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發(fā)過誓,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再不會放手。
可是在劇毒面前,他還是退縮了,既然給不起,怎能輕易承諾?
作出決定的那一刻,他心如刀絞。
遣了飛誠在她身邊保護,又暗中訓(xùn)練了一批人,準(zhǔn)備哪天自己撒手人寰之后,全部歸她調(diào)遣。
她從馬背上摔下來,他雖然惶惶,卻也沒打算走近。
雪崩時的驟然相遇,差點動搖了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
月夜的博殺,讓他更加渴望健康,渴望與之并駕齊驅(qū)的那一天。
便是如此,他也從來沒想過,在身體的毒素完全解除之前,握著她的手能走多遠(yuǎn)算多遠(yuǎn)。
可是剛剛,她拒絕了蕭晟的邀請,笑魘如花的問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搭檔。
那顆蠢蠢的心,忽然沉寂下來,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哪怕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他也要和她一起度過。
況且蕭晟這個渣,今生又開始打她的主意了,這一次自己絕不能讓他再得逞。
伙計的主意,蠻清歡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他們自家人在這兒喝茶聊天,來一個外男算怎么回事?
就算有屏風(fēng)擋著,說話行事也會覺得尷尬吧?
當(dāng)目光越過伙計,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變成,“沈世子幫了我一回,理應(yīng)道謝的,沒關(guān)系,拿個屏風(fēng)過來擋上吧!”
哎,這么好人,剛剛還幫了自己一把,明年就要死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沈言要是聽到她心底的心聲,非氣得吐血不可。
沈言已經(jīng)成了蕭晟的假想敵,自從他與蠻清歡搭檔合作,眼神就一刻沒離開過他。
瞧見伙計領(lǐng)著,進了蠻清歡這邊的包廂,立即也跟了過來。
清脆的聲音一字不落的落進耳里。
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層氤氳,“不知在下能否有這個榮幸與沈世子一起。”
按照蕭晟的設(shè)想,既然接受了沈言那個外人,再多他一個也不算什么事。
哪知少女直接冷言拒絕,“抱歉,我們和你不熟?!?p> 蠻清悅差點脫口而出,“沈雅珊在隔壁,您是不是跑錯地方了?”
自己已經(jīng)這么低聲下氣了,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蕭晟臉上染上了怒氣。
“七皇子!”
謝恂不愧世家大族培養(yǎng)出來的,氣度神態(tài)恰到好處,“七皇子私下接觸重臣家眷不太好吧?”
一句話蕭晟火氣全無。
不管哪朝哪代,皇子私下接觸重臣,拉幫結(jié)派搞小團體,都是皇帝深痛惡絕的事情。
因著蕭晟的攪局,蠻清歡一行也無心再在摘星樓呆下去,等到晉沛時一間一間的包間找過了,已是人去室空。
得知人剛剛下樓不久,忙追了下去,跑出去一里地又退了回來。
“那姑娘是哪家的?可知閨名?”
侯昊然撫額,到這時候了,才想起來問人家姑娘閨名。
“鎮(zhèn)國將軍府,蠻二姑娘。”
“回頭請你喝茶?!?p> 話音落,人早已竄了出去。
“小氣巴拉的家伙!”一頓茶就想把小爺我給打發(fā)了。
下回非得摳他,兩壇子陳年桃花酒不可。
謝慧玉瞧瞧手里的走馬燈,再瞧瞧鶯哥提著的那盞。
挨近蠻清歡,“三表姐,你那盞走馬燈比我的漂亮,咱倆換一個吧!”
鶯哥提著的那盞,寫字贏回來的彩頭,沈言說他是男子,不愛這些小玩意,把它給了蠻清歡。
她和沈言搭檔,走馬燈沈言不要,給她也是合情合理,少女收的心安理得。
“換什么換?想要直接拿去好了。”
不就是一盞走馬燈嘛!多大點事兒。
鶯哥果真將那盞走馬燈遞給謝慧玉。
“算了算了!我開個玩笑。”謝慧玉連忙擺手,“三表姐給我贏回來的禮物,金子都不換。”
謝慧玉不是真的想換那盞走馬的,只是敏感的她察覺到,三表姐和那個沈世子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三表姐對他……太好了一點,好得她都有點妒忌了。
可是她又似乎真的不在意,那人送給她的走馬燈。
謝慧玉有點糊涂了。
也許表姐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吧,可腦子里立馬跳出,少女橫眉冷對嫡仙般七皇子的情景。
難道七皇子不比沈言來的更養(yǎng)眼?
送走謝家姐妹,蠻昱旭護送三位妹妹安全抵達(dá)。
蠻昱旭住在外院,把三位妹妹送至二門,等候多時的柏彩從陰影里走出來。
“五少爺,老夫人讓您和三位姑娘,一起去正德堂?!?p> “柏彩姐姐,”蠻清歡笑問,“可知祖母有何重要的事情?”
蠻老夫人一向作息規(guī)律,平時這個點早該睡了,這是特意等他們??!
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蠻老夫人不會連夜要見他們。
難道邊關(guān)有了戰(zhàn)事?
在他們家只有邊關(guān)戰(zhàn)事,才是一等一要緊的大事。
只是正月還未過,北狄人也忙著過新年,這個時間誰還出來搶劫?
蠻清歡把前世這個時段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似乎也沒有戰(zhàn)事發(fā)生。
柏彩悄悄瞄了蠻清惠一眼,只說了一句,“張姨娘也在,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來了?!?p> 怎么說張姨娘也是四姑娘的親娘,只能點到為止。
原來又是張姨娘作妖。
蠻清歡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害白彩姐姐好等,我們這就去?!?p> 又是她姨娘,蠻清惠歡快的臉色一僵,蠻清悅悄悄握了握她微涼的小手。
少女對著處處照顧自己的二姐,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正德堂里明燈高懸,燒得旺旺的炭火驅(qū)散了夜里的寒氣。
蠻老夫人坐在上首,發(fā)髻有些松散,明顯是入睡以后讓人叫起來的。
大伯母于氏、二伯母唐氏、母親蘇氏,按慣常的位置坐著,個個臉色有些凝重。
大嫂裴氏抱著嘉哥兒,不聲不響的站在大伯母身后,但沒有多余的表情。
只偶爾瞟一眼懷中熟睡的嘉哥兒,臉上才閃過一絲溫情。
張姨娘卻沒有,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唐氏身后,而是立在滿老夫人身邊,臉上閃著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唯恐天下不亂。
“三丫頭,”蠻老夫人一臉嚴(yán)肅,“聽說你在摘星樓,把李婉素給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