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法堂顧名思義,是隴家關(guān)押犯人之地,位置偏僻環(huán)境荒涼,尤其是夜間,沒有人煙,萬物皆寂,平日只有巡查隊會往這邊來,何況今天因為那奇珍閣的喬公子,執(zhí)法堂的值守力度并不強。
二人偷偷摸摸到了執(zhí)法堂,這會兒隴家?guī)孜还苁碌墓烙嫸歼€在談?wù)搯堂纱诵械囊鈭D,執(zhí)法堂這會邊比以前更沉寂一些,二人貼上隱身符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巡夜的隊伍。
隴西月很快就在執(zhí)法堂的丙字號房找到一個小孩,那小孩穿著一聲灰色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亂糟糟的,臉上也抹著一層黑泥。
她有些莞爾,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修邊幅還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好避人耳目。若是后者,倒是一個機靈的孩子,只要他機靈,事情會順利很多。
那邊隴含音也找到一串鑰匙,正巧趕過來,看了小孩一眼,對隴西月竊耳道:“就是他,嘖嘖,我看今天二伯親自押著他回來,原來只關(guān)在丙字房啊,還以為他很要緊呢,沒勁。”
隴家執(zhí)法堂在審查人上頗有一套,犯人都是分開關(guān)押,從高到低分作特,甲,乙,丙,四級。得到隴含音的確認(rèn)她心里放松下來,隴嘯把小驢兒關(guān)在這里想來也是不看重的,這對她的行動頗有好處。
確實,小驢兒不過一個孩童,還未修煉,也算作一個世俗凡人,對莫老頭背后之人知曉的肯定不多?,F(xiàn)在,喬蒙來橫插一腳,替幕后人做擋箭牌,故意擾亂隴家的思維。這會兒他們應(yīng)付喬蒙都來不及,哪有空對付這樣一個沒什么價值的小孩。
隴含音打開了牢門,她緊跟著布下一個隔離陣法,避免聲響外傳。不想二人身上貼了隱身符,那小孩只見門突然打開,猛地往墻角一縮,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懼。
隴含音看清小驢兒的動作,突然拉起隴西月的手,輕聲道:“他看著比我還小呢,一身臟兮兮的?!?p> 隴西月沒有答話,她走到小驢兒身邊,撥開小驢兒亂糟糟的頭發(fā),就見他額頭一片青紫,再仔細(xì)看,他的眼睛里雖然帶著恐懼,但還是十分清明。
由此可見審查的人還沒有動用什么禁術(shù),在寰真界有很多的強行掠奪他人記憶的法術(shù),最有名的當(dāng)數(shù)攝魂術(shù),因能夠直接攝取對方記憶,所以被正道人士所不齒。
然,此術(shù)雖被禁止但世家宗門里都有人會使用,而被使用了此術(shù)的人都會因其太過霸道而失去理智變成白癡。
隴西月又突然扒開小驢兒的衣扣露出他胸膛,也是一片青紫,看來他還是苦沒少受,她挪了挪手,讓那些傷口看著更猙獰些。
隴含音隨著蹲過來,小聲道:“師姐,這……”
那小驢兒什么都看不見,又聽見人說話,好歹也是跟著莫老頭有點見識才能強忍著沒驚叫出聲,但那嗚嗚咽咽,臉色發(fā)白的樣子也是十分讓人同情。
隴西月卻不管,直接開口道:“我們問你什么你就老實回答,不要撒謊。”
他驚恐的點點頭,隴西月也就不痛不癢的問了幾個莫老頭的問題。
然而小驢兒回答的也大多是隴西月和隴家所知曉的,問他莫老頭和誰來往密切一類的問題,他卻說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隴含音見了,惻隱之心大動,那孩子不過六七歲,還一身傷痕,于是勸道:“師姐,他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呢。我要是莫老頭也不會跟一小孩說什么大事的?!?p> 隴西月頓了頓,知道程度還不夠,得加上一把火,便開口說道:“我本來想得些消息叫那隴谷好看,現(xiàn)在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還掙功呢,可惜了,發(fā)現(xiàn)莫老頭尸體那么大個功勞讓他撿去了。”
還未等隴含音回話,那地上的小驢兒猛地?fù)溥^來一把憑空抓住了隴含音的手,“什么,什么尸體......我爺爺,我爺爺。”
急促的語氣里帶著不可置信,慌張的喃喃道:“死了......尸體......死了,”他猛地抬頭,一掃之前恐懼的神色,目露兇光,“誰做得,是誰做的!是誰!”
他眼圈紅紅的,大顆大顆的眼淚往地上掉,上下顎緊緊咬著,嘴唇都有些打顫,“讓我出去,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啊,我要給我爺爺報仇?!?p> 他拍開隴含音的手,踉蹌地就朝門口跑,隴含音眼疾手快,知道不能讓這孩子跑出去,反抓住小驢兒的手,用上了靈力才剛好死死的攔住他。
小驢兒像只野獸似的一次次不知疲倦的往門口撞,隴含音也就費勁的攔了一次又一次,她帶著哭音,勸著:“你別撞了,你出不去的?!?p> 接連好幾次,小驢兒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重重的跪在地上,那“咚”的一聲光是聽著都疼。
他跪在地上,開始朝隴含音所在磕頭,不停的磕,嘴里也不停嘶吼,嘶啞著嗓音,“求求你,我求求你,帶我出去吧,帶我出去吧,”伴著“咚咚”不停的磕頭聲,絲絲血跡留在了石板上,鮮艷又刺眼。
他聲音開始低沉起來,話音里帶著悲切的嗚咽,一字一句的敲打在隴含音的心房,“那是我唯一的親人啊,讓我出去吧,讓我見他最后一面。我爹娘都死了,那是我……唯一的親人啊,爺爺,我求您了。求您......”
小驢兒說到最后,也不再掙扎,頭枕在冰涼的石板上,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后腦,開始嚎啕大哭,哭聲凄涼悲切又絕望無助。
畢竟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啊,隴含音看著實在心里難受,點點淚珠輕輕順著她的臉頰流入脖頸。她怔怔的看著小驢兒,眼里透過他,好似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隴西月看著她,心里也有了數(shù),又看那小驢兒磕頭磕得額頭都在流血,就從背后上去,一刀劈在他頭頸部,她拿捏了力度,小驢兒輕輕的暈了過去,又拿出藥膏,給他額頭抹了抹。
那是血瘀膏,藥效好,也沒什么氣味,至多幾個時辰他額頭的傷就會好,又把房內(nèi)她們倆出現(xiàn)過的痕跡抹去。
回身一看,隴含音還在愣愣的望著,眼淚珠子糊了她一臉。
她嘆口氣,摟著她,安慰道:“是師姐不對,說漏了口。你別再難過了??珊??”可隴含音仍舊呆滯著沒有開口。
任由隴西月把她拽出了執(zhí)法堂。
這一路上,那個往日總喜歡嘰嘰咋咋,鬧個不停的隴含音,被現(xiàn)在這個神情木然的隴含音取代,她帶著一臉的空洞同隴西月呆滯的回到君瀾院。
她不由摸摸隴含音的頭發(fā),輕聲道:“含音,是師姐想差了,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問出來。還讓你看到那樣的畫面,到底是爺孫情深,至親的親人,唉……你早些休息,不要亂想?!?p> 說著完她就要關(guān)門往外走,隴含音卻突然拽住她。
LH蓮華
穩(wěn)住,穩(wěn)住……