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步伐很是普通,甚至看起來有些慢,但卻異常堅定沉穩(wěn),如同他的背上負(fù)著一面石碑。
淡漠的眸子里,就好似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泉。
映著他的對手。
看著他,佛秀的臉上似有似無的生出一抹淺笑,再加上他那副微瞇的丹鳳眸子,若不是在此地,在此時,定然會讓那些女子著迷。
他若有所思目光溫和的說道?!霸瓉?,你要求死。”
平淡的話語,放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令風(fēng)雨一滯,讓周圍的人臉色都變了。
誰會想到,眼前這面容清秀的和尚,居然就是那恐怖殺星。
少年人的腳步頓了,非是他自己停下,而是不得不停下,因為他感覺到一股異常兇險的危機,如寒芒在背。
那是殺意。
也許他不需要再往前一步,也許只是一寸,他便會迎來恐怖殺招,這一招,注定兇險異常。
而他,也握住了自己的劍。
只聽“錚”的一聲,劍身便已從鞘中倒起,欲逆上青天一般,恰好落在了那少年的手中。
一經(jīng)入手,便已人劍合一,氣機融為一體。
這尋常劍客苦求一生的境界,此刻居然在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身上顯現(xiàn),其天賦之高,實在可怕,古來少有。
薛成看著這個沉默的少年臉色有些難看,他下意識的撫向自己的右臂,身旁兩個女子則是一臉的如臨大敵,還夾雜著依稀的畏懼。
她們見過這少年的劍。
佛秀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臉上驀的多了一抹慈悲意,眼中忽的綻出恐怖精芒,就好像兩顆鑲嵌在眼瞳中的星辰。
恰在此刻,那少年向前踏了一步,一股冷冽肅殺的氣機,瞬間如有形之氣朝佛秀涌來。
居然是劍意。
好似漫天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讓人膚發(fā)生寒,仿佛置身冰窟。
佛秀不為所動的淡漠出聲?!八颇氵@般,折斷你這柄劍,我只需一拳?!?p> 話落,抬臂,出拳。
“啵!”
古怪的聲音于空中炸響,遠(yuǎn)處一直伺機而動的幾人雖面容僵硬冷漠,可此時瞳孔卻不由收縮。
只見虛空中伴隨著佛秀這一拳,一只內(nèi)力所凝的拳印已在雨霧中顯現(xiàn)。
所過之處,摧枯拉朽,那股劍意瞬間便被不可思議的龐大氣機轟散。
而同時,遠(yuǎn)處幾人已經(jīng)動了。
此刻佛秀一招擊出正是舊力已畢,新力剛生之際,他們瞅準(zhǔn)了這個空隙,眼光不可謂不老辣。
他們皆一身江湖人的打扮,頭上各頂著一個斗笠,雨珠順著邊緣滴落,如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落在地上,濺其一蓬蓬水花。
足有五人,分五處絕殺之勢而來,劍氣,刀氣,掌風(fēng),拳勁,天地間本就紛亂的雨幕頃刻間就好像亂成了一鍋粥。
更可怕的是,這五人攻伐之間,招數(shù)居然隱隱相合,滴水不漏,好似五人本就一體。
然佛秀見此無動于衷,喉中發(fā)出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可笑的腔調(diào)。
“呵!”
五人都是江湖一流好手,僅這配合無間,默契無比的合擊之道也絕非等閑之輩。
劍攻咽喉,刀刺后心,掌壓天靈,處處皆是殺機,處處皆是絕殺之意。
薛成瞪大著眼珠,望著這驚變的瞬息,口中沙啞道?!氨氨??!?p> 他正欲上前,可隨即一愣身體不進反退,拉著身旁兩位女子雙腳連蹬如蜻蜓點水一般,眨眼的功夫,已急退到那圍墻邊緣,是一臉的震撼。
只見那五人身形凝滯在虛空,他們的刀劍拳掌無一例外,皆全部落下了,落到了佛秀的身上。
只可惜,傳來的不是膚肉破開的聲音,而是沉悶如山石金鐵的碰撞,詭異無比。
劍尖已抵咽喉,卻無法再進半寸分毫。
“橫煉?”
其中有人嘶聲開口,語氣很是尖利。
幾乎在瞬間,一股磅礴內(nèi)力,如排山倒海般從他們的攻擊處反震了回來,五人立時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倒飛了出去,大口咳血。
到底還是混跡江湖的老手,人還在空中他們便已調(diào)整重心,強忍內(nèi)傷身體凌空借力,已朝遠(yuǎn)處掠去。
可是佛秀會給他們機會嗎?無論是逃跑還是落地的機會。
“嘭!”
一聲古怪的聲音如悶鼓般猛然響起,夾雜著筋斷骨折之聲。
其他四人尋聲望去,眼睛立時紅了。
“老三?!?p> 原來那在宅院門口的佛秀,不知何時竟然已詭異的跟了上來。右手一拍,空中一人已似破布般橫飛了出去,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出口便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化作一堆爛肉,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一擊過后,佛秀單足一頓,腳下地面瞬間凹陷下去一個龜裂的大坑,整個人已如彗星般直撲另一人,速度之快,只看的人眼花繚亂。
那人心神正受沖擊,眼見佛秀已到自己身邊,大駭之余,手中長刀便已翻飛起來,好似蝴蝶一般,殺機暗藏。
“噗!”
又是一聲。
那人身體像是承受不了不可想象的恐怖巨力,在空中炸開,比之五馬分尸還慘,只剩一柄扭曲的長刀如麻花一樣,哐當(dāng)落地。
當(dāng)場斃命。
這是何其恐怖的一幕,近乎于妖魔之間。
一切變化只在剎那。
不論是他們,亦或是那少年,還是薛成,此刻都因這一幕生出各異的表情。
薛成干澀的咽了口唾沫,這五人名震湘西,一人便是一流高手,五人仗著合擊之功更是少有顧忌,乃是黑道赫赫有名的頂尖殺手。
此刻,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也只有此刻他才認(rèn)識到佛秀的可怕,看著遠(yuǎn)處那出塵的白衣和尚從始至終都是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薛成心底已是暗自發(fā)毛。
佛秀慢慢落下了自己的右腿,他靜靜地看著掠向遠(yuǎn)處的三人。
此時生死大劫當(dāng)頭,加之兄弟慘死,剩余三人早已失了心智。
“和他拼了?!?p> 三人眼神歇斯底里,相交瞬間便已明了其意。
然后,便沒有了然后。
只因三顆不過彈丸大小的石子,帶著恐怖的勁風(fēng),將雨幕撕開了三道豁口,呼嘯著,從他們的頭顱中一一穿過,如爆開的西瓜。
“噗!”
“噗!”
“噗!”
堪堪墜地的三人,反擊之勢還沒起,便化作了三具無頭尸體,直直倒地,濺起了些許泥水。
短短的不過數(shù)個呼吸,這五人便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雨勢越來越大了。
像是要洗盡人世間的污穢骯臟,又像是要沖刷盡那泥洼中蔓延流淌的鮮紅,遮蓋天光。
佛秀沉默著,他轉(zhuǎn)頭偏向那口中咬出血絲的少年。此時的他,臉色很白,更顯狼狽。
平淡溫和的話語再次從佛秀口中吐出。
“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