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兩個人,說了很多話,也什么都沒說,因為交談的內容與己無關,僅憑自己理解其意。
不知不覺,夕陽落入河面。
易雪塵起身離開,一下午的時間,陪人說幾句話,嚇得魚兒不驚聲,可惜了。
凌慕熙起身站到一邊的巖石上,看著拉起釣竿準備離開的易雪塵,笑說道:“無名姑娘,可否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沒有騙你。”易雪塵跳下巖石,來到岸上,回眸一笑:“無名就是我的名字。再會?!?p> 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留名字何用?
看著遠去的身影,凌慕熙輕輕一笑。
直到看不見她,樹林中過來一個人,垂首立在凌慕熙面前,壓著聲音說。
“這位姑娘不簡單,有隱衛(wèi)跟隨,主子可要屬下查查她的底細?”
“隱衛(wèi)?”這一消息確實令人驚訝。
“是!雖然那個人的氣息忽隱忽現,屬下還是感受到他的存在?!?p> 凌慕熙深邃的目光凝視已經看不見人的方向,神情莫難明。
“一個女人竟然有隱衛(wèi)跟隨,倒是有趣!”
這時候的凌慕熙氣度沉穩(wěn),晦暗難明,好像一夕之間換了一個人,讓人難以捉摸。
易雪塵走的很快,出來大半日,沒有半點音信,謝冬卿嚴厲的面容浮現腦海,不覺莞爾,等她回去的恐怕又是一頓數落了。
…
……
另一邊,嘉容忐忑不安走進翎水瀧閣。
迎接她的依舊是那位妖嬈女子。
看到新來的小不點丫頭,妖嬈女子以專業(yè)的眼光,又是把她從頭到腳審視一番,評頭論足指點一二。
末了,妖嬈女子笑語問她:“我說了這么多,你也不說話,怎么著也得介紹介紹自己吧。說說看,琴棋書畫,絲竹舞樂你都會什么?想入翎水瀧閣,才藝拿的出手才行?!?p> 嘉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緊張、慌亂、又是不安。
尤其妖嬈女子說了那些令人羞愧難當的話,容嘉羞赧不已,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她是來找人的,沒辦法隨心離開。
嘉容結結巴巴說明來意:“我,我找人。”
“找人?”妖嬈女子秀眉一挑,又是跑來翎水瀧閣找人?最近挺熱鬧?。?p> 小姑娘也是有趣,經不起逗,才三言兩語,包子精致的臉已經羞的滿面通紅,小腦袋都要埋進衣服里了。
她相信要不是小姑娘另有企圖,恐怕早就逃離這里了。
妖嬈女子忍不住逗她,調笑道:“找什么人啊,相好的,還是你家相公?”
嘉容面紅耳赤,雙手握著木牌遞到她面前,顫聲說道:“我,找霽鑰公子。”
匆匆一瞥,妖嬈女子臉色驚變,接過她手里的木牌,左右翻看,確定無誤后,看向嘉容的目光多了份忌憚。
玉容肅整,站到她旁邊,恭敬的語氣說:“您跟我來?!?p> 嘉容訝于她的轉變,內心涌湃,更是震驚易雪塵給她的木牌。
她沒想到一塊小小的牌子影響力這么大,翎水瀧閣的老板娘,見了都要矮三分頭。
來到蘭園,妖嬈女子找到瓊香,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什么,瓊香聽了她的話,目不轉睛看著低頭不語的嘉容,心里滿是驚詫。
鑰殺令,怎么會在一個小姑娘手里?
瓊香讓她們在外面稍等一會,她先進去把事情告訴公子。
不一會,瓊香出來,讓嘉容自己進去,而她們則靜候在外面。
霽鑰公子拿著木牌,一臉沉思:“她都說什么了?”
鑰殺令都出來了,這么一件小事,她準備親自動手?不至于吧?
隔著紗幔,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聽到慵懶的聲音。
嘉容不敢怠慢,將易雪塵交待的事一一說出來,包括與戴鋮的恩怨,找他的原因。
許久的沉默,嘉容再次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曇簟?p> “你且回去等消息。切記,這里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瓊香,送她出去。”這次,他的聲音帶著肅殺之氣。
門從外面打開,瓊香走進來。
這就成了?嘉容有些不敢相信看著紗幔里的人。終究不敢放肆,彎腰對著里面的人重重施了一禮。
縱使心存疑惑,也明白這個人就是小姐口里唯一能幫她的人!
微不足道的一禮,表達對他的感恩,同時,表明自己的決心:“請您放心,嘉容離開這里之后,會忘記所有。嘉容從沒有來過這里,也沒見過公子。但公子有需要我做的,盡請吩咐,嘉容萬死不辭?!?p> 然后,不等主人催促,跟著瓊香離開。
送走容嘉,瓊香返回屋里,見公子盯著手里的木牌沉思,臉上是她沒見過的嚴肅。
走上前,柔軟纖手輕輕給他捏肩,話中帶著關切之情。
“公子,可是遇到難題了?”
霽鑰拉過她的手,瓊香一聲驚呼,跌入他的懷中,抬眼看到公子似笑非笑凝著自己,瓊香面紅心跳,嬌嗔:“公子,你嚇壞人家了!”
霽鑰撫摸讓人留戀不舍的柔滑臉頰,玩笑半開:“嚇壞我的瓊香可如何是好?你說,要公子怎么補償?”
與他玩世不恭相比,瓊香捧起他的臉,認真看著他,柔聲道:“瓊香只希望公子無憂,煩惱不適合公子?!?p> 忽如其來的情真意切,霽鑰笑不出來了,枕在她頸項間,嘴貼近她的耳畔,輕聲呢喃:“瓊香,認真你就輸了!”
語氣沒有任何溫度,呼吸吹在耳畔只剩下冰冷,令瓊香嬌軀一震。
霽鑰已然推開她,面無表情說道:“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天黑之前要辦好?!?p> 忽如其來的冷漠,讓她無所適從,可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咬著紅唇,咽下眼底的滾燙,低頭聆聽他的命令!
屋內歸于平靜。
霽鑰來到外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倚窗望向湛藍天空。
此時,他卻被瓊香真情流露,弄得一時悵然。
情為何物?竟引來無數為此癲狂的癡男怨女?
為何,所謂的情,在他這里變成了毒藥呢?
碰不得,要不得,愛不得!
“唉!蕭易辭,你又給我找麻煩?!?p> 良久,聽他喃喃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