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五個小時,還不到目的地,葉兒萊便要求暫停休息。
自己喝水吃高能巧克力,給靳無咎喝水、喝靈桫液。再取出兩個單人睡袋鋪開,叫靳無咎躺進(jìn)去睡一覺。
“只睡半個小時,然后我會叫你,再替我守著?!彼囍槪瑥?qiáng)硬地說道。
——還是忍受不了,看著重傷的人這么折騰自己。
“好?!彼槒牡刈聛?,解開假肢束縛。
令準(zhǔn)備了一肚子勸詞的葉兒萊啞然。
“抱歉,拖累大人了。”
我并沒有這么想。葉兒萊咽回想說的話,既然他想保持距離,就隨便他吧。
他躺在睡袋里,睡著了也許沒睡著,呼吸聲輕得幾乎聽不到。
歇足一小時再上路。如是走走停停,五十四個小時以后,她手機(jī)電池耗盡自動關(guān)機(jī)了?!吧徎ㄊ痹诎l(fā)燙,豎線筆直指著前方,但是眼前卻是斷崖,臨水。
“你眼神好,能看出底下是不是有東西在發(fā)光?”葉兒萊問他。
靳無咎面具后的眼睛看了崖下方半晌,忽然道,“把指物圣物扔出去看看?!?p> “呼——”蓮花石挾帶風(fēng)聲破空而去,撞到了什么東西被一骨腦吞下去了。
然后,在他們面前的黑暗如迷霧般緩緩散去。四周突然變清晰。
不再是斷崖臨淵,而是身在高墻下方。頭頂疑似有月光,但投射下來的清光又被高聳的高墻阻攔,他們只在墻底下仰望著虛無蒼白的“月光”。
“似乎是入口?!?p> 靳無咎指著墻上某處,道。
那處墻在他們走近時浮現(xiàn)一個雕像,因為出現(xiàn)得無聲無息,葉兒萊幾乎沒能發(fā)現(xiàn)它。
浮雕是一個與真人比例相當(dāng)?shù)氖伺?,面容端肅,長發(fā)中分,綾羅纏身,衣帶飄飄仿佛正從高空飛降。
她雙臂往前,手掌合攤在那的姿式透露出相當(dāng)明顯的意味。
“給你圣晶嗎?要多少?”葉兒萊的問題沒得到浮雕回答。
她解開黑果儲物袋,往對方雙手放一個圣晶,再一個。仕女浮雕的手心發(fā)出亮光,她捧著圣晶深鞠躬,往后隱身,露出墻上一個門洞。
那一瞬間亮光也照見浮雕臉上表情的轉(zhuǎn)變,從端肅化為嫣然一笑。
門洞內(nèi)部漆黑一片,又隱約有樂音歡聲笑語飄散出來。
靳無咎聲音如細(xì)線般在她耳邊響起,“走吧,大人?!?p> 葉兒萊忍著頭皮發(fā)麻,帶頭往里走。門洞狹窄幽深,好在方向只有一個。
很長的甬道,只有靳無咎特地放重的腳步聲,在身后伴她前行。
洞的盡頭,首先看到筑于高臺上的黃金宮殿,以及宮殿上方只浮現(xiàn)一半的“月亮”——不,它比月亮透明多了,更像一顆透明水球,只是格外巨大。
透過它仿佛能看到背后黑色“天空”。但是它又在發(fā)光,或者說它正往外散發(fā)著一層煙霧似的淡光,淡得有點發(fā)藍(lán)了。
然而,他們不是身處地底下嗎?
乍看到一個大光球,葉兒萊有點恍神了。靳無咎輕咳一下,在提醒她。
哦!葉兒萊視線回落到光球下方的宮殿。雄偉壯麗,金光燦燦,底下是十幾米高臺基。
淡淡的“月光”照著臺基下方的廣場空地,擺滿流水席,配以飄渺樂曲,還有身姿婀娜的人俑翩然旋舞。
席面珍品琳瑯,賓客各據(jù)一桌,大吃大嚼,醉態(tài)畢露??春谂鄞虬纾切┤硕际切g(shù)士嗎?從別處趕來的?
看不清他們面目,畢竟“月光”如此寡淡,即便特意露出臉,也照不清五官。
一個彩繪人俑擋在他們面前,雙手托盤高舉過頭——這是不交錢就不給過意思?葉兒萊又交了倆圣晶。
對方滿月似的圓臉綻放出笑容,引導(dǎo)他們?nèi)塍巯H~兒萊搖頭,徑直往前走,爬上數(shù)十級臺階,來到宮殿跟前。
光球大亮,宮殿建筑如同飄浮在光海里,反而什么也看不分明。
仿佛是好幾處的樓閣宮室。
葉兒萊既然一無所知,便走向最近一處建筑,遇著緊閉的大門以及守門口的石雕仕女。
門上匾額寫著字,只是她不認(rèn)識。
靳無咎及時向她“傳音入密”——“神丹閣,兌換靈藥入內(nèi)?!?p> 收門票的吧?葉兒萊躊躇一下沒進(jìn)去參觀,轉(zhuǎn)頭去下一處宮殿。
“神兵”兌換處,略過。
“靈寶”兌換宮殿,再略過。
“天瞻圣謁大殿”,又是什么東西?
“飛升殿”?咦,是這里嗎?葉兒萊停住腳步,似乎也到了道路盡頭。
而且望名生義,就是這里了?靳無咎給她一個模糊的示意,稍微點了下頭。殿前的那尊仕女石像旁邊上是一個空石鼎,橫在門口,石像手扶鼎邊,側(cè)臉看向他們。
葉兒萊依著原來辦法,往鼎內(nèi)丟圣晶,好幾塊扔進(jìn)去后沒得到反應(yīng)。
她福至心靈:難道是多多益善,才體現(xiàn)誠意?就全倒進(jìn)去,堆滿鼎。
石鼎動了,與石像一起下沉消失。
殿門敞開,無數(shù)金光由內(nèi)迸射出來,如煙花噴灑,又如琴弦在空中撥動,亮得幾乎要閃瞎人眼。
葉兒萊轉(zhuǎn)頭看一眼靳無咎。
他微頷首,表示接到她意思——一起進(jìn)去,不會走丟的。
殿內(nèi)耀眼的光亮中看見一個如夢幻泡影的圓盤,圓盤邊緣掛著一細(xì)長的白色光梯,衣帶般漫不經(jīng)心地垂落地上。
光梯輕薄如同無物,但腳踏上去時卻有實感。一踏上去,光梯自動收縮,人直達(dá)圓盤之上。
緊接著,載著二人的圓盤開始浮升,是要把他們帶到哪里去?
圓盤光滑,無處可依。靳無咎扶一把因為反應(yīng)不及差點摔倒的她。
葉兒萊一站定,反過來扶住他——他才是體弱有危險的那個好嗎。
靳無咎索性坐在地上。他指間夾著暗器在材料不明的圓盤表面劃過,割出一個破洞,攜帶她躍下,底下像發(fā)漲的饅頭內(nèi)部,充滿柔軟彈性的纖維。
圓盤還在浮升,并加速上升。
難道不會撞擊殿頂?以這速度,普通人,比如她剛才就會摔下去了吧。
葉兒萊臉色一變。
又來了,她的預(yù)感。
她看著靳無咎,眼前是他鮮血噴吐,倒下再沒醒來的一幕……難道他要出事了?在這里,馬上?
必須做點什么。極度恐慌的葉兒萊抓住腦海里一根稻草,脫口念道,“ψ……◎μ@……”
“大……”
靳無咎阻止她的聲音被打斷了。
整個人就地消失,被葉兒萊收進(jìn)了黑果儲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