結(jié),便稱為打狗大陣。比其他人數(shù)固定的陣法而言,此陣法對結(jié)陣之人的武功強弱要求低,人固然越多越好,少了幾人也破不了他的陣,最適用于丐幫這種人多而武功相對較弱的情況。

  下邊圣音教一看丐幫蜂擁而上,除了教主和劉義隆、張宗耀,其他人也紛紛在馬大交帶領(lǐng)下跑來迎戰(zhàn)。馬大交看出丐幫似亂實整,也大叫道:

  “兄弟們,結(jié)陣!十字光明陣!”

  圣音教眾人以使劍者居多,也有使長刀、雙節(jié)棍的,聞馬大交結(jié)陣之令,馬上五人一組,形成七個十字形陣法,顯見訓(xùn)練有素。這十字光明陣每五人各自為戰(zhàn),有旋轉(zhuǎn)、折沖、擴縮等種種變化,要旨在前防后攻、中樞策應(yīng),在混戰(zhàn)中使出來效果極佳。劉星燕沖入丐幫陣中,陳實華早聽高韌說過此人武功甚高,不敢大意,親自上前揮掌迎住。朱定邊、秦奮然帶領(lǐng)丐幫,胡勝帶領(lǐng)平正公會,一齊向圣音教所占道路沖擊擠迫,展飛鷹和丐幫徐哲、林漢威在外圍掠陣,乒乒乓乓打得不可開交。麓山寺護寺武僧聽聞動靜,在法凈帶領(lǐng)下也沖了過來,卻遠遠地站在數(shù)丈開外,既不出手相幫,也不出聲喝止,想是方丈早有指示,莫要引火燒身,只作壁上觀便好。

  畢竟丐幫人多,加之占了自上而下的地利之便,圣音教漸漸后退,戰(zhàn)場逐漸移到了白鶴泉水池邊。雙方均不時有人掛彩,有哇哇大叫越戰(zhàn)越勇的,有哎喲連聲跳出戰(zhàn)圈的,整體來看,顯然圣音教眾人的戰(zhàn)斗力更強,組織性也更好,身負小傷絕不退出戰(zhàn)斗。當然這也可能和他們的陣法有關(guān),十字光明陣較之打狗陣法最大的劣勢,便是非得五人方可成陣,一人退出,陣形立散,剩下四個便變成了各自為戰(zhàn)。但丐幫眾人有一項功夫卻是圣音教所遠不能及,他們不光打,嘴里也一直罵個不停,各種臟言惡語層出不窮,冷不丁口中還會噴出濃痰鼻涕之類“暗器”,攪得圣音教眾人又怒又煩,狼狽不堪。

  高韌和牛二丁已相斗上百回合,牛二丁已經(jīng)氣喘如牛。原來這釬擔開山法畢竟源于軍中重槍槍法,講究大開大闔、氣勢威猛,招式變化卻不甚多,而消耗力氣甚巨。牛二丁剛上場過于謹慎,被高韌纏斗數(shù)十回合,才醒悟自己的招式丟了氣勢便丟了根本,此時再加力剛猛使出,卻被高韌早看清了套路,在無影十三劍劍式的配合之下輕松避過。此時高韌勝券在握,見雙方混斗已移師白鶴泉邊,趁著牛二丁出招散亂,一招“天邊掛月”連劍帶鞘戳向牛二丁額頭,在牛二丁側(cè)頭偏讓之際,忽然劍鞘交到左手,右手握住劍柄“唰”地拔出承影劍,一招“銀燕點水”迅即點向牛二丁兩手手腕。牛二丁未料到高韌突然拔劍,更兼承影劍若有若無的劍形,還沒看清來劍,雙手腕部已先后中劍,手中釬擔脫手掉向地上。此時高韌劍已回鞘,后跳一步,豎握劍鞘抱拳道:

  “承讓承讓!”

  牛二丁腳尖一挑將釬擔挑起,伸手去接時才發(fā)現(xiàn)手腕處連筋帶肉已被割斷,雖并未傷及關(guān)節(jié),已知今日無法再斗,對方已是手下留情,登時臉色灰敗,邊喘氣邊道:

  “多謝┅┅多謝手下留情。”

  以手扶著釬擔,垂頭喪氣地緩緩坐下。高韌再一拱手,轉(zhuǎn)身兩個騰躍來到展飛鷹等人身邊,向下面白鶴泉前看去。

  只見圣音教教主已坐回石凳,背向眾人,眼睛仍看著笑啼巖方向的劉義隆、張宗耀兩人,對雙方群斗戰(zhàn)局似乎漠不關(guān)心。茍三娘站在教主身側(cè),緊張注視著雙方打斗場面,儼然教主貼身護衛(wèi)模樣。程實華與劉星燕、謝成全與候賤橋各自捉對廝殺,卻是旗鼓相當,一時分不出勝負。程、劉兩人都是用掌,劉星燕掌力之威猛竟不亞于程實華降龍十八掌,周圍數(shù)尺木石紛飛,無人敢近其身畔。謝成全臉上、脖子上血跡殷然,已被猴爪抓中幾次,堪堪避開要害而已,那候賤橋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中了一刀,左手也鮮血直流,動作已全無猴拳該有的靈動。馬大交則全場呼喝照應(yīng),手中拿的正是來自問劍山莊的一星白晶劍,每奔到一處,必有丐幫弟子受傷,解了圣音教十字陣之危。

  林漢威大怒,便要躍下去接住馬大交。高韌按住他肩,略一思忖,道:

  “這樣,展副會長,你去對付那茍三娘,林長老對付馬大交,徐長老掠陣。我呆這兒喘口氣,隨機應(yīng)變。”

  展飛鷹也不答道,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轉(zhuǎn)折盤旋,如同蒼鷹展翅,往泉邊亭中撲去。徐、林二人不認識高韌,卻認識展飛鷹,見后者身為副會長,卻老老實實聽這毛頭小伙子的指令行事,心中不禁大感驚訝,當下亦不遲疑,先后躍下往馬大交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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